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容光漫四境與微塵藏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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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暑的蟬鳴剛在青陽鎮的槐樹上響起時,懸在半空的“容”字已漫成淡金色的光霧,像層薄薄的紗,蓋著四境的每寸土地。阿玄他們)坐在跟脈苗的濃蔭裏,看著透明芽抽條的新枝往光霧裏鑽,枝椏上的“容”字隨風吹動,每個筆畫間都漏下細碎的光,落在鎮民們的肩頭,像撒了把會發燙的星子。
“阿玄哥哥,你看!”穿開襠褲的小娃舉著根狗尾巴草跑來,草葉上纏著縷光霧,在陽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影裏竟藏著個小小的“容”字,“我在麥地裏撿的,它跟著我跑呢!”光霧剛觸到跟脈苗的樹皮,整棵樹突然輕輕震顫,八十片金紫葉同時轉向西方,葉背的暖痕在地上拚出幅流動的畫——是西陲荒原上,個拾荒老人正把全色花種撒進石縫,指縫裏漏下的光與“容”字的光霧融在處。
玄陰的聲線在意識裏發顫,指尖的光與那縷霧相接,阿玄能“看”到老人的靈脈裏,藏著段被遺忘的過往:十年前,他曾用半塊幹糧救下被紫霧所傷的玄陰,自己卻被蝕靈霧蝕了半條腿,從此再不能修行。“原來他才是……”玄陰的聲線突然哽咽,金紫二色的光往荒原的方向湧,老人肩頭的光霧突然變濃,石縫裏的花種“啪”地裂開,冒出抹新綠。
阿安姑姑端著剛熬好的暖漿走來,漿碗裏的全色光與“容”字的霧纏在處,竟在碗沿凝成圈細小的虹。“今早去給‘容’字光霧澆水時,發現它在往土裏鑽,”她往阿玄他們)手裏塞了塊濕潤的泥,泥裏裹著粒透明的種,“老閣主的殘靈說,這叫‘微塵種’,要落在最普通的土裏才會發芽,越是貧瘠的地方,長得越旺。”
泥土裏的微塵種突然動了動,種皮裂開,露出裏麵的仁——不是透明的,是灰撲撲的,像粒再尋常不過的塵土。阿玄他們)把種埋進鎮外的鹽堿地,那裏連野草都長不旺,可微塵種入土的刹那,地麵竟冒出圈淡綠的暈,暈裏的鹽堿土慢慢變成褐色,像被什麽東西悄悄潤過。
夜裏的風帶著麥香鑽進窗欞,阿玄他們)被陣細微的響動驚醒。跑到鹽堿地時,隻見微塵種已長出寸高的苗,莖稈是灰撲撲的,葉背卻泛著極淡的“容”字光,根須往深處鑽的地方,鹽堿土正片片轉綠,像幅被慢慢暈開的水墨畫。更驚人的是苗尖,頂著個小小的花苞,苞裏浮著無數個微縮的人影,都是那些在貧瘠土地上默默生活的人,他們的手正往花苞裏遞著什麽——是汗水,是眼淚,是日子裏熬出的暖。
“它在收‘苦’呢。”玄陰的聲線輕輕碰了碰花苞,苞裏的人影突然對著他們鞠躬,“把苦收進去,才能長出甜,像阿安姑姑熬暖漿,總要先把續脈花的澀味煮掉。”阿玄的聲線望著遠處的村莊,燈火在夜色裏明明滅滅,“這些人才是靈脈最牢的根,比任何修行者都重要,因為他們在最苦的地方,還守著顆想讓日子變好的心。”
大暑這天,青陽鎮來了群特殊的客人——是南疆紅土坡的山民,背著個奄奄息的孩子,孩子的腿被蝕靈霧傷得發黑,連全色花的光都壓不住。阿玄他們)剛把孩子放在“容”字光霧下,光霧突然變濃,往孩子的傷口裏鑽,黑紫色的蝕痕竟慢慢褪成淡紅。山民們突然跪地磕頭,領頭的漢子從懷裏掏出塊血紋石,石上刻著個歪歪扭扭的“容”字,“是位路過的老人教我們刻的,說遇到解不了的苦,就對著字磕三個頭,總會有辦法。”
阿玄他們)往血紋石裏注入暖,石上的字突然亮起,映出段畫麵:正是那個西陲的拾荒老人,去年路過紅土坡時,用最後點玄氣幫山民們刻了這塊石,自己卻因玄氣耗盡,倒在了荒原上。“他把‘容’字的光,藏在了石頭裏。”玄陰的聲線突然軟得像化了的糖,指尖的光往荒原的方向探,“看”到老人倒下的地方,正長出片微塵苗,灰撲撲的葉在風中輕輕搖,像在說“別怕”。
微塵苗在這時突然開花,灰撲撲的花瓣裹著圈全色光,花心的露珠裏,映著四境所有貧瘠土地的模樣——鹽堿地泛著綠,荒原長出草,紅土坡的裂縫裏鑽出續脈花。露珠落在孩子的傷口上,黑紫徹底消退,露出粉嫩的新肉,孩子突然咯咯笑起來,小手往花心抓去,竟握住縷光,光裏浮著拾荒老人的笑臉,正對著他眨眼睛。
“這才是‘容’字的真意。”阿安姑姑的聲音帶著淚,續脈花帕上的“容”字突然活了過來,筆畫間走出無數個普通人,“不是隻容下好的,是能把苦釀成甜,把恨熬成暖,像這土地,什麽髒水都能咽下去,最後還是長出莊稼來。”
四境的傳訊符在這時同時亮起,每個角落都傳來消息:微塵種在極北冰縫裏發了芽,在東海的礁石上開了花,在西陲的戈壁裏結了種,所過之處,貧瘠的土地都在變綠,受苦的人眼裏都有了光。年輕的西陲閣主發來的靈影裏,拾荒老人倒下的地方已長出片微塵花海,灰撲撲的花海裏,立著塊新刻的石碑,上麵寫著:“微塵藏大道,苦土生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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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玄他們)站在鹽堿地的微塵花旁,看著全色光霧與灰撲撲的花瓣融在處,像幅最樸素的畫。玄陰的聲線在意識裏輕輕哼起段調子,沒有歌詞,隻有像風吹過麥浪的起伏,阿玄跟著和,兩人的聲音在花田裏蕩開,驚起無數隻灰撲撲的蝶,蝶翅上的“容”字光往四境最貧瘠的地方飛去,像無數個承諾。
“你說,這些蝶會飛到哪?”玄陰的聲線望著蝶影消失在天際,那裏的雲層正被“容”字的光染成淡金。阿玄的聲線往微塵花的根下望了望,根須已鑽進地心深處,與四境的地脈連在處,“飛到所有需要‘容’的地方,告訴那裏的人,苦不是盡頭,是花開前的醞釀。”
沒人注意到,微塵花最深的那圈根須裏,纏著粒更小的種,顏色比微塵種更暗,像粒被遺忘的塵埃,卻在泥土裏悄悄發著熱。而在“容”字光霧的最邊緣,無數個新的符號正在凝聚,都帶著灰撲撲的底色,像無數個藏在日子裏的故事,正等著被光發現。
小暑的蟬鳴還在槐樹上響,阿玄他們)坐在跟脈苗下,看著鎮民們把微塵種往四境最苦的地方送,孩童們的歌謠裏又多了句新詞:“灰撲撲,不打緊,土裏埋,花會生。”他們知道,這不是結局,是連“容”字都無法定義的開始——關於如何帶著所有的苦與甜,在歲月裏慢慢紮根,讓每個微塵,都能在天地間,找到自己的光。
而那粒藏在根須裏的暗種,正悄悄吸著土裏的苦澀,等著某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頂開泥土,對著光霧,露出張灰撲撲卻帶著暖的臉,像個藏在苦裏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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