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辦公室裏這群像是打了雞血的領導，嚇得臉都白了，結結巴巴地說道：“臨……臨縣那幾位領導……還在門口等著呢……”
    “他們……問……問您什麽時候，有空見他們一麵……”
    臨縣的領導？
    這幾個字，像一盆冷水，澆在了辦公室滾燙的氣氛上。
    但僅僅是一瞬間。
    那火焰，就重新燃燒了起來，甚至比剛才，更加旺盛！
    “他娘的！差點把這幫孫子給忘了！”王隊長一拍腦門，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冷笑。
    “廠長，怎麽說？要不要我去把他們打發了？”趙鐵軍摩拳擦掌，一臉的不耐煩。
    在他們看來，跟“世界第一”這個宏偉的目標比起來，臨縣那幾個跳梁小醜，簡直連一粒塵埃都算不上。
    打發他們，都嫌浪費時間。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張耀身上。
    他們想看看，廠長會如何處理這群曾經想置他們於死地的“仇人”。
    張耀的臉上，卻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他甚至都沒有朝窗外看一眼。
    仿佛門外那些在縣裏呼風喚雨的大人物，真的就隻是幾隻無關緊要的蒼蠅。
    “見他們？”
    張耀端起桌上那杯已經涼透了的茶，輕輕吹了吹，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不急。”
    不急？
    辦公室裏，眾人都是一愣。
    王隊長有些急了：“耀子，這幫孫子詭計多端，萬一他們又憋著什麽壞水……”
    “他們現在，比我們急。”張耀打斷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些蘑菇和黃桃，在我們眼裏，是原材料。在他們眼裏，現在，就是一顆顆馬上就要爆炸的炸彈。”
    “多等一分鍾，他們的心，就多煎熬一分鍾。”
    “多曬一個小時的太陽，他們頭上的汗，就多流一斤。”
    “我要讓他們，把之前所有的傲慢和算計，都在我們工廠的大門口，一點一點地，自己磨幹淨！”
    嘶——！
    辦公室裏，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狠！
    太狠了！
    這已經不是在打臉了！
    這是在誅心！
    殺人誅心！
    王隊長和趙鐵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極致的解氣和痛快！
    他們現在才明白，張耀為什麽不直接拒絕，也不直接同意。
    他就是要晾著他們！
    用一種最殘忍，最赤裸的方式，告訴他們，現在，誰才是爺！
    “趙經理。”張耀放下茶杯。
    “在！”趙鐵軍猛地一挺胸。
    “你去門口，傳個話。”
    “告訴他們，我很忙，沒空見客。”
    “他們的東西，我們廠，原則上，可以收。”
    趙鐵軍聽到這裏，眉頭一皺，剛想說話。
    張耀的聲音，卻陡然一冷！
    “但是！”
    “價格，三毛一斤！”
    “另外，所有的運輸費，損耗費，由他們自己承擔！”
    “我們的人，隻在廠門口驗貨！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讓他們自己拉回去！”
    “一句話，愛賣不賣！”
    “轟！”
    最後四個字，擲地有聲！
    趙鐵軍隻覺得一股熱血，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明白了！
    廠長這哪裏是讓步，這分明是遞過去一把刀，逼著對方自己往脖子上抹啊！
    三毛的價格！
    還要自負運費和損耗！
    這算下來，成本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掠奪！
    “是！我明白了！”趙鐵軍的臉上，露出了和張耀如出一轍的，冰冷而殘酷的笑容。
    他轉身，大步流星地朝著辦公室外走去。
    每一步，都充滿了力量！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臨縣那幾位領導，聽到這個條件時，那張比吃了屎還難看的臉了！
    ……
    工廠大門外。
    臨縣的幾位領導，在烈日下，已經站了快一個小時了。
    汗水，濕透了他們昂貴的襯衫，緊緊地貼在身上，說不出的狼狽。
    幾個人的臉色，都是一片焦躁和難堪。
    想當初，他們哪受過這種氣？
    走到哪裏，不是前呼後擁，被人當成祖宗一樣供著？
    可今天，他們卻像幾個犯了錯的小學生，在人家工廠門口，罰站！
    連門，都進不去！
    “媽的！這個張耀，也太不給麵子了！”一個副縣長終於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行了！少說兩句吧！”為首的李縣長，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臉色鐵青，“誰讓我們有求於人呢？”
    一想到倉庫裏那堆積如山，再過一兩天就要徹底爛掉的蘑菇和黃桃，他的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樣。
    那可都是錢啊！
    更是無數農民一年的指望！
    要是真的爛了，別說他的烏紗帽，恐怕整個縣裏，都要出大亂子！
    就在他們望眼欲穿的時候。
    終於，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廠區裏，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
    正是趙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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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經理！趙經理！”
    李縣長等人，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擠出滿臉的笑容，迎了上去。
    “哎呀，趙經理，總算把您給盼來了！張廠長呢？”
    趙鐵軍站定，雙手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幾位曾經不可一世的領導，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譏諷。
    “我們廠長很忙，沒空見你們。”
    一句話，讓李縣長等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至於你們那些東西……”
    趙鐵軍慢悠悠地拖長了聲音，欣賞著他們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才一字一句地，將張耀的條件，原封不動地砸了出來。
    “……三毛一斤，自負運費，門口驗貨，愛賣不賣！”
    死寂！
    針落可聞的死寂！
    李縣長等人，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幹幹淨淨！
    他們的眼睛，猛地瞪大，充滿了血絲，死死地盯著趙鐵軍，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三毛！
    他怎麽敢！
    他怎麽敢報出這個價格！
    “你……你們……欺人太甚！”那個副縣長，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趙鐵軍，嘴唇都在哆嗦。
    “欺人太甚？”
    趙鐵軍冷笑一聲，向前逼近一步，那股子從屍山血海裏闖出來的煞氣，瞬間爆發！
    “當初你們坐地起價，搞地方保護，想把我們往死裏整的時候，怎麽不說欺人太甚？”
    “現在東西要爛手裏了，跑來求我們了，跟我們講欺人太甚？”
    “我告訴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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