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明燈被問心弦動,令儀疏遠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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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封魔穀外
晨霧未散,山間小徑上鋪滿晶瑩的露珠,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映出斑駁的光影。
三個花季少女並肩而行,笑聲清脆如銀鈴。
花令儀走在中間,手裏把玩著噬魂法杖,時不時揮動一下,杖尖的火靈珠閃爍著微光,像是在回應她的心情。
“令儀,你今天怎麽這麽高興?”
精靈族少女夏雨歪著頭看她,翠綠色的長發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發間的冰晶吊墜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有嗎?”花令儀眨了眨眼,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當然有!”狐妖族少女月靈汐笑嘻嘻地湊過來,狐耳抖了抖,狡黠地說道,“你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哼著歌,連走路都比平時輕快,是不是……在期待見到什麽人?”
花令儀臉一熱,嘴上卻反駁道:“哪有!我隻是覺得今天的天氣很好,心情自然也好。”
“哦~是嗎?”月靈汐拉長音調。
夏雨掩嘴輕笑,精靈族的敏銳讓她早就察覺了花令儀的異樣,但她隻是溫柔地說道:“今天的決賽,玄夜哥也會去看吧?”
“嗯,他輸給我,今天肯定是要來在學習別人的技術吧,嗬嗬。”
花令儀早上的時候本來要和沙貝亮及巴呆子一起來,沒有想到月靈汐拉著夏雨來找她,同齡少女一起聊天多開心啊,她爽快的和夏雨及月靈汐一起奔向比武場。
三個少女說說笑笑,沿著山間小路向二十裏外的決賽場地走去。
轉過一道山彎,前方漸漸熱鬧起來。
比武大會的場地已經能遠遠望見,人群如潮水般湧向那裏,喧鬧聲遠遠傳來。
花令儀的目光隨意掃過人群,忽然——
她的腳步猛地一頓。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道修長的身影格外醒目。
那人今天一襲紫黑色長袍,衣擺繡著暗金色的紋路,在陽光下泛著低調而華貴的光澤。
他的長發如墨,隨意束在腦後,幾縷碎發垂落在額前,襯得那張輪廓分明的臉更加冷峻。
“啊,是明燈”
花令儀的心跳驟然加快,倒著小碎步,快速走向他。
他……真的來了?)
:“嗨!明燈!”她幾乎想立刻衝過去,大聲呼喚他名字,可下一秒,她愣住了。
明燈聽到了她的聲音,微微側頭,朝她們這邊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在三個少女身上掃過,最後落在花令儀臉上,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禮貌而疏離的微笑。
“三位姑娘,早上好。”他看著三個少女走了過來,聲音低沉而溫和,卻帶著明顯的客套,就像在和一個普通的熟人打招呼,眼睛隻隨便掃過她渴望一般的眼神,眼中絲毫沒有任何情緒。
花令儀僵在原地,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攥住。
……你怎麽這麽看我?)
:“哎,你.....”
她死死盯著他,想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熟悉的、隻屬於她的溫柔,可他的眼神平靜得近乎陌生,仿佛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那些深夜的交談,從未有過那些默契的瞬間。
“早、早上好……”夏雨有些局促地回應,精靈族的敏銳讓她察覺到氣氛的微妙,但她並不認識明燈,隻能禮貌地微笑。
月靈汐的狐耳豎起,狐族對情緒的感知極為敏銳,她看了看明燈,又看了看花令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花令儀張了張嘴,在想說點什麽,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
為什麽……好像不認識我?你在幹嘛?)
明燈卻隻是微微頷首,隨後便轉身,融入了人群之中,仿佛剛才的相遇隻是再普通不過的偶遇。
花令儀站在原地,指尖微微發抖。
“令儀?”月靈汐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你認識那個人?”
“……嗯。”她低低應了一聲,聲音有些啞。
“他是誰啊?看起來……好像是和你比賽的那個什麽魔族少主吧?”夏雨好奇地問道。
花令儀深吸一口氣,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是他,不過,就是一個……朋友。”
隻是朋友嗎?)
她攥緊了骨笛,心裏泛起一陣酸澀的失落。
明明在骨笛裏,他從來不會這樣冷淡……)
她咬了咬唇,抬頭看向明燈離去的方向,可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走吧,比賽快開始了。”她低聲說道,邁步向前,可腳步卻比剛才沉重了許多。
月靈汐和夏雨對視一眼,默契地沒有多問,隻是跟了上去。
花令儀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骨笛,心裏默默問道:
明燈……你到底在想什麽?)
骨笛靜悄悄的,沒有回應。
花令儀失落的走在路上,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她一直遐思的和他的再次見麵隻不過,普通朋友一樣的問候。
“三位姑娘早上好...”她心裏學著剛才明燈的腔調,:“好你個大頭鬼,裝作不認識我。”她心裏憤憤不平。
夏雨和月靈汐還在前麵說笑,可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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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明燈會是那種態度?)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骨笛,心裏翻湧起無數猜測。
——是母親去找他了?
昨晚雲裳夫人離開後,花令儀原本以為她會直接回父親那裏,可如果……她根本沒回去呢?
娘親會不會直接去找了明燈?)
花令儀的心猛地一沉。
雲裳夫人向來雷厲風行,行事果決,若她真的對明燈說了什麽……
“離我女兒遠點。”)
“區區魔族,也配接近元帥府的千金?”)
“再讓我發現你糾纏令儀,休怪我不客氣。”)
她猜想到母親雲裳可能對明燈的任何話語,越想越心驚,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法神披風的衣角。
所以……明燈剛才的疏離,是因為被母親警告了嘛?)
她的胸口悶悶的,像是壓了一塊石頭。
——還是說……他和我真的隻是個朋友,他對所有人都這個態度?
另一個念頭突然冒出來,讓她呼吸一滯。
母親的話,讓他是不是覺得,和我走得太近……是個麻煩?)
不!明燈的態度對她,是那樣的柔和,就像春日裏最溫暖的陽光,輕輕地灑在她身上,讓她感到無比的舒適和安心。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真實,以至於花令儀至今都能清晰地回憶起那醉人的迷離。
她可以肯定,明燈對她有著一份與眾不同的情感,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特殊情感。
然而,今天他的表現卻讓她心生疑慮。
他會不會覺得,我隻是個任性的大小姐,一時興起才纏著他?)
這個念頭又突然在她腦海中閃現,如同一道閃電劃破了夜空。
她不禁開始懷疑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是否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重要。
所以……他決定保持距離?)
這個想法讓她無可救藥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捏住,又酸又疼。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因為她對明燈的感情已經深深地紮根在心底,難以割舍。
——又或者……他真的根本不在意我,他真的對其他人都一樣,她想起明燈和其他魔族女孩對話的情景,他是母親說的那樣的,就是招人喜歡的那種,還特別是少女們喜愛的那種。
最糟糕的猜測結果浮現在花令儀腦海。
那些在骨笛裏的溫柔,那些低聲的輕笑,那些若有若無的曖昧……)
是不是被母親雲裳說中了……隻是我一廂情願?)
她的腳步徹底停了下來,眼眶微微發熱。
“令儀?”月靈汐回頭看她,狐耳輕輕抖動,“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好。”
“沒、沒事。”花令儀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可能是昨晚沒睡好。”
夏雨擔憂地看了她一眼,精靈族的敏銳讓她察覺到花令儀的情緒波動,但她體貼地沒有多問,隻是柔聲道:“要不要休息一下?離決賽開始還有時間。”
“不用。”花令儀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走吧,別耽誤了。”
她邁步向前,可心思早已飄遠。
明燈……你到底怎麽了?)
如果真的是娘親說了什麽……)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她咬了咬唇,心裏又委屈又惱火,嚐試著和他溝通。
明明在骨笛裏,你從來不會這樣對我……)
現在卻裝得像個陌生人?)
得不到他任何回答,她越想越氣,甚至有種衝動,想立刻衝進人群,揪住明燈的衣領質問清楚。
可最終,她隻是攥緊了噬魂法杖,悶頭往前走。
好……既然你要裝不熟……)
那我也裝作不認識你了,哼!)
她賭氣地看著混入前方人群中那個風姿颯爽的少年。。
可心裏,卻比任何時候都希望——
他能回頭看她一眼。
進入比武大會的會場,這裏現在人聲鼎沸,各族修士們、妖族、魔族齊聚,喧囂如潮水般湧來。
可花令儀卻覺得耳邊一片寂靜,隻有自己的心跳聲在胸腔裏咚咚作響。
她再次尋找那個讓他心煩意亂的身影!
——明燈不見了。
從剛才那匆匆一瞥後,他的身影就像蒸發了一般,再沒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她站在會場入口,目光急切地掃過人群,可那抹熟悉的紫黑色身影卻始終沒有出現。
他去哪了?)
為什麽……連骨笛都沒有回應?)
她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骨笛,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笛身時,心裏猛地一沉。
連笛子都冷了……)
以往,隻要她輕輕一碰,骨笛總會傳來一絲溫熱,仿佛明燈在無聲地回應她。
可現在,它靜悄悄的,像一塊死物。
知道了啦!——一定是母親!
花令儀咬緊下唇,胸口翻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怒意。
除了她,還有誰能逼得明燈躲著我?)
她昨晚……到底對他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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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我們最可愛的少女此時猛地抬頭,目光如刀般刺向高台——雲裳夫人正端坐在烈九身旁,一襲華貴的紫金色長裙,眉眼含笑,似乎心情極好。
她怎麽能……怎麽能這樣!)
花令儀的手指死死攥住法神披風,指節泛白。
此時高台之上,禮賓席位上。
雲裳夫人正輕搖團扇,與周蘭芝低聲談笑,忽然覺得背脊一涼。
她若有所覺地轉頭,正對上女兒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眸。
嗯?)
雲裳微微挑眉。
這丫頭……怎麽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昨晚的對話——自己明明隻是試探性地聊了一會兒,甚至都沒逼問出那魔族小子的功法傳承,怎麽令儀的反應這麽大?
難道……那小子跟她告狀了?)
雲裳眯起眼睛,心裏生出一絲不悅。
若真如此,這魔族小子未免太沒擔當。)
她正思索著,卻見花令儀已經別開臉,大步走向觀眾席位,背影僵硬得像塊石頭。
雲裳輕哼一聲,團扇“啪”地合上。
小丫頭脾氣倒挺大。)
待會兒得好好問問,那小子到底跟她說了什麽。)
觀眾席上。
花令儀重重地坐下,噬魂法杖“咚”地杵在地上,嚇得旁邊的夏雨和月靈汐同時一抖,沙貝亮知道這個小姐脾氣要發飆的樣子,嚇得拉著巴呆子遠離了。
“令、令儀?”一旁的夏雨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好嗎?”
“好得很!”花令儀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眼眶卻微微發紅。
月靈汐的狐耳警覺地豎起,湊近低聲道:“是不是……因為剛才那個人?”
花令儀沒有回答,隻是死死盯著腰間的骨笛,仿佛要用目光把它燒穿。
明燈……你若是被威脅了,至少該告訴我一聲……)
這樣一聲不響地消失……算什麽?)
她越想越委屈,鼻尖一陣發酸。
難道在你眼裏,我就這麽不值得信任?)
還是說……你從一開始,就沒把我當回事?)
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突然——
骨笛微微顫動了一下。
花令儀驚喜的忘記一切,渾身一僵,猛地低頭。
笛尾的銀鏈輕輕晃了晃,像是在安撫她。
……明燈?)
她的心跳驟然加速。
可下一秒,骨笛又恢複了沉寂,仿佛剛才的動靜隻是她的錯覺。
花令儀呆坐在原地,心裏一片茫然。
你到底……在哪裏?)
為什麽不出現?)
為什麽……連一句話都不肯給我?)
她不知道的是——
就在會場最高的那棵古樹上,一道紫黑色的身影正靜靜佇立。
明燈倚著樹幹,異色雙瞳透過枝葉的縫隙,凝視著下方那個悶悶不樂的少女。
他的指尖纏繞著一縷銀光——那是花令儀那夜係在骨笛上的發絲。
傻姑娘……)
他輕輕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現在還不是時候。)
——明燈的回憶·昨日深夜——
石城,熔岩深淵。
十二根玄鐵鎖鏈寸寸崩裂,明燈緩緩睜開雙眼,異色雙瞳中流轉著深邃的法則之力———閉關結束,他的神力終於恢複至問鼎至尊初期。
該去見那傻姑娘了,現在任何天道也不能阻止本尊。)
他唇角微揚,指尖輕撫腕間纏繞的銀發——那是花令儀係在骨笛上的發絲,如今已成了他與她之間的因果紐帶。
一步踏出,虛空扭曲。
再現身時,他已站在石城外的山崖邊,夜風拂過紫黑袍角,遠處燈火闌珊的人間煙火映入眼簾。
先去給她帶串幽曇花葫蘆吧。)
他記得她總愛念叨封魔穀這特色的零嘴,尤其是比武大會時,總喜歡邊吃邊看熱鬧,先回家吃餃子,再上夜市去買,他心情不錯的走向家。
可就在他準備邁步—— 進入家門的時候。
“小友請留步。”
一道清冷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明燈身形一頓,緩緩轉身。
月光下,雲裳夫人一襲紫金長裙,眉眼如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她站在三步之外,目光銳利如刀,上下打量著他。
這雲裳……果然來了。)
“這位仙子姐姐,您在叫我?”明燈話語謹慎,神色不變,心中卻微微一歎。
他知道到雲裳會來尋他,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剛吃完夜宴就來了。
“你就是我女兒在魔族的朋友吧?對了,忘記介紹了,我女兒叫花令儀!”
明燈微微頷首:“是,我認識花令儀。”
“我是令儀的媽媽,我叫齊雲裳!”
雲裳眯起眼,神識如潮水般向他籠罩而來——這是比奇高階修士慣用的探查手段,若對方修為不足,連神魂都會被看透。
但她的神識剛一觸及明燈周身三尺,便如泥牛入海,消散無蹤。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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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裳心中一震。
竟能完全遮蔽我的探查?)
她當年火燒盟重英雄城時,連人族那些江湖頂尖高手,都未能完全攔住她的神識,這少年竟能做到?
“你究竟是誰?”她語氣沉了幾分,指尖悄然凝聚一縷真火。
“見過夫人,我叫明燈!”明燈平靜地看著她,異色雙瞳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妖異。
“我是一個……欣賞令儀姑娘的朋友。”
不能說,不能透露神力。)
若讓她知道我是啟源天尊下凡,域外惡魔必會察覺。)
雲裳冷哼一聲:“欣賞?我女兒天真爛漫,最易被花言巧語所騙的年紀。你接近她,想法恐怕不簡單吧?”
“夫人若擔心我傷害令儀,大可放心。”他輕聲道,“這發絲上有她的靈力印記,若我有半分歹意,它自會警示。”
雲裳盯著那縷黑色發絲,眉頭微蹙。
這傻丫頭,連頭發都給出去了,她可知道,送頭發,就相當於送情?人家少年連一句喜歡你的話,都沒有說。)
看來是真上了心……哎,這丫頭的性格到底隨誰了啊?)
她沒有意識到,其實令儀的性格就是和她一模一樣。
她目光複雜地看向明燈:“你既知她身份,就該明白——元帥府的千金,不是誰都能肖想的。”
明燈忽然笑了。
“夫人當年為烈九元帥披甲上陣時,可曾想過‘配不配’?”
雲裳瞳孔一縮。
他怎麽會知道這事?)
那場大戰時,他應該還未出生才對!)
明燈卻不再多言,隻是輕輕將那縷發絲收回袖中。
“夫人放心,我與令儀,絕非行那醃臢之事,我欣賞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脾氣。”
“好小子,氣質不錯有點內涵。”她愣了一下,聽見明燈繼續說:“若夫人不放心,可隨時試探。”
“但——”他抬眸,眼底閃過一絲紫芒,“請別讓她為難。”
雲裳怔住了。
這少年的眼神……竟讓她想起當年烈九求娶她時,那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難道……他真是喜歡我家姑娘?不行就用測試符咒,嘿嘿,嘻嘻。)
看著陷入沉思的雲裳,明燈作揖道:“您是令儀的母親,來我這裏,我禮應行接待之道,我知道有家點心店,味道不錯.....不知夫人...可否賞臉品嚐一下?”
雲裳嬌眉一仰:“幹嘛不去,帶路吧!”
石城中心·茶肆點
明燈帶著雲裳夫人揀了張臨窗的方桌坐下,輕聲喊道:店家來一下,一壺碧螺春。幾盤咱們最好的點心。
明燈話音剛落的時候,點心店的老板娘馬上推開正要搭話的店小二。
婦人目光在少年異色雙瞳上打了個轉,茶壺擱在桌上:我說少主啊,我女兒東香可一直盼著你來給她講解詩文呢,聽我姑娘抱怨,你怎麽幾次都在推脫?
改天,一定教導。明燈摸出塊碎銀推過去,勞煩快點,我和這位夫人有事談。
他連忙打發走了這個,看著自己陪著一個美麗女子很氣憤的老板娘,卻讓雲裳夫人眯起眼睛。
雲裳眉梢微動——“我就說嘛,這孩子一定招不少女孩子喜歡。”
茶霧嫋嫋升起,吃了幾塊點心,她忽然傾身:小友可知,上月有個魔族修士送了我女兒支骨笛?
明燈執壺的手穩如磐石,碧綠茶湯在盞中旋出漣漪:夫人既尋到我,想必已知答案,就是在下送的。
我隻知那傻丫頭日日抱著笛子傻笑。雲裳吹開茶沫,偏生問她時,又說隻是普通朋友。她突然擱盞,你說是也不是?她話入正題。
窗外傳來夜市貨郎叫賣聲,明燈望著竹簾晃動的影子:笛子...確是我和她傳音用的。
雲裳從袖中抖出張符紙,巧了,我家蘭芝妹妹的測謊符昨夜突然少了一張,是我拿來了,願意試試你心中的真假嘛?
符紙測試幾息之後。
明燈看著符紙上朱砂繪就的字,喉結微動。這凡人女子竟用最樸素的法子破了他靜心咒——測謊符對修士無效,卻能感應情緒波動。
令儀姑娘生的美麗大方,做事聰慧伶俐,性格...他斟酌著詞句,很特別。
特別?雲裳忽然拍桌,特別到讓你在骨笛上刻給不知輕重的傻姑娘她學著女兒比劃,前兒個練火牆術分心,差點燒了整個客棧的後院!
明燈嘴角不自覺上揚,又迅速抿直。
雲裳眼尖瞧見,團扇地展開:看來小友很了解她嘛。
茶肆角落的油燈爆了個燈花。明燈望著燈影輕聲道:她學法術很快,隻是...
隻是總愛逞強。雲裳接口,忽然壓低聲音,上月比奇礦區清除僵屍,明明腿都在抖,還非要擋在那群孩子前麵,忘記告訴你,她可是比奇克岸將軍的先鋒少將軍!
明燈指節驀地發白。這事令儀從未提過。
我...
你待如何?雲裳突然前傾,發間金簪在燈下晃出光暈,繼續當個普通朋友?由著她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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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台後算賬的老板娘突然不願意的咳嗽起來。
明燈麵容依舊平和,但是內心已有波瀾。
我...他聲音,真的很在意她的。
雲裳眯起眼:在意,隻是在意?
有些事...明燈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我也想知道令儀的心思。
他想趕快擺脫雲裳對於他心靈深處的盤問,這個對於他這種身份的神明來說,透露內心不是好事。
老板娘來添水時,發現明燈麵前的糕點絲毫未動。那美麗女子卻忽然笑了:嚐嚐桂花糕?令儀總說這家最地道。
“怎麽不吃啊,少主,我們家東香也說你最愛吃這個!”老板娘說完,氣呼呼的走了。
明燈怔怔拈起一塊,甜香在舌尖化開的刹那,雲裳的聲音輕輕飄來:
那丫頭五歲時,為口桂花糕能在灶台前守一整天。她摩挲著茶盞邊緣,如今倒學會分給旁人了。
在街角處,傳來了遊人們相互寒暄的聲音。
此時,夜市即將結束,周圍的喧鬧聲也漸漸平息下來。
明燈突然站起身來,他的動作有些突兀,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他麵向雲裳,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夫人放心,我……”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雲裳打斷了。雲裳決定替自己的女兒說句話,她的語氣堅定而有力:“我放不放心又有什麽用呢?”
接著,她伸出手指,輕輕地點了點少年的胸口,繼續說道:“倒是你啊——”
她的目光緊盯著明燈,仿佛要透過他的外表看到他內心深處,“這裏麵如果真的裝著人,就別像那些話本裏的傻子一樣,平白無故地讓姑娘掉眼淚。”
明燈看著上馬的雲裳說道:“我不會讓令儀掉一滴眼淚!”
原來...)
這便是凡人的痛楚。)
騎著黑龍駒飛馳的雲裳滿意的暗思:“這小夥子真不錯,還真喜歡我閨女,傻丫頭,娘先幫你一次。”
雲裳的黑龍駒漸行漸遠,消失在官道的盡頭。
明燈站在茶肆外的老槐樹下,夜風拂過他的紫黑袍角,異色雙瞳在月光下泛著幽冷的光。
唉!總算見過雲裳這一關,該回家吃餃子了。)
他轉身欲走,忽然——
一道黑影從街角的陰影中掠過,無聲無息地跟上了雲裳的快馬。
明燈瞳孔驟縮。
凡人看不見……)
是惡魔的暗影仆從!)
他指尖微動,一縷神識如絲線般延伸出去,感應瞬息覆蓋方圓百裏——
瑪法森林深處,坍塌的沃瑪寺廟廢墟下,封印的裂隙正滲出絲絲黑氣。
數十名“羊頭麵具人”從地底爬出,黑袍下的身軀纏繞著猩紅魔紋,正向著封魔穀方向潛行。
果然……封印鬆動了。)
明燈眼神一冷,神識再轉——
比奇駐封魔穀的軍營中,一名人族武士正擦拭長劍,右臂上的血色符印隱隱泛著黑氣。
他的眼神呆滯,卻在無人處露出詭異的獰笑。
惡魔之血感染……)
已經開始滲透人族軍隊了。)
明燈收回神識,眼中寒芒閃爍。
不能打草驚蛇……)
若域外惡魔察覺我在凡間的存在,必會提前發動入侵。)
他抬手,指尖凝聚一縷紫芒,隔空點向那尾隨雲裳的黑影——
黑影甚至來不及發出聲音,便如煙塵般消散在夜風中。
明燈收回手,神色凝重。
雲裳和周蘭芝、烈九及玄霄子他們都在封魔穀……)
他們都被盯上了。)
而我……決不能暴露行蹤。)
三十三重天,也就靈慧和妮露知道本尊下凡之事,一旦本尊下凡曆劫的事情傳開,沒有創世主神保護的世界.......!!!)
他最後看了一眼雲裳離去的方向,確認她安全無虞後,身形漸漸淡去,化作一縷紫煙消散於夜色之中。
回到論劍大會決賽現場。
回憶完的明燈站在古樹枝頭,目光掃過會場入口——
一個背負凝霜劍的少年正緩步走來,右臂上的血色符印隱隱泛著黑氣。
我記得他叫秦戰……)
明燈眼神一冷。
這少年身上,有域外惡魔的氣息!
果然……惡魔已經開始滲透了。)
若此刻我與令儀親近的傳音神力,必會暴露身份。)
最壞的結果就是到那時……域外惡魔大舉入侵,三界危矣。)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傻姑娘……再等等。)
待我肅清隱患,定不再讓你委屈。)
而此時的花令儀,全然不知這一切。
她隻是攥著冰冷的骨笛,眼眶通紅地望著高台上談笑風生的母親,心裏又酸又怒。
娘親……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麽嘛?)
為什麽……他連看都不肯看我一眼?而現在人又不見了,搞什麽嘛?)
正當明燈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神仙般的女子出現在他麵前,笑著對明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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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少俠,昨天晚上才提醒你,別惹哭我姑娘,你看看,今天她就開始撅嘴,要流淚了樣子,你自己說,我該如何懲罰你!”
一刻鍾後。
比武大會·觀眾席都在等待即將開始的第三場決賽。
花令儀正揪著骨笛的穗子生悶氣,忽然鼻尖飄來一陣甜香。
這位姑娘。一道刻意壓低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可是丟了糖葫蘆?
她猛地轉頭—— 發現!
明燈不知何時已坐在她身旁,一襲最普通的灰布修士袍,連那雙妖異的異色瞳都用法術掩成了尋常的深褐色。
他手裏舉著兩串晶瑩剔透的幽曇花糖葫蘆,讓令儀旁邊哄了她半天的兩個少女都抿著嘴笑了,夏雨馬上拉起月靈汐離開,給予他們私人空間。
誰、誰要你的...花令儀話到一半,糖葫蘆已抵到她唇邊。
裹著蜜糖的花瓣擦過下唇,甜得她舌尖發顫。
東街王婆婆家的。明燈指尖一轉,露出糖葫蘆竹簽上刻的字,你說過...她家糖衣熬得最透。
他真的記得唉!其實自己也就提過那麽一句)
花令儀耳尖發燙,一把搶過糖葫蘆:現在知道哄人家了啦?剛才不是裝不認識嗎?
咬下的瞬間,幽曇花特有的清冽香氣在唇齒間漫開——這是封魔穀才有的靈花,離枝半日即凋,他定是天不亮就去等了... 她不知道麵前這個神明的能力。
明燈忽然湊近,呼吸拂過她耳垂:你母親昨夜來找過我。
我就知道!花令儀差點被糖渣嗆到,她是不是威脅...
她說——明燈突然學起雲裳的語調,那傻丫頭三歲尿床時,就會抱著被子喊哥哥救我
胡扯!我三歲明明喊的是...花令儀突然噎住,糖葫蘆棍差點戳到鼻尖,等等!我怎麽可能三歲還在尿床?那是你自己吧!
糖葫蘆的竹簽突然被抽走。明燈就著她咬過的地方啃了一口,挑眉道:甜過頭了。
嫌甜你別...搶呀!
她笑著推他又來搶奪糖葫蘆的手。
明燈借推搡遮掩,將一枚玉扣塞進她手心——觸到肌膚的瞬間,化作防護暖流滲入經脈。
這兩天,你沒有比賽。他聲音突然嚴肅認真,想去哪裏玩,我陪你去。
高台上,教訓完明燈的雲裳拿起團扇地打中烈九後腦:瞧見沒?學著點!那小子剛還不想露麵呢,我一招嚇得他乖乖去給咱閨女賠罪了。
周蘭芝抿嘴輕笑,將一枚測靈符悄悄塞回袖中。
是她借給雲裳探查到了明燈剛才躲著的位置。
而聽到明燈說要陪她玩的時候,令儀心都要跳出來了:“我想去無妄海邊看看星辰塔,你帶我去嘛?”
明燈表情認真的說:“去!”
令儀眉毛仰起:“嗯~我想想啊,我想去龍宮去看看人形珍珠,你帶我去嘛?”
明燈:“嗯,沒有問題!”
令儀:“那我們去忘仙島看日落?”
明燈:“去!”
令儀開心的眼睛都眯起了:“那我們....去九重天,看看神仙他們?”
明燈皺眉思考了一瞬:“呃~這決賽完了,帶你去!”
“嘻嘻,你吹牛吹的也這麽認真。”少女本來陰霾了半個時辰的心,立刻就放開了。
在他們有說有笑的前方比奇備戰區,挨坐著的幾人正在看著令儀和明燈討論。
一直抱著令儀黑貓啟源的鏟屎官沙貝亮:“那個男的是誰,好像沒有見過?”
正在擼貓尾巴的巴玉衍:“看的像魔族那個小子,就是眼睛不閃光了。”
花陵嶽:“你們注意到沒有?我妹妹現在突然這麽的開心,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笑的這麽高興,無涯,看來你得繼續努力了!”
克無涯一直都在緊緊盯著花令儀的一舉一動,本來看她悶悶不樂的時候就想上前.....結果這小子又出現了。
他是怎麽用糖葫蘆哄的令儀這麽開心?)
他抓住黑貓啟源的耳朵:“令儀也不是沒有吃過糖葫蘆啊,吃個糖葫蘆居然能讓她這麽高興,早知道我....”
克無涯咬著嘴唇說道。
他們哪裏知道令儀的心理變化之間的所有故事。
而真正兩情相悅的時候,別說糖葫蘆,就是杯清水———相愛的人也能喝出甜蜜來。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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