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呆呆地站在原地，山風吹過，他卻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
    手機裏那一聲冰冷的“滾”，如同魔音貫耳，在他腦海裏反複回蕩。
    禁區？
    絕對禁區？
    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周廳長那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咆哮，每一個字都重重砸在他的天靈蓋上，震得他魂飛魄散。
    他引以為傲的一切，省廳處長的身份，平日裏頤指氣使的威風，此刻全成了個天大的笑話。
    在那個電話麵前，全他媽是個屁！
    自己……到底惹上了一個什麽樣的怪物？！
    “處……處長？咱……咱們還上嗎？”
    一個手下看他臉色慘白地僵在原地，壯著膽子小聲問了一句。
    這一聲詢問，讓孫立猛地回過神。
    他驟然扭頭，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上？”
    他神經質地重複了一遍，聲音尖銳得變了調。
    “上你媽！”
    孫立猛地揚起手，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那手下的臉上！
    “滾！都他媽給老子滾！”
    他歇斯底裏地咆哮起來，狀若瘋魔。
    “誰再敢提一個‘上’字，老子扒了他的皮！”
    他猛地轉過頭，雙眼布滿血絲，麵容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看起來像是一隻要吃人的惡鬼。
    “上你媽！！”
    他歇斯底裏地咆哮著，聲音尖銳而沙啞。
    “滾！都他媽給我滾回車上去！”
    “快！！”
    那幾個工作人員被他這副模樣嚇得魂飛魄散，哪裏還敢多問一句，連滾帶爬地就往自己的車子跑去。
    孫立自己，更是手腳並用，踉踉蹌蹌地衝向那輛吉普車，仿佛身後有什麽恐怖的怪物在追趕他。
    他一把拉開車門，鑽了進去，雙手顫抖著，好幾次都無法將鑰匙插進鎖孔。
    “開啊！快他媽開啊！”他對著司機瘋狂地嘶吼。
    “嗡……嗡嗡……”
    越是著急，那輛老舊的吉普車越是掉鏈子，發動機發出一陣陣無力的嘶吼，就是點不著火。
    孫立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
    他透過車窗，看到那個叫張耀的年輕人，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裏，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那平靜的目光，此刻在孫立看來，卻比死神的凝視還要可怕！
    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砰！”
    他猛地推開車門，連滾帶爬地摔了出來，衝到另一輛車旁，瘋狂地拍打著車窗。
    “開門！讓我上去！快！”
    車裏的人嚇了一跳，連忙打開車門。
    孫立狼狽不堪地擠了進去，不顧一切地嘶吼：“走！快走！離開這個鬼地方！！”
    幾輛車，終於在一片混亂和引擎的轟鳴聲中，倉皇啟動，調轉車頭，像是逃命一樣，瘋狂地向著村口的方向衝去。
    那輛拋錨的吉普車，就那麽孤零零地被遺棄在了原地，像是一座恥辱的墓碑。
    直到車隊的尾燈徹底消失在夜色中，山腳下，才終於恢複了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趙鐵軍和身後那幾十個青石村的漢子，一個個都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呆呆地站在原地，張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攏。
    發生了什麽？
    腦子呢？剛才發生了什麽？
    趙鐵軍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身後的幾十個漢子，一個個也全傻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剛才還指著他們鼻子罵娘，恨不得把整個青石村都給平了的省城大官……
    怎麽就跟見了鬼一樣，瘋了？
    他們就看見張耀那小子走上去，跟那個姓孫的說了幾句話。
    然後……
    就打了個電話。
    一個電話！
    前前後後，一分鍾都不到！
    結果呢？
    那幫人就屁滾尿流，夾著尾巴就逃了？
    連那輛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吉普車都不要了，直接扔在了這兒？
    這他媽的……演電影呢？！
    “鐵……鐵軍哥，這……這到底咋回事啊？”
    一個離得近的漢子，哆哆嗦嗦地拽了拽趙鐵軍的衣角，聲音都在發顫。
    趙鐵軍哪裏回答得上來。
    他隻是下意識地，和其他幾十個漢子一起，把頭轉向了不遠處那道年輕的身影。
    張耀還是站在那裏，山風吹動著他的衣角，表情平靜得嚇人。
    仿佛剛才那場能把天都捅破的衝突，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所有人的腦子裏，此刻都隻剩下一個念頭，一個讓他們頭皮發麻的念頭。
    這小子……
    到底是什麽人？！
    這……這也太玄幻了吧？！
    “哦——！跑咯！那幫狗日的跑咯！”
    短暫的寂靜之後，人群中，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嗓子。
    緊接著，震天的歡呼聲，轟然爆發！
    “耀子牛逼！”
    “廠長威武！”
    村民們揮舞著手裏的鋤頭和鐵鍬，激動得滿臉通紅。
    他們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他們看得懂結果！
    是張耀，再一次，像一個無所不能的神明，輕而易舉地就解決了他們眼中天大的麻煩！
    “耀子……”
    趙鐵軍走到張耀身邊，喉結上下滾動著，聲音都有些發顫，“剛……剛才那是……”
    他想問，那個電話，是打給誰的？
    他想問，這些人，為什麽會怕成那個樣子？
    他想問，這座他們生活了祖祖輩輩的後山，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張耀轉過頭，看著他，臉上恢複了溫和的笑容。
    “趙叔，一點小麻煩，已經解決了。”
    他拍了拍趙鐵軍的肩膀，語氣輕鬆地說道：“時間不早了，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工地還要開工呢。”
    他沒有解釋。
    一個字都沒有。
    越是這樣，趙鐵軍的心裏，就越是翻江倒海。
    他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第一次，從心底深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敬畏。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能力問題了。
    這是一種，他完全無法理解，無法想象的，通天的力量！
    “好……好！我這就讓大家散了！”
    趙鐵軍壓下心頭的萬千疑問，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身去安排村民們離開。
    張耀看著村民們漸漸散去，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興奮和對他的狂熱崇拜，他卻並沒有多少得意的感覺。
    今晚的事情，隻是一個開始。
    那群人背後，一定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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