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收獲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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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個酷熱難耐的夏天,子荔一刻都沒閑著,每天天還沒亮,他就被裏正家的小廝叫醒,揉著惺忪的睡眼,拖著疲憊的身子,和其他幾個奴隸一起,朝著那片廣袤的田地走去。
    “子荔,動作快點,今兒個可得把那片地的水渠挖好。”一個年長的奴隸喊道。子荔應了一聲,加快了腳步。
    到了田間,他們便開始一天的勞作,開挖水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泥土又硬又幹,一鋤頭下去,隻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子荔咬著牙,一下又一下地揮動著鋤頭,汗水不停地從額頭滾落,濕透他的衣衫。
    “這鬼天氣,熱死人了。”一個年輕的奴隸抱怨道。
    “抱怨啥,好好幹活,不然裏正又要發脾氣了。”另一個奴隸說道。
    子荔沒有說話,隻是更加用力地挖著,除了開挖水渠,他們還要整修田間道路,除草、施肥、灌溉。
    裏正家中的田地多,播種量也大得驚人,每一項勞作都像是一座大山,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春天的時候,他們在這片土地上播下種子,經過漫長的等待,到了秋天,農人們盼望已久的莊稼終於迎來了豐收。
    子荔懷著激動的心情來到田間地頭,眼前的景象讓他有些震驚,放眼望去,但見到處粟浪翻滾,金黃的、紫紅的穀穗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仿佛是一片金色的海洋。
    “今年的收成看樣子不錯。”一個老農笑著說。
    “是啊,希望多收點,也能讓家裏人吃個飽飯。”另一個農人回應道。
    盡管人們盼望秋天有個好收成,但糧食真正豐收了,收割莊稼也是一種非常累人的勞動。而且對於不同的農作物,收獲和儲藏的方式也各不相同,粟米需要用鐮刀收割,或者將其連根拔起,紮成把子,然後運回打穀場,而薯蕷、菊芋則需要收獲它的塊根。
    子荔與其他農人一起,頂著烈日,冒著酷暑,開始收割工作。太陽像個大火球,炙烤著大地,他們的汗水流個不停。每天早出晚歸,披星戴月,一個成年人累得腰酸背痛,最多也隻能收割二畝地,而子荔則不一樣,他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每天能收割三畝多,他割的莊稼,不僅幹淨整齊,而且把子大、糧食多。
    “子荔,你可真是個幹活的好手啊。”一個農人誇讚道。
    “是啊,有子荔在,咱們今年的收成肯定差不了。”另一個農人附和道。
    子荔隻是憨厚地笑了笑,又繼續埋頭幹活,他每天顧不上吃飯睡覺,沒日沒夜地勞動著,雙手磨出水泡,水泡破了,血水和汗水混在一起,鑽心地疼,但他咬咬牙,接著幹,舊的地方還沒長好,新的地方又磨破了,一段時間下來,他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老繭,這樣再也不怕磨破了。
    在收割莊稼的過程中,經常會出現一些小插曲,正割著割著,前麵會突然躥出一隻或幾隻兔子,有時又會驚起一兩隻野雞,嘎嘎嘎飛向遠處,此時人們就會停下活來,或者大聲呼喊,或者敲打農具發出聲響。野兔驚恐四逃,有的人就會撒開雙腿追趕,但往往一無所獲。許多人都是圖個熱鬧,可有一人卻認真起來,這個人就是子荔。
    有一天,子荔正在割田,前方突然躥出一隻膘肥體壯的野兔,這隻野兔乍一見人,驚慌失措地向已經收割過的田裏跑去。
    兔子奔跑一般是弧形,走的是弓背,看著跑得快,實質上沒有跑多遠,如果你在後麵緊追不舍,就是追一天也不一定能追上它,而如果你按弓弦追,卻可以少跑好多路。
    子荔在長期的生活實踐中,早已明白這個道理,他仔細看了一下這隻野兔的奔跑軌跡,然後手持鐮刀,發力向野兔追去。
    “子荔,你不去追兔子,滿地亂跑,能抓住兔子才怪。”一個農人笑著喊道。
    子荔不為所動,堅持不懈地向前跑去,此時兔子轉了一個大彎,突然跑到子荔跟前,子荔與野兔越來越近,野兔更加驚慌,沒命地逃跑,子荔眼看與野兔還有十幾丈遠距離,他用手一瞄,嗖一聲將鐮刀擲出,鐮刀的刀背準確無誤地擊中野兔頭部,野兔一下翻倒在地。
    子荔急忙跑過去,發現野兔已經死去,他右手提著鐮刀,左手提著野兔,回到原來的地方,許多農人看見,禁不住一陣叫好。
    “子荔,你可真厲害,這叫割粟打兔子——一舉兩得。”一個農人興奮地說。
    經過半個月緊張奮戰,所有的莊稼都已堆到打穀場上,這些打穀場有大有小,莊稼堆得有多有少。許多莊稼收獲後,由於場地小,一般都會碼成垛,這些莊稼按照圓形,一層一層向上碼起,直到摞成一兩人高、幾人或十幾人手拉手圍在一起大的粟垛子,然後在上麵加上穗子向下的圓頂,這樣一個個大小不一、高低錯落的粟黍垛就建好了。
    等過上一段時間,農人們便將這一座座粟垛拆開,攤開在空地上,然後用連枷擊打,將粟米從粟穗上脫粒出來。
    “這是什麽東西?是誰發明的?”子荔驚奇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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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叫連枷,聽說起源於上古,為神農作耞。”一個農人回答說。
    “也有人說它起源於殷商,但無論如何它對農業生產的作用不可否認。”另一個農人回應道。
    子荔仔細觀察,發現連枷頭部是用小拇指般粗細的柳樹枝或櫟樹枝編製而成,手掌般寬窄,兩三尺長,形狀扁平細長,用一小段繩子連接於一根細長的木棍上,造型簡單,操作方便,靈活耐用,老少皆宜。
    整個打粟場上,十幾人幾十人同時揮動連枷,場麵甚為壯觀,號子迭起,落聲如雷,仿佛是一首激昂的勞動之歌。
    子荔剛開始不會使用連枷,空有一身蠻力,他剛舉起木棍,揮動連枷,還沒打在粟黍上,卻磕碰到自己頭上,他連續揮動好多次,不久頭上就鼓起來一個個小包。
    這時,跟前的一位大伯走過來說:“年輕人,打連枷用的是一種巧勁,而不是蠻力,要按照一定的方向旋轉,才能讓連枷連續不停的擊打下來。同時,打連枷要講究一定的順序,而不能東一榔頭西一斧頭,要先從粟堆的一角開始,然後逐步向前推進,直到把整片粟杆敲打一遍,然後再將所有的粟杆翻過來接著敲打,直到把所有的糧食從秸稈上全部打掉為止。”
    子荔仔細觀察了一會,不時點頭稱是,然後他從大伯手中接過連枷,按照他的講解和順序,一下接一下敲打起來,不一會就掌握了打連枷的要領,心中不由一陣高興。
    經過半個多月不分晝夜的收割敲打,田野裏的糧食已顆粒歸倉,然而農人們的腳步卻並未因此停歇,新的農活如同潮水般接踵而至,這一次輪到了舂米。
    天剛蒙蒙亮,整個村邑還沉浸在萬籟俱寂的沉睡之中,幾聲清脆的雉鳴劃破了寂靜的長空,緊接著遠處傳來幾聲犬吠,子荔與幾個奴隸從夢中緩緩醒來,他們睡眼惺忪地起身,將油燈點亮,輕輕撥了撥火頭,微弱的燈光照亮簡陋的房間。
    簡單地洗漱一番,他們隨便吃了幾口粗糙的食物,便匆匆開始了一天的忙碌,今天的主要任務是舂米。
    來到舂米的場地,一位經驗豐富的農人朝著子荔喊道:“子荔,來,咱們舂米。” 眼前的舂米機構,像是一位沉默的老工匠,靜立在子荔麵前。子荔仔細觀察,發現它主要由石支撐架、木碓杆、石碓和石臼等部分組成,石碓和石臼通常選用同一種石材製成,堅硬而厚重。
    子荔端起一鬥粟米,小心翼翼地將其倒入石臼中,然後他走到翹板的一端,雙腳穩穩地踩在上麵,雙手緊緊抓住木碓杆,深吸一口氣,開始一下接一下地舂起米來,隨著他有節奏的動作,四周傳來有規律的 “咚咚” 聲,仿佛是大地的心跳。
    “注意節奏,別亂了。” 農人在一旁大聲提醒道,子荔微微點頭,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舂米可不是一件輕鬆的活兒,石舂連在原木上,每一次起落都需要花費較大的力氣,通常由一人踩踏翹板,讓石舂有節奏地起落,另一人則負責撥動米粒,使之不斷翻轉。
    與子荔一起勞作的奴隸看著他漸漸有些吃力,忍不住說道:“子荔,你悠著點,別累壞了。”
    子荔咬咬牙,擠出一絲笑容:“沒事,這點活不算啥。” 但沒過多久,他便累得大汗淋漓,兩腿酸軟,上氣不接下氣。那個奴隸看到後,趕緊跑過來,說道:“來,我替你一會兒。” 子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緩緩鬆開木碓杆,與他調換了個兒。
    隨著陣陣雉鳴,寂靜的村邑慢慢熱鬧起來,女人們開始生火做飯,灶台上的炊煙嫋嫋升起;孩子們在院子裏嬉笑玩耍,給這寧靜的鄉村增添了幾分生機;男人們則扛著鋤頭,走向田間開始一天的勞作。
    在兩人的默契配合下,舂米的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經過長時間的舂搗,粟米的外殼逐漸脫落,接下來他們用篩子仔細地篩去米糠,潔白的粟米便呈現在眼前,看著那一粒粒飽滿的粟米,子荔心中湧起一股喜悅。
    舂米的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但子荔的忙碌並未結束,他又與其他奴隸一起投入到農田積肥、犁地、耘土、乂草、排水、修路阡陌,田間小路)、養畜等一係列農活中。他們的身影在田野間穿梭,仿佛是一群勤勞的蜜蜂,為了生活的希望而忙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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