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經羨慕、敬畏的目光，此刻全都變成了鄙夷和幸災樂禍。
    劉富貴感覺到，他這輩子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所有體麵和尊嚴，在這一刻，被撕得粉碎，被狠狠地踩在腳下，碾進了泥裏。
    他被塞進一輛吉普車，帶往那個所有幹部都聞之色變的地方。
    他知道，他完了。
    他的政治生命，他的大好前程，他的一切，都在今天，畫上了一個恥辱的句號。
    ……
    劉富貴被帶走調查的消息，像一陣風，迅速傳遍了整個罐頭廠。
    整個工廠，瞬間沸騰了！
    “聽說了嗎？那個劉胖子，被紀委的人帶走了！”
    “真的假的？活該！這個王八蛋，差點把我們廠給整垮了！”
    “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整天人五人六的，背地裏不知道撈了多少好處！”
    “還是張廠長厲害啊！這才幾天，就把這顆大毒瘤給拔了！大快人心！真是大快人心啊！”
    工人們奔走相告，一個個喜上眉梢，比過年還要高興。
    車間裏，剛剛因為謠言而停滯的生產線，再次以一種更加狂熱的速度，運轉了起來！
    壓在他們頭上的那座大山，被搬走了！
    籠罩在工廠上空的陰霾，被一掃而空！
    所有人的心裏，都亮堂了！幹勁，也更足了！
    張耀的辦公室裏，氣氛同樣熱烈。
    “耀子！幹得漂亮！”王隊長一巴掌拍在張耀的肩膀上，激動得滿臉通紅，“這一招，真是絕了！不但把罐頭賣出去了，還順手把劉富貴那個老王八給辦了！一箭雙雕啊！”
    趙鐵軍等人也是一臉的敬佩。
    他們現在看張耀，已經不是在看一個領導，而是在看一個神。
    一個無所不能，算無遺策的神！
    “這隻是開始。”
    張耀的臉上，卻依舊平靜。
    他敲了敲桌子，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劉富貴倒了，對我們來說，是好事。但我們不能光顧著高興。”
    “廣場上的那一場，雖然把我們的名聲打了出去，但也消耗了我們近一半的庫存。接下來，我們的任務，隻有一個！”
    他的聲音，變得嚴肅而有力。
    “生產！不計一切代價地生產！我要你們，在三天之內，把倉庫給我重新堆滿！”
    “另外，趙經理，你馬上去聯係供銷社和百貨大樓。告訴他們，我們的黃桃罐頭，正式上市！第一批貨，可以給他們九折的優惠！但是，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趙鐵軍連忙問。
    “必須現款提貨！概不賒欠！”
    張耀斬釘截鐵地說道。
    “啊？”老會計一愣，“張廠長，這……這不合規矩吧？以前咱們跟他們合作，都是可以先鋪貨，等賣完了再結賬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張耀冷笑一聲，“他們之前因為一點謠言，就毫不猶豫地取消訂單，退回我們的貨。這種合作夥伴，你還指望他們講信用？”
    “我們現在，不缺訂單，不缺市場！是他們求著我們！不是我們求著他們！”
    “想賣我們的罐頭，可以！拿錢來！”
    “誰給錢，我們就給誰貨！誰給的錢多，我們就優先給誰貨！”
    這就是張耀的底氣！
    經此一役，黃桃罐頭的名聲，在清河縣已經徹底打響，甚至成了一種“網紅產品”。
    根本不愁賣！
    他就是要用這種強勢的態度，重新建立起市場的規矩！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青石村食品廠的產品，是硬通貨！
    “是！我明白了！”趙鐵軍重重地點頭，眼神裏全是興奮的光芒。
    這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太他媽爽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郵遞員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請問，哪位是張耀廠長？”
    “我就是。”張耀站起身。
    “這裏有一封您的加急電報！是從港島發來的！”
    郵遞員將一封薄薄的電報，遞到了張耀的手上。
    港島？
    辦公室裏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個時候，港島來電報幹什麽？
    張耀的心裏，也泛起一絲疑惑。他撕開電報封，展開那張寫滿了數字和短語的紙。
    當他看清上麵的內容時，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張一向平靜無波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混雜著狂喜和震驚的表情！
    “耀子，怎麽了？上麵寫的啥？”王隊長好奇地湊了過來。
    張耀沒有說話，隻是將那張電報，遞給了他。
    王隊長接過來，一個字一個字地辨認著。
    “青石村食品廠張耀廠長親啟……”
    “蘑菇罐頭……市場反響……空前熱烈……”
    “首批五萬罐……三日內……銷售一空……”
    “現追加訂單……三十萬罐！望……盡快發貨……”
    讀到這裏，王隊長的手，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三十萬罐！
    我的娘嘞！
    這……這是要發多大的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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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更讓他震驚的，還在後麵！
    “另，聽聞貴廠……新出黃桃罐頭……口碑極佳……速寄樣品……若品質屬實……訂單數量……不少於蘑菇！”
    “為表誠意……我方願……預付百分之三十……貨款！計……十五萬港幣！不日將由省外貿公司轉交！”
    “望……速回電！港商，李嘉成！”
    “咕咚！”
    王隊長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沒站穩。
    十五萬……港幣？！
    預付款？！
    這……這是什麽概念？！
    他顫抖著手，把電報遞給旁邊的趙鐵軍，老會計等人。
    整個辦公室，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隻能聽到一陣陣粗重的，如同拉風箱一般的喘氣聲。
    所有人都被電報上的內容，給徹底砸懵了！
    那不是一筆訂單！
    那是一座從天而降的金山！
    “耀子……”王隊長哆嗦著嘴唇，看向張耀，“這……這是真的嗎？俺不是在做夢吧？”
    張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翻騰的狂喜。
    他知道，那個港商李嘉成，賭贏了。
    而他，也賭贏了！
    他不僅盤活了一個爛廠，研發出了爆款產品，更是一腳踹開了通往國際市場的大門！
    他看著窗外那片熱火朝天的工廠，看著那一張張充滿希望和幹勁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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