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依依醒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窗外晨霧像一層薄紗籠著花園。她翻了個身，枕頭還帶著昨夜的溫度——這是這些天來她睡得最好的一覺。沒有半夜驚醒的失眠，沒有反複拉扯的焦慮，隻有一種久違的平靜。
    “起來！今天得慶祝一下階段性勝利！”喬恩推門進來，手裏端著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走，咱們去花市，我請你買花！”
    蘇依依被她拽得晃了晃，忍不住笑了：“行吧，我想買點鬱金香，花園太空了。”她以前就很喜歡鬱金香，但是在父親生病後，再也沒心思去擺弄花草。
    花市，也很久沒去過。
    兩人收拾好，剛推開大門，眼前一幕卻讓她們愣在原地。門口停著兩輛大卡車，車廂裏塞滿了鬱金香——夜皇後烏黑如墨，藍鸚鵡豔得刺眼，帝王血紅得像滴血，每一朵都開得正盛，空氣裏滿是濃鬱的花香，像要把人淹沒。
    蘇依依瞪大眼睛，腦子一片空白，轉頭看向喬恩：“你買的？”
    喬恩愣了半秒，猛地搖頭，“姐，兩大卡車，我暫時還沒那麽富有！”
    蘇依依皺眉，走近卡車，敲了敲車門，一個打盹的工人被吵醒，揉著惺忪的睡眼爬下來。
    “這些花誰送來的？”
    工人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眯著眼打量她，“都是一個先生定製的，哎呀，先生太大方了，每朵花都要求是珍稀品種的，你看看，後麵這半車都是荷蘭變色鬱金香！我滴乖乖，四百多萬！這兩天剛好都開花保鮮了，趕緊給送來了過來。”
    喬恩湊上來，拽住蘇依依的衣角，壓低嗓子嘀咕：“會不會是那個垃圾沈文，想用花討好你？”她眼神警惕，生怕這又是沈文的新花招。
    蘇依依搖頭，“不會，沈文沒那麽多錢，而且不知道我喜歡什麽花，從爸爸生病開始，我就不擺弄這些玩意了。”
    這麽一想，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知道她喜歡什麽花而且有這個財力、目前會這麽幹的人，恐怕隻有一個。
    她試探著問道：“那個先生姓什麽？”
    工人抓了抓頭，皺著眉想半天：“我忘了……”他眯著眼回憶了會兒，突然一拍大腿，“哦！但是我記得他個子高高的，戴個墨鏡很帥氣！”
    “誒，他上午還跟著我一起的，花都是他驗收檢查過的！”
    蘇依依探過頭去看著後麵一卡車的話花，再仔細一看，後麵有一個若影若現的勞斯萊斯。
    這車太紮眼，沒法被忽視。
    她心跳漏了一拍，喉嚨像被什麽堵住。喬恩反應更快，瞪大眼睛，快步走過去，一把將蘇依依拉到身後，聲音緊繃得像拉滿的弓：“這車……季總？”
    車門緩緩打開，季玄走下來，西裝筆挺，墨鏡遮住半張臉，可那股冷冽的氣場還是撲麵而來。他看了喬恩一眼，眼底閃過一絲陰鬱，沒說話。
    喬恩卻沒打算退縮，皺著眉上前一步，語氣硬得像石頭：“季總這時候弄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是什麽意思？”她掃了眼周圍，聲音壓得更低，“就算你真心送花，搞這麽大陣勢，也不怕外人看見，又對依依姐說三道四？”
    喬恩最近已經被搞怕了，她來回看著周圍，擔心有媒體偷拍。
    到時候要是再來一個新聞頭條，說她蘇依依不檢點，為了獲取資源勾搭晟啟老板，那就真是大麻煩了。
    季玄摘下墨鏡，眼神複雜地掃過她，又落在蘇依依身上。他抿了抿唇，聲音低沉得像歎息：“是我考慮不周，抱歉。但我是真心想送花給她，讓她心情好一點，僅此而已，沒別的意思。”
    他看向蘇依依，眼底燒著點什麽，“這是我學生時代就想做的事，隻是現在才做到。”
    喬恩有些慍怒，“那就更不能理解了，以前不做，等著依依姐結婚又離婚了再做？”
    “季總，你位高權重，我沒什麽立場能說你，但事情涉及到依依的名譽，我就不可能不管，她現在前狼後虎，都虎視眈眈看著她的財產，你要是再在她的生活裏雪上加霜，我並不覺得你是真的為她好。”
    蘇依依站在她身後，看著眼前的季玄，沉默不語。喬恩說的不無道理，自己在這場無煙戰爭中已經步履薄冰，但好不容易站上高點，若被人扣上“拿到項目不過是因為以色侍人”的帽子，她這些天的苦熬就全白費了。
    可抬頭看季玄時，他眼底那抹熾熱又讓她臉頰發燙，像被火苗舔了一下。她咬緊牙，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拉著喬恩轉身往回走：“進屋。”
    她又不傻，這幾次的交鋒，季玄的心思她早就猜到幾分，但沈文的叛變讓她覺得男人的癡情隻在當下，沈文啊，當初也是能在寒冬裏跑步五公裏給她買早餐的人。
    如今又怎麽樣？愛情，如果想要個結局，隻能說結局都那樣，沒什麽區別。
    進了花園，喬恩氣得一腳踢飛地上的花籃，花瓣散了一地，她轉頭瞪著蘇依依，聲音急得像連珠炮：“他到底想幹嘛？一會兒補現金流窟窿，一會兒送花過來！要是今天被媒體拍到，明明是沈文出軌，都能硬說成你攀高枝！”
    蘇依依拍拍她的肩膀，歎了口氣：“他並不是想害我，上次沒告訴你，我和他應該算是大學就認識了……”
    喬恩瞪大眼睛，愣了幾秒才緩過來，聲音還是硬邦邦的：“那我更想問了，他早幹嘛去了？早點來找你，不就沒沈文什麽事了？非要把事情搞這麽複雜？”
    蘇依依簡單將來龍去脈講了講，喬恩這才冷靜下來，“那我更想問問這個人了，早幹嘛去了？早些來找你，不就沒沈文什麽事了嗎，非要把事情搞這麽複雜？”
    蘇依依苦笑一聲，蹲下撿起散落的花瓣，指尖輕輕摩挲：“每個人都有不得已吧。算了，不聊他。花都到門口了，找人搬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