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女也拍拍她的肩，不再多言，拿走了她的身份證和借貸合同原件，“不出意外，我們會經常見的。錢還完了，證件自然會還給您。”
    “艾米總！艾米總，你得幫幫我，1200萬我怎麽可能還的起？”沈老婆子臉色煞白，見艾米也要走，上前拉住她的手。
    她用了蠻力，生怕這根救命稻草跑了。
    “怎麽會呢，您兒子是沈總啊，這點錢對他來說，不是灑灑水的？”艾米神情驚訝，“實在不行，您就問兒子要嘛。”
    “噢對了。”她補充道，“這種借貸的，你可一定要準時還錢，我聽說他們路子挺野的，咱還是安全第一哈。”
    說完，她拉著蘇依依瀟灑離去。
    沈老婆子留在原地，雙手緊緊抱著畫卷，渾身不自然地顫抖，她腦子裏充斥著矛盾的情緒，一當麵盤算著要如何把畫賣出高價，最好能覆蓋借貸的錢，另一方麵又有些緊張，不知道能不能順利賣畫。
    管他的，木已成舟，當下就早點把這破貸款還了，早點走上暴富人生巔峰。
    “看見沒，這才叫從根處一鍋端。”艾米看了一眼身後還在暢想未來的沈老婆子，得意地歪頭看向蘇依依。
    “行啊你，不過這老婆子到時候發現人財兩空，尋死覓活地找你，怎麽辦？”蘇依依笑得前俯後仰。
    “找我？”艾米笑了，“她也得找得到啊，或者說，欠了這家公司的錢，她也得出得了門才行。”
    ……
    沈老婆子渾渾噩噩回到家裏，方雨彤見她懷裏抱著一個畫卷，有些沒好氣：“我說今天一天都沒見到您人影，搞半天是去逛古玩去了，挺瀟灑啊。”
    她就是看不慣沈老婆子這一套倚老賣老，沈文現在不在家，她就更加不想裝了，這老婆子自己出去瀟灑，留她一個人在家裏帶娃，孩子今天又有些鬧肚子，折騰的她渾身上下都是怨氣。
    沈老婆子見她嫌棄的眼神，心裏反倒升起一些優越感來，“不過就是讓你在家帶了會孩子，抱怨起來一套一套的。”
    “你不帶孩子又能做什麽？難不成，還能出去幫家裏掙點錢回來？”
    是啊，你能掙到什麽錢？不像我，我都已經把幾百萬揣在了身上。
    方雨彤有些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媽，您這話說的…我不能出去上班不是因為要照顧孩子嗎？但凡您要是能幫上點忙，我還真不至於得全職在家裏。”
    “我也是名牌大學出來的，怎麽就掙不到錢了？”
    沈老婆子坐下來，把手裏的寶貝輕輕放在旁邊的沙發上，睥睨地看了一眼方雨彤，“嗬嗬，名牌大學有什麽用？能成為我兒子那樣的，鳳毛麟角好不好？你就算是工作，也不過就拿點死工資，撐死了一年賺個十萬塊錢，還不夠……”
    話到嘴邊，她又憋了回去，突然覺得暫時不應該讓方雨彤知道這字畫值錢的事情，畢竟不是一家人，恐怕不是一條心。
    萬一她半夜趁自己睡覺，起了歹心……這可不好說。
    “還不夠什麽？”方雨彤卻沒打算就此罷休，“好笑，你我都不賺錢，你倒是好意思嘲諷我了。”
    沈老婆子作勢還要再吵，門外卻傳來陣陣敲門聲，聲音很大，把屋內兩人嚇了一跳。
    “誰啊！大晚上的，瘋了？”方雨彤罵罵咧咧衝過去開門，本來心裏就窩了一團火，這惱人的砸門聲讓她更煩躁了。
    沒想到門一打開，外麵是三個長得人高馬大的男人，看起來凶神惡煞，眼睛直勾勾盯著方雨彤。
    “幹……幹什麽的？”方雨彤感覺不太妙，準備先把門重新關上，門外的花臂男單手就攔住了門。
    “不厚道吧，借了我們的錢，這就翻臉不認人了？”花臂男徑直走了進去，看了看沙發上的沈老婆子，笑了。
    “找您這住處可不容易啊，人家借款人一般都住別墅，住這種小破屋子的，您還真是頭一個。”說著，他表情玩味地在一旁也坐了下來。
    方雨彤滿臉莫名其妙，“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誰借你們錢了？”
    “趕緊走，不然我告你們私闖民宅！”她火氣衝衝，拿出手機就要打報警電話。
    花臂男不緊不慢，“急什麽？你要不問問你婆婆，跟我們借了多少錢？”
    方雨彤這才注意到沙發上的沈老婆子已經麵色蒼白，她一隻手死死握著書畫，半晌才冒出一句：“我今天剛借，就來催款？你們什麽正規公司？”
    “不不，不是催款的，誤會了不是？”花臂男笑了，“我們這隻是家訪。您看，畢竟咱這借的也不是什麽小數目，您要是溜了，我們找誰說理去？”
    說著，他招呼還站在門外的幾個人，“哥幾個，進來吧，這房子挺小的，咱隻能打地鋪了。”
    “唉，條件艱苦啊。”
    方雨彤總算是從對白中讀懂了發生什麽事，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沙發上的人，也攔不住已經開始在地上打地鋪的幾個，“瘋了嗎？你這是借了什麽錢？高利貸？”
    沈老婆子被問的有些心煩，又安慰自己這是黎明前的黑暗罷了，自己手上的字畫才是最值錢的東西，隻要能找到賣家，就能馬上鹹魚翻身了！
    可看著眼前亂七八糟的情況，她眉頭也緊緊皺起，“我說，你們也不能住我家吧，這樣吧，我肯定是會按時還錢的，你們先走好吧？”
    “這位大姨，每個老賴都說過這句話。”花臂男不為所動，直接從兜裏抽出一根煙，在屋子裏抽了起來，“您就不用招呼我們，每天該幹嘛幹嘛就行了，哥幾個呢也不需要蹭吃蹭喝，我們自己會叫外賣。”
    “您這什麽時候把錢給還了，哥幾個就什麽時候撤退。”
    ……
    角落裏的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沈老婆子有些急了，“你們這種行為違法的！再不走，我報警了！”
    “違法？”花臂男笑了，“您借了我的錢，我們簽訂了正規的借貸合同，這不違法吧？”
    “我來您家裏做客，自己乖乖的躺在地上，也不鬧也不煩的，這也不違法吧？”
    “要不這樣，您現在就把錢連本帶利地還給我，我鐵定立馬走人？”
    沈老婆子聽到還錢，整個人向後縮了縮，不再言語，方雨彤抱著孩子瞪著她，見她沒有任何想要反抗的意思，氣地直接回了臥室。
    她連著給沈文打了十幾個電話，卻沒一個接通的，惱火地把手機摔地老遠。
    沈文倒是自己跑地輕鬆，家裏的爛攤子全丟給了她！
    現在這老婆子居然還去借高利貸，這破日子還過不過了？
    她越想越氣，兩眼一黑，順著牆壁昏了過去，砸落在木地板上，發出巨大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