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請專家，請消費者，來參觀你們的工廠，試吃你們的產品。讓他們親身體驗，見證你們的品質！”
    李明遠說得激動，手舞足蹈。“這三個廣告，每個一分鍾，輪番播放。我敢保證，一個月之內，全市人都會記住青石村食品廠！”
    張耀聽完，沉默了片刻。“李導演，你說的這些，都很好。”
    “但是，我想拍點不一樣的。”
    “哦？”李明遠來了興趣。“張廠長有什麽想法？”
    張耀站起身，走到窗邊。“李導演，你說，一個農村婦女，為什麽要買罐頭？”
    李明遠愣了一下。“這……”
    “因為方便。”張耀轉過身。“她們忙著種地，忙著帶孩子，沒時間做飯。罐頭，就是她們的救星。”
    “所以，我想拍一個故事。”
    “一個農村婦女的故事。她天不亮就要下地幹活，回家還要照顧孩子。每天累得腰酸背痛，連做飯的力氣都沒有。”
    “直到有一天，她在供銷社看到了我們的罐頭。從此，她再也不用為做飯發愁。孩子也能吃上可口的飯菜。”
    “這個故事，就是千千萬萬個農村婦女的故事。”
    李明遠聽得入神，突然一拍大腿。“妙！太妙了！”
    “張廠長，你這個創意，比我那些專業的想法強多了！”他激動地站起來。“這才是真正打動人心的廣告！”
    “不過……”他話鋒一轉。“這個故事，需要一個好演員。”
    張耀笑了。“演員，我已經找好了。”
    “誰？”
    “我老婆。”
    李明遠瞪大了眼睛。“你老婆？”
    “對。”張耀點點頭。“她就是一個農村婦女。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農村婦女的生活。”
    李明遠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笑起來。“好！就這麽定了！”
    “明天，我們就開始拍攝！”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趙鐵軍推開門，臉色有些難看。
    “廠長，不好了！”
    “怎麽了？”
    “金麥郎的劉老板，帶著一幫人來了！”
    “金麥郎的劉老板？”張耀站起身，“他帶了多少人？”
    “十幾個！都開著麵包車來的，看樣子不像好事。”趙鐵軍急得滿頭大汗，“要不要報警？”
    李明遠也站了起來：“要不我們先避一避？”
    張耀擺擺手：“不用。”他轉向趙鐵軍，“去，把王隊長叫來，再把廠裏的保安都集中到大門口。”
    “好！”趙鐵軍轉身就跑。
    張耀整理了一下衣領，對李明遠說：“李導演，要不要跟我去看看？說不定能拍到點素材。”
    李明遠一愣，隨即大笑：“好小子，這種時候還想著拍素材！”
    兩人來到廠門口，隻見門外停著三輛麵包車，劉建國帶著十幾個人正在跟門衛老李吵架。
    “你們這些人想幹什麽？沒有廠長的允許，誰也不能進！”老李擋在門口，寸步不讓。
    “讓開！”劉建國臉色鐵青，“我找張耀！”
    “找我？”張耀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劉老板，這麽大的陣仗，是來砸場子的？”
    劉建國轉過身，看到張耀，牙齒咬得咯咯響：“張耀！你小子夠狠！不但告我，還要搞臭我！”
    “搞臭你？”張耀笑了，“劉老板，你這話說得不對。你行賄送錢，是你自己幹的。我隻是把事實說出來而已。”
    “你！”劉建國氣得渾身發抖，“你不要太過分！我今天來，是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撤訴！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張耀往前走了兩步，“怎麽個不客氣法？帶著這些人來打架？”
    這時，王隊長帶著二十多個保安趕到，把劉建國他們團團圍住。
    劉建國臉色變了變，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張耀，你別以為告贏了官司就能把我怎麽樣！我告訴你，我在市裏的關係網，不是你能想象的！”
    “你要是不撤訴，我保證讓你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待不下去！”
    張耀突然笑了：“劉老板，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
    “什麽？”
    “你以為我告你，是為了錢？”張耀搖搖頭，“不，我告你，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誰要是敢動我青石村食品廠，就得付出代價！”
    “你！”劉建國氣得說不出話來。
    “還有，你說讓我在這待不下去？”張耀往前走了一步，“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被紀檢帶走調查，廠子停工整頓，連兒子的前途都毀了。”
    “你覺得，你還有資格跟我說這種話嗎？”
    劉建國的臉色瞬間慘白。
    “我勸你一句，回去好好配合調查。”張耀轉身就要走，又停下來，“對了，你兒子的事，我聽說市電視台台長被免職了？”
    “真是可惜啊。”
    劉建國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他兒子的事情，是他最後的希望。現在，連這點希望都沒了。
    “走！”他衝著手下吼了一聲，轉身就往車上走。
    “劉老板慢走。”張耀的聲音從後麵傳來，“記得告訴永發和華盛的老板，我這邊，隨時歡迎他們來。”
    劉建國的背影一僵，頭也不回地鑽進了車裏。
    三輛麵包車嗚嗚地開走了，揚起一路塵土。
    李明遠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張廠長，你這是要把他們往死裏整啊！”
    張耀轉過身：“李導演，這段拍下來了嗎？”
    “啊？”李明遠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小子！這是故意演給我看的？”
    張耀笑而不語。
    李明遠搖搖頭：“沒拍。不過就算拍下來了，這種場麵也不能用在廣告裏。”
    “那可惜了。”張耀歎了口氣，“走吧，回去繼續討論廣告的事。”
    兩人往回走，李明遠突然說：“張廠長，你這樣得罪他們，就不怕他們真的報複？”
    張耀停下腳步：“李導演，你說，一個人被逼到絕路上的時候，會怎麽樣？”
    “要麽認命，要麽拚命。”
    “對。”張耀點點頭，“所以，我就是要把他們逼到絕路上。”
    “這樣，他們才會露出馬腳。”
    李明遠倒吸一口涼氣：“你這是釣魚啊！”
    “不。”張耀往前走去，“我這是，讓他們自己把自己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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