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暖種破凍土與冰原綻春痕
字數:3412 加入書籤
冬至的雪在極北冰原上織成厚厚的毯,冰融苞根須間的那粒暖種,已在凍土下凝成團淡粉色的光。阿玄他們)蹲在冰屋旁,指尖剛觸到結霜的地麵,凍土突然微微顫動,層薄冰順著指縫裂開,露出裏麵蜷曲的芽尖——粉白相間,像被雪吻過的桃花苞,卻在寒夜裏泛著極淡的暖光,與冰原的幽藍形成溫柔的對峙。
“它在等第一縷春風。”玄陰的聲線在意識裏發顫,嗬出的白氣在唇前凝成霜,指尖的紫霧輕輕覆在凍土上,“就像小時候在冰原盼著解凍,明明知道還早,卻總忍不住往向陽的坡上望。”阿玄的聲線望著遠處融化的冰溪,溪水上漂著細小的綠沫,是跨冬火點燃的第一抹春,“你看,冰已經在軟了,風裏藏著雪水的味,它比誰都靈,早聞著春的氣了。”
南疆紅土坡的山民趕著馴鹿隊趕來,鹿背上的藤筐裏裝著捆曬幹的紅藤,藤條上的全色暖痕在雪光裏閃閃發亮。“這是‘喚春藤’,”領頭的漢子往凍土上埋了段藤,粗糙的手掌在雪地裏擦出紅痕,“老山神說,暖種要靠這藤才能把春從土裏拽出來,就像驚蟄的雷,看著響,其實是在喊萬物起床。”
紅藤剛觸到暖種的芽尖,凍土突然鼓起個小小的包,粉白芽尖頂破冰層,冒出寸許長的莖,莖上的絨毛沾著冰晶,像裹著層碎鑽。阿玄他們)的瞳孔同時收緊——莖稈的紋路裏,藏著極淡的冰藍色,是深海種留下的寒痕,此刻正與粉色的暖光交織,像冷與暖在悄悄牽手。
“它沒丟了冰原的骨。”阿安姑姑裹著雙層獸皮走來,手裏捧著個陶罐,罐裏的續脈花籽在暖光裏輕輕跳動,“阿恒爺爺的手劄裏寫,極北的春從不是把冬趕跑,是讓冰和暖住在一塊兒,像這芽,帶著雪的涼,又揣著花的暖,才長得紮實。”她往芽邊撒了把青陽鎮的麥糠,糠粒落在粉莖上,竟化作細小的根須,往凍土深處鑽,所過之處,冰碴“滋滋”融化,露出黑褐色的土,像被春咬開的口子。
夜裏的冰原泛著淡粉色的光,暖種已長到半尺高,粉白的葉片上凝著層薄冰,冰下的暖痕卻在緩緩流動,像脈跳動的春。阿玄他們)坐在冰屋的油燈旁,聽著凍土解凍的細微聲響,混著暖種發出的“簌簌”聲——那是新葉舒展的動靜,像雪落在棉花上,輕得怕人聽見,卻帶著股擋不住的勁。
玄陰的聲線突然軟了,意識裏浮出幅畫麵:多年前在冰原祭祀坑旁,他曾對著株凍僵的野草許願,說要是能長出新葉,就再也不害怕寒冷。如今那株草的影子,竟與眼前的暖種慢慢重合。“原來有些盼頭,會在土裏藏這麽久。”他往暖種裏注入絲紫霧,粉葉上的冰藍痕突然亮了亮,“它記著冰原的冷,才更懂暖的金貴,就像吃過苦的人,才更會疼人。”
立春這天,冰原的向陽坡突然傳來驚呼聲。阿玄他們)趕到時,隻見暖種已長成尺高的幼苗,粉白的枝葉間綴著星星點點的花苞,苞尖泛著極淡的紅,像胭脂沾了雪。最驚人的是幼苗周圍——凍土已化開丈許,黑褐色的土裏冒出無數細小的綠芽,是跨冬火點燃的春草,正圍著暖種輕輕搖晃,像在跳支迎春的舞。
“是‘冰春苞’。”極北的老薩滿拄著冰杖走來,杖頭的冰紋石映出暖種的影,影裏浮著四境的春景:青陽鎮的麥浪、西陲的花海、東海的魚群、南疆的紅土,“老祖宗說,極北的春要湊齊四境的色才會開,就像釀壇好酒,少了哪味料都不香。”他往冰春苞的根下埋了塊冰紋石,石上的四境春景突然活了過來,化作四道光,往花苞裏鑽。
光帶剛觸到花苞,粉白的苞皮突然層層綻開,露出裏麵的花蕊——不是尋常的黃,是由無數細小的冰粒組成的,冰粒裏裹著四境的春痕:有青陽鎮麥尖的嫩黃,有西陲續脈花的金紫,有東海浪花的銀白,有南疆紅土的赭石,全是被春吻過的顏色,在冰原的寒裏閃著暖光。
“它把四境的春都揣在懷裏了。”阿玄的聲線望著花蕊裏的冰粒,金紫二色的光在眼底流轉,“在冰原長的,就帶著冰的清;在四境紮根的,就帶著各地的暖。靈脈的春從不是複製,是把所有地方的好都揉在一塊兒,長出獨一份的樣子。”玄陰的聲線往南望,千痕河的支流已在冰原下解凍,與暖種的根須連在一塊兒,像條輸送春的管道,“你看,它在極北開花,根卻順著靈脈往四境長,每紮下一寸,就把春往南送一寸,原來春不是跑著來的,是順著根爬來的。”
冰春苞在四境靈脈的共鳴中徹底綻放,粉白的花瓣在寒風裏輕輕顫動,卻始終沒被吹落,花瓣邊緣的冰藍痕與中心的暖光融成淡紫,像晚霞落在雪上。花蕊裏的冰粒突然炸開,化作無數點帶著春痕的光,往冰原深處飄去,所過之處,凍僵的河流唱起歌,覆雪的山坡披上綠,牧民的帳篷外冒出新綠,像場跨越冰雪的盛宴。
“是‘漫春光’。”年輕的西陲閣主站在向陽坡上,靈脈錄在手裏發燙,新頁上的字帶著濕意:“老閣主的殘靈說,真正的春從不是把冰雪趕盡殺絕,是讓暖在冷裏紮根,讓綠在冰裏發芽,就像這冰春苞,帶著冰的骨,開著暖的花,才算把春種進了極北的土裏。”他指著遠處的馴鹿群,鹿背上的孩童正舉著冰春苞的花瓣歡呼,花瓣上的淡紫光落在雪上,竟燙出個個小小的綠圈,“這才是靈脈的本事,能讓最不可能的地方,長出最動人的景。”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阿玄他們)坐在冰春苞旁,看著牧民們把暖種的分身往凍土深處埋,看著孩童們追著漫春光跑,看著南來的風卷著雪水往冰原裏鑽,帶著四境的春信,像無數雙手在給冰原撓癢。玄陰的聲線在意識裏輕輕哼起新編的歌謠,調子有極北的蒼涼,也有青陽鎮的溫柔,像冰與春在合唱。
“你說,冰原的春會一直長下去嗎?”玄陰的聲線望著天邊的雲,雲裏藏著淡淡的綠,像春在趕路。阿玄的聲線往冰春苞的根下望,根須已與極北的地脈、四境的靈脈連在一塊兒,凍土下滲出的光帶著所有地方的味,“會的,就像所有被記住的暖,都會在土裏發芽;所有被期待的春,都會在風裏紮根。它在這裏開了花,就再也不會真正離開,哪怕冬天再來,土裏的根也會記著春的樣子。”
沒人注意到,冰春苞最深的根須裏,藏著粒比草籽還小的種,顏色是淡淡的紫,像冰與暖吻過的痕,卻在中心藏著點四境的土色,像顆揣著全世界的春種。而在冰原與荒原交界的地方,道若有若無的綠意正在蔓延,綠裏浮著個嶄新的符號,既不是“春”,也不是“暖”,是個帶著生長勁的字,像嫩芽頂破凍土的瞬間,等著被寫進永恒的季節裏。
立春的風帶著融雪的潮味往南吹,阿玄他們)站在冰原的最高處,看著漫春光往四境的方向飄,看著冰春苞的花瓣落在歸舟的帆上,看著極北的第一隻候鳥正往青陽鎮的方向飛,翅膀上沾著粉白的春痕。歸舟的船鈴在風裏輕輕響,像在說:“春來了,我們該回家了。”
他們知道,這不是結局,是連“漫春光”都播不盡的開始——關於如何帶著所有的冰與暖,在歲月裏輪回生長,讓每個寒冬都藏著春的伏筆,讓每片冰原都能長出自己的花,像這暖種,從凍土到綻放,帶著極北的冷,揣著四境的暖,把最不可能的春,種成了永恒的痕。
而那粒藏在根須裏的紫種,正悄悄吸著漫春光的暖與冰原的寒,等著某個輪回的春天,頂開新的凍土,對著熟悉又陌生的陽光,露出張融合了所有季節的臉,像個永遠在生長的答案,等著把春,送到時光的每個角落。
喜歡玄黃衛道錄請大家收藏:()玄黃衛道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