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覆巢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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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沮且率兵包圍了整座王宮,隻見宮門緊閉。
剌龔公騎在一匹高大的戰馬上,緩緩來到宮門前,他勒住韁繩,誌得意滿地看著緊閉的城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他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晟王後,怎麽還不出來,難道害怕出來見朕嗎?”他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少頃,宮門發出一陣沉重的嘎吱聲,緩緩打開,王後玉竹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在前麵,在她的身後,跟著一大群王公貴族、嬪妃貴人、公子公主,他們個個麵色凜然,毫無懼色。
最後是一群宮女侍者,她們雖然麵露驚恐,但依然緊緊地跟隨著隊伍,人數多達幾百人,緩緩走出宮門。
秦兵手持利刃,迅速分成兩列縱隊,如同兩條黑色的蟒蛇將人群包圍起來,他們的臉上露出凶狠的表情,手中的兵器閃著寒光。
沮且騎在馬上,大聲命令道:“將他們分開,男的在左,女的在右。”他的聲音冷酷無情,仿佛是從地獄中傳來的惡魔的咆哮。
一群如狼似虎的秦兵聽到命令後,快速衝了進去,人群頓時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裏麵傳出孩子的哭聲和婦女的尖叫聲。
孩子們緊緊地抱住父母的腿,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婦女們則相互依偎在一起,瑟瑟發抖。但很快,這種騷動就被秦兵們的武力鎮壓了下去,男女被分列兩邊,現場頓時寂靜無聲,隻能聽到人們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剌龔公騎著戰馬緩緩走上前來,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著,最後落在王後玉竹的身上。他大聲喝道:“王後為何人?”王後玉竹向前邁了一步,她挺直了腰板,看著不可一世的秦王,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說道:“臣妾就是。”
剌龔公看著王後,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傲慢的神情:“怎麽,害怕了嗎?”
王後玉竹不屑地冷笑一聲,說道:“害怕?我的生命中沒有這個詞。”她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仿佛是在向秦王宣告她的不屈和尊嚴。
剌龔公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看在晟癸寧死不屈、為國捐軀的份上,隻要你肯歸順,朕可饒你不死。”
玉竹看著剌龔公,堅定地說道:“夫君戰死,臣妾豈可苟且偷生?”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對丈夫的深情和對國家的忠誠。
剌龔公皺了皺眉頭,說道:“你死了,難道身邊這幾百人的性命你也不管不顧了嗎?”
王後玉竹看著身邊的人群,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但很快又恢複了堅定,她說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我的宿命就是追隨夫君而去。但我死前隻有一個請求,希望秦王高抬貴手,不要過多殺戮,否則作孽太深,會有因果報應。”
沮且聽了王後的話,不耐煩地走上前來,喝道:“胡言亂語,按照大秦律令,凡俘虜者,超過車輪以上男丁,一律格殺勿論。”他的聲音冷酷無情,讓在場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這時,大荔戎國令尹垓奎挺身而出,他大義凜然地走上前來,說道:“且慢,秦自立國以來,都以道義為先,如今大荔戎已經國破,這些人都是亡國奴,你們屠戮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難道不被天下人恥笑嗎?”他的聲音洪亮而堅定,充滿了正義和勇氣。
剌龔公好奇地看著垓奎,問道:“你是何人?”垓奎大義凜然回答道:“臣乃大荔戎國令尹垓奎是也。”
剌龔公點了點頭,說道:“朕聽聞你多有賢德,若肯歸降,朕尚可考慮。”
垓奎聽了秦王的話,臉上露出一絲不屑:“自古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垓某已抱必死之誌,為何要歸降與你?如果能以我一人之死換取幾百人的性命,為臣死而無憾。”說完,垓奎手握匕首,嗤一下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的心窩,頓時鮮血從噴湧而出,他的身體緩緩倒下,但他的眼神依然堅定而不屈。
沮且看著垓奎的屍體,不耐煩地下令道:“剩下的人統統按照大秦律令執行。”就在這時,突然一人匍匐於地,向前跪行道:“老臣願意歸降。”
眾人的目光霎時都轉向了這個人,隻見他滿臉驚恐,眼神中透露著懦弱。
剌龔公看著這個人,問道:“你又是何人?”
那人回答道:“臣乃大荔戎國大司馬笱俈是也。”
剌龔公玩味地看著他,問道:“為何你願意歸降?”笱俈連忙說道:“自秦國大兵壓境之時,為免刀兵之災、百姓生靈塗炭,為臣就痛哭死諫,力主大荔戎國息兵罷戰,向秦國俯首稱臣,臣乃有功於秦國啊。”
剌龔公點了點頭,問道:“最後結局如何?”
笱俈哭喪著臉說道:“怎奈上至國君,下至群臣都執迷不悟、主張應戰,以致落得今天魚死網破、兩敗俱傷的結果。”剌龔公說道:“好,那你走吧。”
笱俈聽到秦王的話,如獲大赦,連忙爬起身來,小心翼翼向外麵走去。剌龔公早知道笱俈是個軟骨頭,而且前麵為了策反甘渠,故意偽造了他寫的一封書簡,如若讓他活著,隻會徒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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剌龔公對沮且使了個眼色,沮且會意,然後彎弓搭箭,隻聽“哧”的一聲,笱俈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箭射中後背,他的身體搖晃了幾下緩緩倒下,臨死前他掙紮著說:“如此卑鄙小人,豈可出爾反爾、言而無信?”
剌龔公咬牙切齒地說:“朕此生最恨你這種貪生怕死、首鼠兩端之輩,反倒敬佩祝將軍那種寧死不屈的忠臣良將。”笱俈聽後,頭一歪,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王後玉竹轉過頭來,最後充滿無限憐愛的看了一眼子荔,嘴唇翕動了一下,心中充滿悲憤和絕望,她再不多話,突然手持一柄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胸口,鮮血從她的嘴角溢出,她的身體緩緩倒下。
這時,蓬頭垢麵、雙足赤裸的子荔撲向王後,大聲哭喊道:“母後,我不要你死。母後,我不要你死。”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指著子荔罵道:“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害死了王後和我們大家。”子荔涕淚橫流,哭喊道:“我不是掃把星,我沒有害死母後。”
這時,一個秦兵走過來,一把拎起痛哭流涕的子荔,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扔到跟前的一輛馬車旁。子荔抓住車輪掙紮著剛站起身來,突然“嗖”的一聲,那個秦兵抽出長刀,手起刀落,一刀割去子荔高聳的發髻。子荔感到頭皮一陣發涼,急忙下意識用手去摸,隨之身後傳來一陣哈哈的笑聲。
隻聽沮且喝道:“既然達不到標準,算你小子命大,帶走。”隨後,一場瘋狂的殺戮開始了,隻見幾百名秦兵氣勢洶洶地衝入人群,就像狼入羊群,他們揮舞著手中的長刀,一刀一個,頓時青石板鋪就的地麵上,鮮血肆意流淌。人們的慘叫聲、孩子的啼哭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極其恐怖的畫麵。
屠殺結束後,地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屍體,鮮血匯成了一條條小溪,緩緩流淌。這些幸存的婦女兒童,在秦兵的押送下,步履蹣跚地向秦國走去,他們的眼神中充滿空洞和絕望。
而大荔戎國的王城,這座曾經繁華的城市,如今已變成一片廢墟。城牆倒塌,房屋燃燒,濃煙滾滾,曾經的輝煌已經不複存在,隻留下一片死寂和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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