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回 烈魂隕落山河慟 ,離歌泣血挽師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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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澈在此次浪潮過後的呢喃,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離歌心中激起滔天巨浪。
那“烈”字白幡的預視景象,像冰錐刺穿了他瞬間的溫存。
“什麽?!”早已釋放自己的離歌,滑翔動作猛然僵住,沸騰的熱血瞬間冷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與難以置信的驚悸。
他撐起身,緊緊盯著星澈因預視而略顯失焦的左眼,“你看到了什麽?烈九元帥…他怎麽了?!”
星澈睜開眼,琥珀色的眼眸裏盛滿了巨大的悲慟和尚未散去的驚悸。
她急促地喘息著,斷斷續續地將看到的送葬景象描述出來:鋪天蓋地的白幡、花圈如海、數十萬沉默而哀傷的送葬人群,最前方那身著君王服飾的身影,以及兩個披麻戴孝、身姿曼妙卻透骨悲傷的年輕婦人……還有那觸目驚心的巨大“烈”字。
“……烈九元帥隕落了?那是我唯一的恩師!他教給我的太多了......”離歌的聲音幹澀沙啞,每一個字都像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巨大的衝擊讓他腦中一片空白。
烈九!那個如同山嶽般巍峨,如同戰神般守護著比奇,守護著他們所有人的元帥!
一股冰冷的恐懼攫住了他。
雲裳夫人!蘭芝夫人!淩嶽!還有無涯、雪妹他們……
預視中的那兩個婦人,定是花令儀的母親和二媽無疑!如果元帥隕落了,她們該是何等的絕望!
“走,隨我去比奇!”離歌再無半分旖旎心思,猛地翻身下床,動作快如閃電。
他以驚人的速度重新套上那身冰冷沉重的天魔神甲,每一片甲葉碰撞的聲音都帶著一種急迫的悲鳴。
他迅速為還在顫抖的星澈整理好淩亂的月白道袍,扶正她微歪的白玉蓮花冠。
星澈也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緊緊抓住離歌的手臂,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
離歌毫不猶豫地撕開了那張通往比奇城的傳送符咒。空間波動劇烈震蕩,瞬間吞噬了樹屋內殘留的最後一絲溫存氣息。
嗡——!
傳送的光芒散去,比奇城那熟悉卻又徹底陌生的景象撞入眼簾。
他們出現的地方,恰好是通往比奇皇城主幹道的側翼。然而此刻,眼前哪裏還是昔日繁華的比奇?
白。
觸目所及,天地間隻剩下一種顏色——鋪天蓋地的、令人窒息的白。
巨大的城牆如同披上了素縞,厚重的城磚被層層疊疊的白布覆蓋,每一處垛口都垂掛著長長的、寫著巨大黑色“奠”字和“烈”字的白幡。風,嗚咽著卷過,吹動無數白幡獵獵作響,如同天地同悲的慟哭。
城內的景象更是震撼人心。
一條由無盡哀傷匯聚而成的白色長河,正緩緩流淌在比奇的主幹道上。
最前方,是比奇的君王。
他並未乘坐龍輦,而是身著最莊重的玄黑袞服,外罩素白麻衣,親自步行,手捧一方覆蓋著明黃綢緞的靈位,每一步都沉重如山。他的臉上寫滿了痛失國柱的悲愴與一個王朝麵對巨大損失時的茫然。
緊隨其後的,正是離歌在預視中看到的那兩道身影。
左邊是齊雲裳夫人。
她穿著一身粗糙的麻衣孝服,曾經明豔如火的容顏此刻蒼白如紙,毫無血色。那雙曾燃燒著烈焰、叱吒風雲的美眸,此刻隻剩下空洞的死寂和幹涸的淚痕。
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隻是機械地、踉蹌地走著,若非旁邊一位同樣披麻戴孝、雙眼紅腫如桃的侍女小玉)死死攙扶,她隨時可能倒下。她的懷中,緊緊抱著一件東西——那是烈九元帥破碎、染血、最終化為齏粉消散前所穿的天魔神甲殘存的最大一片肩甲,上麵依稀還能看到猙獰的裂痕與暗沉的血漬。
她抱著它,如同抱著丈夫最後殘留的溫度。
右邊是周蘭芝夫人。
她的悲痛是另一種形態。
她同樣臉色慘白,但那雙溫婉的眼眸此刻紅腫不堪,淚水如同永不幹涸的溪流,無聲地、洶湧地滑落,浸濕了胸前的麻衣。
她的身體因巨大的悲痛而劇烈顫抖,幾乎無法站穩,被另一邊的克無涯同樣披麻戴孝,臉色灰敗,眼中燃燒著痛苦與仇恨的火焰)和雪妹攙扶著周蘭芝,臉上也是無盡的哀傷,魔力耗盡的虛弱感仍未完全褪去)一左一右攙扶著。她的目光死死盯著君王手中捧著的靈位,仿佛想穿透那綢緞,再看丈夫一眼。
在她們身後,是沉默行進、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送葬大軍。
數十萬比奇殘存的將士、幸存的百姓,無論男女老幼,皆身披麻衣或臂纏白紗。
沒有震天的哭嚎,隻有一種壓抑到極致的、令人心碎的沉默。這沉默比任何哭聲都更具力量,它承載著整個城池、整個王國、甚至整個人族的巨大悲傷與絕望。
道路兩旁,是堆積如山的白色花圈。紙錢如同被撕碎的月光,被風卷起,漫天飛舞,盤旋著,久久不肯落下,仿佛在挽留著什麽。
離歌和星澈的出現,如同兩顆石子投入這白色的哀傷海洋,瞬間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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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離歌的目光穿透層層人群,終於落在齊雲裳身上時——
那個曾經風華絕代、烈焰般驕傲的人族法神,此刻脆弱得如同一碰即碎的琉璃人偶。她懷中抱著烈九染血的殘甲,眼神空洞地望著虛空,仿佛靈魂早已隨烈九而去。
“師娘——!!!”
一聲撕心裂肺、帶著無盡痛楚與驚惶的呼喊,如同受傷幼獸的悲鳴,驟然撕裂了送葬隊伍沉重的寂靜!
離歌再也無法抑製,他像一道黑色的閃電,不顧一切地撞開身前的人群,踉蹌著撲向那道素白的身影。
他衝到雲裳夫人麵前,高大的身軀劇烈顫抖,雙手死死抓住雲裳冰冷的手臂,仿佛想將自己的力量灌注進去,喚醒她消散的魂魄。
“師娘!你看看我!我是離歌!我回來了!師娘——!”
他的聲音帶著泣血的嘶啞,金色的眼眸中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和無法承受的悲痛。
雲裳夫人被他劇烈的搖晃和呼喊驚動,那空洞的目光終於有了一絲微弱的聚焦。
她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轉動眼珠,視線落在離歌焦急而悲痛的臉上。
一絲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光亮在她死寂的眼底閃過。
“……歌……兒你回來啦?”她的嘴唇翕動著,發出氣若遊絲的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
“是我!師娘!是我!我在這裏!”離歌急切地應著,淚水終於決堤,滾燙地砸落在雲裳冰冷的麻衣上。
雲裳夫人看著離歌,又緩緩低頭,看向懷中那片染血的殘甲。她抬起一隻手,顫抖著、極其輕柔地撫摸著離歌布滿淚痕的臉頰,仿佛在確認這不是幻覺。那冰涼的指尖觸碰到離歌滾燙的淚水,她猛地一顫。
然後,一股巨大的、遲來的、排山倒海般的悲痛終於衝垮了她強行構築的最後一絲堤壩。
“歌兒啊——!!”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哭嚎從她喉嚨深處爆發出來,如同瀕死鳳凰的哀鳴。
她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徹底癱倒在離歌懷中,緊緊抱著丈夫的殘甲,放聲慟哭。那哭聲撕心裂肺,蘊含著失去摯愛、失去半身、失去一切的巨大絕望,瞬間引爆了周圍壓抑已久的悲傷!
周蘭芝夫人看到離歌,也仿佛看到了親人,淚水更加洶湧,悲泣出聲。
花淩嶽則低著頭,克無涯死死咬著牙,拳頭緊握,指甲深陷掌心,鮮血滲出。
雪妹也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巴玉衍,沙風,周淳生默默的打著白幡隨著隊伍走著,他們要將烈九元帥的衣冠送往帝王穀皇家陵墓.
整個送葬隊伍,因為這瞬間爆發的悲聲,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壓抑的嗚咽聲、悲泣聲、壓抑的嚎哭聲,匯成一片令人心碎的哀慟海洋,在比奇城的上空久久回蕩。
星澈站在離歌身後不遠處,看著這人間至悲的一幕,看著愛人抱著崩潰的師娘痛哭,淚水也無聲地滑落。
她琥珀色的眼眸望向送葬隊伍最前方,那被君王鄭重捧在手中的靈位,仿佛能穿透綢緞,看到那位為了守護這一切而燃盡自身、魂飛魄散的人族戰神。
她聽到周圍人群低低的議論,拚湊出了那慘烈一戰的真相:
巴相宇將軍、沙風將軍與夫人璃月、克岸將軍……這些隕落的英雄,因為啟源天尊為瑪法世界定下的“夫妻一方意外死亡可虛弱複活一次”的天道規則,在十日期限內,身體奇跡般地重新凝聚,意識回歸,雖然極度虛弱,本源大損,但終究是活了過來,此刻也都在送葬隊伍之中,為他們的元帥送行。
他們的臉上,除了悲痛,更有一種劫後餘生卻失去主心骨的茫然與巨大哀傷。
唯有烈九元帥。
他以凡人之軀,強行融合天魔神甲與聖戰套裝終極之力,發動了那超越界限、湮滅萬魔的禁忌獅子吼。
那是以自身生命本源和靈魂印記為燃料,徹底點燃的“複活之力”也無法挽回的終極代價。
他的存在,從肉身到靈魂,在那一吼之中,已徹底化為守護比奇的赤金光芒,歸於天地,消散無形。
天道規則,也無法喚回一個為了守護而將自己燃燒殆盡的魂靈。
他,沒有複活。
這鋪天蓋地的白,這數十萬人的悲泣,這比奇山河的嗚咽,便是瑪法世界,為人族戰神——烈九,奏響的最悲壯、最永恒的挽歌。
戰神隕落,英魂永耀。
他的意誌,如同那撕裂汙穢穹蒼的金光,將永遠銘刻在這片他為之流盡最後一滴血的土地之上。
預知後世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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