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灑進客廳，像金色的絲線鋪在地板上。蘇依依窩在沙發裏，看著滿院子的鬱金香發呆。
    昨天季玄的眼神在她心底發酵，她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覺，但絕對算不上平靜。
    米粒一早傳來消息，事情安排妥當，眼線也已經知道了是誰，現在隻需要安靜等待，等項目都被蘇依依逐一接手後，沈文和老白自然都坐不住了。
    “依依姐，那我們下一步做什麽？”喬恩看著已經進入休假狀態的蘇依依問。
    蘇依依伸了一個懶腰，“下一步出去度假。”
    “度假？”喬恩愣住，“事情還沒完呢，公司那堆爛攤子還沒收拾幹淨，你要去度假？”她的聲音拔高了幾度，滿臉寫著不可思議。
    蘇依依笑笑，拿出兩本護照，在喬恩麵前晃了晃：“不想去？那我就不給你簽證了？”
    “海島！”喬恩眼尖，一瞥護照上的字，瞬間炸了，興奮地抓過來。
    “你不是不去嘛，就在這裏替我守著公司好不好？”
    “去去去！我得保護你，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她撲過去，撒嬌似的靠在蘇依依肩上，蹭得蘇依依直笑。
    季家莊園就沒這麽輕鬆了。
    季玄一早結束晨跑回來，推開別墅大門，腳步剛邁進去，就頓住了——玄關處放著一個行李箱，旁邊散落著一雙熟悉的高跟鞋。是母親尹夫人的。他眉頭猛地皺緊，心底湧上一股不妙。
    現在是年報季，公司海外業務忙得像打仗，她不可能是為公事回來。他深吸一口氣，腦子裏飛快轉著。
    “去哪兒了？”尹夫人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像一把冰冷的尺子拍在桌上，威嚴得讓人後背發涼。她坐在沙發上，手裏捏著副眼鏡，眼底燒著怒火，盯著剛進門的季玄，像審犯人。
    季玄站定，脫下外套掛在一旁，聲音平靜卻硬得像石頭：“母親怎麽回來了？”
    “好笑，我兒子都要跟蕩婦跑了，我還不回來，天都要塌了吧！”
    她情緒激動，幾番推了推眼鏡，死死盯著季玄，眼底的怒火像要把他燒穿：“要是我不來，還不知道你跑去給一個離婚的女人買幾百萬的花討好她！”
    季玄眉頭一皺，看向站在門口的蕭珩，蕭珩低著頭，左臉頰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刺眼得很，看來他沒耐得住尹夫人的逼問。
    他心底一沉，冷冷回頭，隻辯駁了一句：“她不是蕩婦。”
    “行！你還敢當麵頂嘴了！”尹夫人氣得身子一顫，手指指向他抖得像風裏的樹枝，“看來這女人不光是個蕩婦，還是個慣會蠱惑人心的狐狸精！”
    她猛地轉頭，目光像刀子剜向在一旁罰站的蕭珩，“蕭珩！我平時就是這麽教你看著他的？”
    季玄側身一步，擋住她的視線，聲音冷得像冬夜的風：“有事說事。蕭珩又不是神，我想做什麽，他攔得住我？”
    “還有，母親，我已經是個成年人，希望你能給我一些應有的尊重，不要時時刻刻就想著監控我。”
    他眼底閃過一絲不耐，手不自覺攥緊了拳。
    尹夫人氣得胸口起伏，轉身抓起茶幾上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瓷片四濺，茶水潑了一地，像她炸開的怒火：“從小到大，你都是個聽話的孩子，從不駁我和你父親的話。我也不管你跟誰談戀愛，可你心裏總該有點數吧？一個還沒離婚的女人，滿身緋聞在外麵周旋，你……”她頓了頓，聲音顫抖，眼底閃過失望，“你要缺女人，我現在就能給你找一堆優秀的隨便挑，非要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
    “什麽叫這種人？蘇依依是哪種人？”季玄聲音冷淡。
    她瞪著他，眼底的怒火燒得更旺：“先前我不在也就算了，現在我把海外公司的事務都安排好，就是回來盯著你！從今天起，你不準再跟那個女人見麵！聯係方式全給我刪掉！”她伸手就要搶季玄的手機，手指幾乎碰到他的衣角。
    “你忘了？你把家產拿到手裏到底有多不容易！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還沒死呢！他隻要活著一天，就還會對你手裏的財產虎視眈眈，這麽個形勢下，你居然要談這種沒有一丁點營養的戀愛！你太讓我失望了！”
    季玄猛地抬手擋回去，眼神冷得像冰碴子：“母親，你說得對。我從小對你和父親言聽計從，大事小事從沒違逆過。”
    他停了停，聲音悠悠卻硬得像鐵，“可這件事，我必須自己做主。你海外公司忙得焦頭爛額，不如早點回去處理正事。還有，別找蕭珩麻煩，你都管不住我，他憑什麽管得住？”
    說著，他側身徑直上樓，不再管身後尹夫人怎麽叫喊。
    自己想想也覺得好笑，在外麵呼風喚雨的晟啟老板季玄，在家裏卻永遠要聽從母親安排，這好像是來自基因的某種密碼一般，是生來就帶了的程序。
    他習慣於聽從母親的意見，不去反駁，而這次，母親這樣說蘇依依，他心底的逆反明顯迸發了。
    半小時後，門被輕輕敲響，蕭珩推門進來，低著頭，聲音悶得像從地底傳出來：“對不起哥，夫人她……”他臉上的巴掌印還沒消，紅得刺眼。
    季玄“嗯”了一聲，沒回頭，聲音低沉卻平穩：“不怪你。我媽什麽脾氣，我比你清楚。她那逼問的手段，你扛不住也正常。”
    他抿了口酒，喉嚨火辣辣地燒，卻壓不住心底的煩躁。
    “但是，哥，我還是得說一句。”蕭珩走到他眼前，臉上都是擔憂，“夫人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在你身上要是開不了口子，她恐怕會去找蘇小姐麻煩。”
    季玄臉色陰沉，他不是沒想到，以前她逼走過父親的情人，那手段，連他都覺得殘忍。
    “蕭珩，幫我個忙。在她身邊安排幾個熟悉的安保人員，要完全值得信任的那種。”他沉著聲音，“有任何問題，一定要及時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