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軍聽得一愣，隻覺得後脖頸子一陣發涼，那股涼氣順著脊梁骨就躥到了頭頂，頭皮都炸了起來。
    “我要拍，就拍一個讓所有人都忘不掉的！”
    “啪！”
    張耀猛地一拍桌子，那聲音清脆又響亮，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趙鐵軍的心口上，砸得他心髒都漏跳了一拍。
    “忘……忘不掉的？”趙鐵軍嘴唇哆嗦著，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腦子裏嗡嗡作響，徹底成了一鍋沸騰的粥。
    他搓著那雙粗糙的大手，急得在原地來回踱步，腳下的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響。
    “可是廠長，拍電視那活兒……咱們是泥腿子出身，誰也不懂啊！”
    趙鐵軍急得臉都紅了，唾沫星子橫飛。
    “別說拍了，咱們連那玩意兒長啥樣都沒見過！上哪兒弄去？再說了，請什麽專業團隊，那得花多少錢？咱們廠剛有點起色……”
    他越說越慌，越說越覺得這事兒不靠譜，簡直是天方夜譚！
    這可不是蓋廠房，也不是搗鼓機器，這是拍電視啊！那玩意兒是普通人能碰的嗎？
    張耀卻靠回那張寬大的老板椅裏，整個人陷了進去，姿態說不出的放鬆。
    “不懂，可以花錢請懂的人來。”
    他看著急得滿頭大汗的趙鐵軍，就像在看一個為了一加一等於幾而苦惱的小學生。
    緊接著，他伸出一根手指，朝趙鐵軍點了點。
    “你，現在就去打聽。”
    “給我聯係北京那邊的導演！”
    “轟！”
    “北京”兩個字，如同平地驚雷，在趙鐵軍的腦子裏轟然炸開！
    他隻覺得眼前一黑，雙腿發軟，差點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北京的……導演？！
    那是什麽概念？那是隻能在報紙上、在電視裏才能看到的人物！
    趙鐵軍的嘴巴瞬間張成了“o”型，喉嚨裏“嗬嗬”作響，舌頭像打了結，一個完整的字都蹦不出來。
    他想說廠長你是不是瘋了，可話到嘴邊，卻被那股不容置疑的氣勢死死堵了回去。
    這已經不是敢不敢想的問題了，這簡直是……要把天給捅個窟窿！
    趙鐵軍腦子裏“嗡”的一聲，隻覺得天旋地轉，他踉蹌著後退兩步，一手扶住了冰冷的牆壁，才沒讓自己癱下去。
    “北……北京的導演？”他喉嚨發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的老天爺，那、那得花出去多少錢啊！”
    那可是北京啊！
    他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省城！
    張耀看著他那副快要魂飛魄散的模樣，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整個人陷在寬大的老板椅裏，手指在扶手上輕輕一點。
    “你的任務很簡單。”
    “去找。”
    “就去找全中國最有名的那個！”
    趙鐵軍的嘴巴張了張，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心髒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幾乎要停止跳動。
    張耀的聲音不高，卻一字一句，砸得他頭暈眼花。
    “找到人，就告訴他一句話。”
    “錢！”
    “管！”
    “夠！”
    三個字，像是三座大山，轟然壓下，把趙鐵軍所有的擔憂、恐懼、不安全部砸得粉碎！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跟著這個廠長，花錢就跟開閘放水似的，嘩啦啦地往外流，看得人心驚肉跳。
    可偏偏……
    從建新廠房，到換新設備，再到給工人發高額獎金……
    哪一筆錢，不是花得石破天驚？
    哪一次，又不是賺了個盆滿缽滿？
    趙鐵軍粗重地喘著氣，他低頭看著自己那雙布滿老繭、沾著機油的手。
    一個泥腿子，要去北京，找全中國最牛的導演？
    這事兒，怎麽聽怎麽像是在說書！
    “廠長，北京的導演真來了！”趙鐵軍一大早就衝進辦公室，激動得滿臉通紅。“就在縣裏賓館，說是下午就到咱們廠！”
    張耀放下手裏的文件。“幾個人？”
    “一共四個！”趙鐵軍掰著手指頭數。“一個導演，一個攝影師，還有兩個助手。導演姓李，叫李明遠，說是拍過好幾個大片！”
    張耀點點頭。“去準備一下，下午我親自接他們。”
    趙鐵軍應了一聲，轉身就要走，又被張耀叫住。“對了，讓食堂準備幾個拿手菜，晚上我請他們吃飯。”
    下午三點。一輛黑色奔馳停在了青石村食品廠門口。車門打開，走下來四個人。為首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穿著一身休閑裝，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手裏還拿著一個小本子。
    “李導演，您好。”張耀迎了上去。“我是張耀。”
    李明遠打量了張耀幾眼，伸出手。“張廠長，久仰大名。”
    兩人握了握手。李明遠笑道：“說實話，我一開始還不信。一個鄉鎮企業，居然要花大價錢請北京的導演來拍廣告。”
    “不過看了你在香江的新聞，我就明白了。”他拍了拍張耀的肩膀。“你小子，有魄力！”
    張耀笑了笑。“李導演過獎了。咱們先進去說？”
    辦公室裏。李明遠坐在沙發上，翻著手裏的小本子。“張廠長，我這幾天看了你們廠的資料，也了解了你們的產品。”
    “我有個想法。”他抬起頭。“你們的罐頭，主打的是什麽？”
    “品質。”張耀毫不猶豫地回答。
    “對！”李明遠一拍大腿。“就是品質！你們用的是最好的原料，最先進的設備，最嚴格的工藝。這就是你們的核心競爭力！”
    他站起身，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所以，我們的廣告，就要突出這一點！”
    “我準備拍一個係列廣告。第一個，就叫"尋找最好的原料"。”
    “我們帶著攝像機，跟著你們的采購團隊，去各地尋找最好的原料。從山東的大櫻桃，到新疆的哈密瓜，從廣東的荔枝，到東北的山珍。”
    “把你們是怎麽挑選原料，怎麽保證品質的過程，全部拍下來！”
    “第二個，就叫"匠心製造"。”
    “我們拍攝你們的生產線，從原料清洗到滅菌包裝，每一個環節都要拍得清清楚楚。讓觀眾看到，你們是怎麽用最先進的設備，最嚴格的標準，來生產每一罐產品。”
    “第三個，就叫"品質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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