第217章 雙花遙相映與春信解舊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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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的雷在青陽鎮外炸響時,跟脈苗下的新花已亭亭如蓋。白紫相間的花瓣沾著雨珠,金紫痣在花心微微發亮,像顆藏在雲裏的星。阿玄他們)站在花傘下,看著那片化作蝴蝶的花瓣順著雨絲往南飄,翅尖的“等”字在雷光電火中閃閃爍爍,仿佛在與遠方的什麽東西呼應。
“該走了。”玄陰的聲線在意識裏輕顫,指尖捏著片剛落下的新花瓣,花瓣上的紋路正慢慢變得清晰——是幅縮小的四境地圖,源島的位置被圈上了金紫二色的圈,像個醒目的句號。阿玄的聲線望著鎮口攢動的人影,阿安姑姑正往孩子們的兜裏塞著合心果幹,西陲來的藥農背著裝滿暖漿的陶甕,東海娃舉著貝殼風鈴在雨裏轉圈,鈴聲混著雷聲,竟有種奇異的安穩。
臨行前,阿安姑姑往他們行囊裏塞了塊新繡的續脈花帕,帕子中央繡著兩朵花,一朵是跟脈苗的粉白,一朵是新花的白紫,花莖纏在一塊兒,根須處繡著個小小的“暖”字。“這帕子能引著你們找到源島的花。”她的鬢角又添了些白,卻笑得比春日的陽光還暖,“到了那邊別忘了告訴雙生樹,青陽鎮的跟脈苗又抽出新枝了。”
踩著陰陽魚穿過雨幕時,金紫二色的光在雲海裏劈開條路。阿玄他們)低頭望去,隻見四境的續脈花田都在雨中蘇醒,純紫的、金紫的、粉白的花瓣在風裏起伏,像片湧動的浪,浪尖都朝著源島的方向,仿佛在給他們引路。玄陰的聲線突然指著下方驚呼:“看!”
西陲荒原的暖脈樁旁,那株曾異常高大的純紫苗已開出滿樹繁花,隻是花瓣邊緣都泛著金,像被霞光染過。樹下站著個小小的身影,是極北來的那個孩子,正舉著冰紋石往花上照,石上的太極圖在花瓣上投下金紫光影,與源島的方向連成線。“他在幫我們穩住靈脈的光。”阿玄的聲線輕輕說,金紫光往荒原的方向飄去,純紫花樹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像在道謝。
歸舟化作的通脈橋在雨霧中若隱若現,橋麵上的金紫暖痕比上次見麵時更亮,每隔三步就長著株小小的雙生苗,苗葉上的“和”字在雨中閃閃發亮。老船長的兒子拄著拐杖站在橋頭,懷裏抱著個木盒,見了他們便掀開盒蓋,裏麵躺著顆拳頭大的珍珠,珠裏封存著源島雙生樹開花的畫麵——樹頂的花與青陽鎮的新花一模一樣,隻是花心的痣更亮,像兩顆遙遙相對的星。
“這是三日前結的‘同心珠’。”老人往他們手裏塞了塊珠粉,“撒在通脈橋上,能讓橋更穩。”珠粉落在橋麵上,雙生苗突然瘋長,枝椏在頭頂織成個巨大的花棚,擋去了雨絲,隻漏下細碎的金光,像撒了把星星。阿玄他們)踩著花棚下的光影往前走,每一步都驚起幾隻金紫蝶,蝶翅上印著的人臉越來越清晰——有脈星太爺爺,有初代霧主,還有無數被靈脈記住的名字。
源島的輪廓在雨霧中慢慢清晰時,雙生樹頂的花突然劇烈顫動,花心的金紫痣射出道強光,與青陽鎮新花的光在半空相撞,炸開漫天金紫雨,雨珠落在通脈橋上,竟長出朵朵小小的續脈花,花瓣上都印著兩個字:“回家”。
“它們在認親呢。”玄陰的聲線笑得輕快,指尖的金紫光與強光相接,阿玄能“看”到兩朵花的根須順著通脈橋往彼此的方向爬,在半空織成個巨大的網,網上嵌著無數個小小的人影,都是四境的孩童,正舉著暖痕訣的拓片歡呼。
登上源島時,雙生樹底的石碑突然亮起,上麵的字在雨中慢慢變化,“源島無分合”變成了“雙花本同源”,“心暖橋自通”化作了“春信解舊結”。阿玄他們)往石碑上注入暖,字縫裏滲出金紫液,在地上拚出段被遺忘的記憶——百年前,脈星太爺爺與初代霧主在這裏埋下兩朵花種,一個金一個紫,約定等花開時,就放下所有分歧,一起去看四境的暖。
“原來他們早就想和解了。”阿玄的聲線望著樹頂的花,金紫二色的光在眼底流轉,“隻是驕傲和恐懼,讓他們把約定藏了太久。”玄陰的聲線輕輕碰了碰樹身,雙生樹突然發出低沉的嗡鳴,樹心的樹洞重新裂開,裏麵浮著個小小的木盒,盒裏裝著兩片幹枯的花瓣,一片金一片紫,邊緣都帶著咬痕,像被人緊張時啃過。
“是他們當年留下的。”阿玄他們)打開木盒,兩片花瓣突然化作兩道光,鑽進樹頂的花裏,金紫痣瞬間亮得驚人,兩朵花源島與青陽鎮的)同時綻放,花瓣在風中輕輕觸碰,像兩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四境的方向同時傳來靈脈的共鳴,比任何一次都響亮,像無數人在合唱首和解的歌。
雨停時,天邊架起道金紫相間的虹,一頭連著源島的雙生樹,一頭係著青陽鎮的跟脈苗。虹的中央,初代霧主的虛影與脈星太爺爺的虛影並肩而立,兩人都穿著年輕時的衣裳,正對著四境的花田微笑。“該說的,都讓花說了。”初代霧主的聲音帶著釋然,往阿玄他們)的方向揮了揮手,“剩下的路,你們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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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影消散前,兩道光分別鑽進兩朵花的花心,金紫痣突然開出小小的續脈花,花瓣上印著兩個重疊的名字:“脈”與“霧”。阿玄他們)望著花心裏的名字,突然明白所謂的恩怨,到最後不過是想被記住的執念,而最好的和解,就是讓他們的名字,在同一片暖裏綻放。
年輕的西陲閣主帶著四境的修行者趕來,每個人手裏都捧著本靈脈錄,錄上記載著所有被遺忘的故事——有初代霧主用紫霧救過的山民,有脈星太爺爺為護靈脈受過的傷,還有無數個不被知曉的溫柔。“老閣主說,這些該讓所有人知道。”年輕的閣主把靈脈錄遞給他們,“光記住恨,會讓靈脈生病的。”
阿玄他們)站在雙生樹頂,望著四境的花田在虹光裏起伏,金紫暖痕像無數條紐帶,把每個角落都連在一塊兒。玄陰的聲線在意識裏輕輕哼起極北的調子,阿玄跟著和,兩人的聲音在源島上空蕩開,驚起群金紫蝶,蝶群往四境的方向飛去,翅尖的光落在花田上,竟長出新的苗,苗葉上的暖痕是嶄新的,像從未有過傷痕。
離開源島時,阿玄他們)往雙生樹的年輪裏埋了顆新的種子,是用青陽鎮新花的粉與源島花的蕊混合而成的。“等它發芽時,四境的續脈花就再也分不出金和紫了。”玄陰的聲線望著種子入土的地方,那裏正滲出淡淡的光,像句溫柔的承諾。阿玄的聲線往青陽鎮的方向望了望,跟脈苗的靈脈引正穿透虹光,與雙生樹的根須纏在一塊兒,像條永遠不會斷的線。
沒人注意到,那顆新種子的表皮上,除了金紫二色,還藏著絲極淡的白,像青陽鎮跟脈苗的粉白,又像新花的純白。而在四境最深的靈脈處,道若有若無的光正在慢慢凝聚,光裏浮著個模糊的符號,既不是“同”,也不是“暖”,而是個從未見過的字,仿佛在等待某個新的故事,賦予它意義。
驚蟄的風帶著虹光往青陽鎮吹,阿玄他們)踩著金紫花瓣鋪成的路往家的方向走,通脈橋的花棚在身後慢慢隱去,卻在每個走過的地方留下了看不見的痕。他們知道,和解不是終點,是新的開始——關於如何帶著所有的過往,在歲月裏慢慢釀,釀出比暖更厚的溫柔。
而那粒藏在年輪裏的新種子,正悄悄吸著土裏的養分,等著某個合適的春天,頂開泥土,對著陽光,露出張融合了所有顏色的臉,像個嶄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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