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掃了一眼工廠的大門，語氣裏滿是挑剔。
    “占地倒是不小，不過看這建築，都是新的吧？新廠房質量能保證嗎？”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大步朝裏走。
    張耀站在門口，穿著幹淨的工作服，後麵跟著王隊長和趙鐵軍。
    “李組長，辛苦了。”
    張耀伸手想要接過她手裏的文件，被李組長躲開了。
    “不用。”
    她冷冷地說，“帶我們去車間，我們要看生產線。”
    王隊長在後麵壓低聲音嘀咕：“這人怎麽這個態度？”
    趙鐵軍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別說話。
    檢查組直接進了生產車間。
    李組長戴上白手套，拿著記錄本，每走一步都要停下來檢查。
    地麵、牆壁、設備、操作台，哪怕是一顆螺絲釘，她都要蹲下去仔細看。
    “這條生產線是什麽時候安裝的？”
    “上個月剛調試完。”張耀回答。
    “質檢報告呢？”
    “在這裏。”
    趙鐵軍遞上一本厚厚的文件夾。
    李組長接過去，一頁一頁翻，每一頁都看得仔細。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
    半個小時後，她合上文件夾。
    “生產線沒問題。”
    她的語氣裏透著不甘心，“但是原料呢？你們的原料都是從哪裏來的？有沒有穩定的供應渠道？”
    “有。”
    張耀示意王隊長拿出另一份資料。
    “我們的豬肉，全部來自省內三家大型養殖場，都有檢疫證明。蔬菜和竹筍，都是跟當地農戶簽了長期合同的。”
    “這是合同和供應商的資質證明。”
    李組長接過去，又是一陣翻看。
    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因為她發現，青石村食品廠的每一項資料，都齊全得讓人挑不出毛病。
    “那衛生許可證呢？生產許可證呢？”
    “都在這裏。”
    張耀早就準備好了，所有證件一次性擺在桌上。
    李組長看了半天，硬是沒找出一點問題。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對身後的檢查員說：“去倉庫，檢查原料儲存情況。”
    一行人又轉到了倉庫。
    冷庫裏，一排排貨架碼放得整整齊齊。
    溫度計、濕度計、消毒記錄表，全都貼在牆上。
    李組長拿著溫度計，親自測了好幾個點的溫度。
    “負18度，符合標準。”
    她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明顯的不耐煩。
    “那包裝呢？你們的包裝材料，有沒有食品級檢測報告？”
    “有。”
    張耀又拿出一疊文件。
    李組長這次連翻都懶得翻了，直接扔給身後的檢查員。
    “你們看。”
    檢查員們翻了半天，最後搖搖頭。
    “李組長，沒問題。”
    李組長的臉色徹底黑了。
    她環顧四周，像是在找什麽能挑出毛病的地方。
    最後，她的視線落在了角落裏的一個垃圾桶上。
    “那裏，那個垃圾桶，沒有蓋子！”
    她指著垃圾桶，聲音陡然拔高。
    “這是嚴重的衛生隱患！萬一有蟲子飛進去呢？萬一汙染了車間環境呢？”
    王隊長氣得臉都紅了。
    “李組長，那是臨時垃圾桶，就在門口，根本不會影響生產！”
    “規定就是規定！”
    李組長冷冷地說，“沒有蓋子，就是不符合標準！”
    她拿起記錄本，唰唰唰寫了一大段。
    張耀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他看著李組長寫字的手，嘴角勾起一個冷笑。
    “李組長。”
    他開口了，聲音很平靜。
    “您說得對，規定就是規定。”
    “那我想請問，其他參選的廠子，您也是按照這個標準檢查的嗎？”
    李組長的手頓了一下。
    “那是我們的工作，不用你操心。”
    “我不是操心。”
    張耀的語氣依然平靜，“我隻是想確認，這次檢查，是不是一碗水端平。”
    “因為如果隻查我們，不查別人，那我隻能認為，這不是檢查，是針對。”
    李組長猛地抬起頭。
    “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
    張耀迎著她的視線，“我隻是實話實說。”
    “李組長，您是專業人員，我相信您心裏清楚，我們廠子到底有沒有問題。”
    “如果您真的想挑刺，那一個垃圾桶沒蓋子，確實算個理由。”
    “但是……”
    張耀的語氣突然變冷。
    “如果您用這個理由取消我們的資格，我會立刻向組委會申訴。”
    “同時，我會要求公開所有參選廠家的檢查記錄。”
    “我倒要看看，那些通過檢查的廠子，是不是連一個垃圾桶都完美無缺。”
    會議室裏，安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李組長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死死盯著張耀，半晌，冷哼一聲。
    “行，有骨氣。”
    “那我們就再看看別的。”
    接下來的兩天，檢查組把整個工廠翻了個底朝天。
    從車間到倉庫，從辦公室到宿舍，甚至連廁所都沒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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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組長拿著放大鏡，恨不得把每一塊瓷磚都翻過來看看。
    但最後，她什麽都沒找到。
    青石村食品廠，從頭到腳，幹淨得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第三天下午，檢查結束。
    李組長坐在會議室裏，臉色難看得嚇人。
    她翻著厚厚的檢查記錄，每一頁都寫滿了“符合標準”四個字。
    最後，她啪的一聲合上本子。
    “張廠長。”
    她抬起頭，語氣裏多了幾分不情願。
    “你們廠子的硬件條件，確實沒問題。”
    “但是……”
    她又頓了一下。
    “產品質量，才是最關鍵的。”
    “我們需要抽檢一批你們的產品，送到第三方檢測機構進行全麵檢測。”
    “如果檢測不合格，你們的資格，照樣會被取消。”
    王隊長氣得直咬牙。
    這女人是不整死他們不罷休啊！
    張耀卻笑了。
    “沒問題。”
    他示意趙鐵軍，“去倉庫，拿十箱紅燒肉罐頭，十箱冬筍罐頭，給李組長。”
    “隨便抽，隨便檢。”
    “我們的產品，經得起任何檢驗。”
    李組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當天晚上，張耀回到招待所，接到了王建國的電話。
    “小張，聽說檢查組在你們廠待了三天？”
    王建國的語氣裏透著擔心。
    “怎麽樣，有沒有出什麽問題？”
    “沒有。”
    張耀靠在椅背上，語氣很輕鬆。
    “他們把廠子翻了個遍，連個錯別字都沒找出來。”
    “現在抽了一批產品去做檢測，估計還得等幾天。”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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