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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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哈迪斯如同一個冰冷的旁觀者,藏匿於自己製造的陰影裏,感受著那具財富替身的光芒逐漸暗淡,神力被一絲絲抽走、同化。
    他耐心地等待著,積蓄著每一分可能恢複的微弱神力,同時更深地體悟著“隱秘”的權能。
    時間依舊沒有意義,但哈迪斯有了新的坐標——替身被消化的程度,以及……等待下一個“同伴”的到來。
    終於,在某一個無法被測量的時間節點,這片死寂的黑暗囚籠猛地一震!
    一股全新的、帶著暴烈、原始、充滿流動性力量的神明氣息,突兀地闖入了這片空間。
    這股力量強大而憤怒,它與哈迪斯的沉靜、姐姐們的微弱截然不同,充滿了不屈的掙紮與反抗意誌。
    克羅諾斯的神力再次被激活,本能地朝著這新的、更“新鮮”、更“活躍”的目標匯聚而去。
    哈迪斯那沉寂了不知多久的意識,在這一刻如同冰封的湖麵被投入巨石,驟然激醒。
    他“看”到了。
    一個新的神明,他的兄弟,正在黑暗中憤怒地咆哮、掙紮,試圖抵抗那無處不在的吞噬之力。
    波塞冬。
    他來了。
    就是現在!
    哈迪斯沉寂了無數歲月的意識如同最鋒利的矛,驟然刺破自我施加的沉眠。
    他沒有絲毫猶豫,將漫長時光中積攢的神力,連同那新生的【隱秘】權能,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
    這不是力量的對抗,而是徹底的“隱匿”與“欺騙”。
    他的神軀在刹那間變得虛幻,仿佛化作了克羅諾斯神力洪流中的一部分,如同投入大海的一滴墨水,瞬息間與周圍混亂的時空神力同頻、共融。
    【隱秘】的神職在他周身編織出一道無形的帷幕,將他的一切存在痕跡——神力波動、意識回響、甚至是對外界的“影響”——都降至最低,幾乎歸於虛無。
    他“看”準了那克羅諾斯為了吞噬波塞冬而臨時打開的大口。
    那路徑充斥著足以撕裂尋常泰坦的時空亂流,但對早已熟悉、甚至能短暫模擬這種力量的哈迪斯而言,它已非絕路。
    沒有一絲猶豫,哈迪斯動了。
    他並非強行突破,而是順著那神力奔流的趨勢,如同一條滑膩的魚,沿著克羅諾斯消化係統的無形管壁,向上“遊”去。
    他的速度極快,卻又悄無聲息,【隱秘】的權能確保了他的行動沒有引起任何額外的漣漪。
    他掠過正在奮力抵抗卻依舊在緩慢下沉的波塞冬。
    他甚至能感受到這位兄弟那狂暴不屈的意誌,以及那意誌中夾雜的一絲新生神明麵對古老神王時的驚怒與茫然。
    哈迪斯的心中沒有任何波動。此刻,生存高於一切,同情與援手是奢侈且致命的。
    他隻是沉默地、堅定地向上,將波塞冬那注定徒勞的掙紮甩在身後,也將那幾位姐姐沉寂的神體暫時留在無盡的黑暗裏。
    近了,更近了!
    他能感覺到前方傳來某種“開口”的波動,以及那之外截然不同的、屬於“外界”的、稀薄卻自由的氣息。那是克羅諾斯的喉部,是通往生路的最後關口。
    他將所有力量集中於一點,不是攻擊,而是極致地收斂,讓自己徹底化作一道無形的水流,沿著那滯澀產生的縫隙,悄無聲息地滑了出去。
    沒有光芒萬丈,沒有聲勢浩大。
    就像一滴水從葉梢滑落,一片雪花融入大地。
    下一刻,束縛感驟然消失,那粘稠、窒息、充滿消化之力的黑暗被拋在身後。
    哈迪斯,地下財富與隱秘之神,自神王克羅諾斯的口中飛出,沒有引起任何神明的察覺,甚至沒有擾動空氣中最細微的塵埃。
    他感受到了幾股強大的神力波動。其中一股,溫暖、慈愛,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和堅定,屬於他的母神,瑞亞。
    另一股,則充滿了原始的野性、躁動,以及一種渾厚磅礴的氣息——那是他的父神,克羅諾斯!哈迪斯甚至來不及看清周圍的景象,【隱秘】的權能已然自行運轉到極致,將他神軀的一切氣息、形跡乃至存在感都徹底抹去。
    他如同一道無形的陰影,融入神殿立柱的角落,與冰冷的石料、流動的陰影化為一體。
    他“看”到了。
    宏偉而粗獷的神殿中,體型偉岸、散發著恐怖威壓的克羅諾斯正高踞於神座之上。
    他剛剛完成了一次吞咽的動作,喉結滾動,臉上帶著一絲飽食後的饜足與不容置疑的權威。而在他的王座之旁,母神瑞亞的臉色蒼白,眼神中充滿了巨大的悲痛與一絲強行壓抑的決絕。
    他看到了母神瑞亞在克羅諾斯吞咽時,那微微顫抖的手指和眼中幾乎要溢出的淚水。他也看到了克羅諾斯那理所當然的、視子女為食糧的殘暴與漠然。
    哈迪斯心中湧現出一股憤怒,可他卻什麽都做不到。
    現在的他,太弱小了。新生的神格,在漫長囚禁和逃生中消耗殆盡的神力,麵對古老而強大的神王克羅諾斯,任何一絲異動都無異於自取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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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隻能看著,將眼前這一幕,將克羅諾斯那殘暴的姿態,將神座上沾染的子女的“養分”,深深地刻入自己的神格深處。
    克羅諾斯吞下“波塞冬”後,似乎並未察覺異常,或許是哈迪斯的【隱秘】權能起了作用,掩蓋了那微乎其微的不協調感。他揮了揮手,示意瑞亞退下。瑞亞低垂著頭,強忍著情緒,緩緩離開了神殿。
    神殿內,隻剩下高踞王座的克羅諾斯,以及完美隱匿在陰影中的哈迪斯。
    時間一點點流逝,哈迪斯如同最耐心的獵手,一動不動。
    他必須離開奧林匹斯神山。這裏對現在的他而言,是比克羅諾斯腹中更危險的地方。在那裏,他隻需要麵對一個沉睡的敵人,而在這裏,任何一絲泄露的氣息,都可能引來神王及其麾下泰坦的雷霆一擊。
    終於,等到克羅諾斯似乎被修普諾斯帶入夢境,陷入一種更深沉的休憩,周身澎湃的神力波動稍稍平緩之際,哈迪斯動了。
    他化作一道無形的、連光線都能吞噬的陰影,沿著神殿牆壁的縫隙,悄無聲息地滑出。他避開所有可能存在守衛的路徑,憑借著【隱秘】權能與生俱來的直覺,向著神山之下,向著那廣袤未知的天地遁去。
    他的速度極快,卻又沒有引起任何空間的漣漪。他掠過流淌著神泉的山澗,穿過生長著奇異植物的林地,越過由次級神隻守護的邊界。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奧林匹斯神山的巍峨輪廓在身後化作天際一道模糊的剪影,直到周身再也感受不到那令人窒息的、屬於克羅諾斯的神力威壓,哈迪斯才終於在一處荒蕪、深邃的峽穀中停了下來。
    他顯露出身形,新生的少年神軀在真實的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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