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獸神教。
    這四個字，帶著一種陰冷刺骨的寒意，在特護病房裏盤旋。
    燕破軍、秦烈、雷千絕三位大佬，留下了這個足以顛覆江城認知的驚天秘密，便不再多言。
    有些事情，點到為止。
    對於天才，尤其是陶然這種已經證明了自己心性的天才，給予足夠的尊重和信息，讓他們自己去思考，遠比填鴨式的灌輸更有用。
    “陶然，”
    秦烈打破了沉默。
    他從口袋裏取出一枚通體漆黑，正麵刻著一柄利劍斬開黑夜圖案的徽章。
    “這是靖夜局‘斬夜’預備隊的身份徽章。”
    “明天上午九點，來總部報到。我會安排人接應你。”
    秦烈的語氣不帶感情，但將徽章遞給陶然的動作，卻很鄭重。
    陶然接過徽章，入手冰涼，仿佛握住了一片濃縮的黑夜。
    他點了點頭：“明白。”
    雷千絕看著這一幕，沒再說什麽搶人的話，隻是走到陶然麵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別讓老夫等太久。”
    說完，他與燕破軍、秦烈對視一眼，三人轉身，大步離開了病房。
    門被關上，走廊外嘈雜的議論聲被徹底隔絕。
    病房裏，隻剩下陶然和夏幽薇。
    還有那股久久不散的，名為“九竅歸元丹”的濃鬱藥香。
    夏幽薇終於站了起來。
    她沒有看陶然，隻是低著頭，雙手死死地捧著那個紫檀木盒。
    她就那樣站著，一動不動，像一尊精美的冰雕。
    良久。
    她才發出了一點細微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還有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為什麽？”
    陶然靠在床頭，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耳根。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要把它給我？”夏幽薇的肩膀開始輕微抖動，“這是你用命換來的！你知不知道，你差一點就死了！”
    “知道啊。”陶然的回答雲淡風輕，“差點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那你還……”
    夏幽薇猛地抬頭，通紅的眼眶裏蓄滿了淚水和不解。
    她看到少年蒼白的臉上，掛著一抹她看不懂的笑容。
    “因為你需要它。”陶然說。
    他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
    “我不需要！”夏幽薇幾乎是吼出來的，眼淚瞬間決堤，“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她將木盒狠狠地朝陶然的床頭櫃砸去。
    但木盒飛到一半，就被一隻手穩穩地接住了。
    陶然不知何時已經坐直了身體。
    他接住了那個盒子，然後重新放回了夏幽薇的手中。
    “別鬧。”
    他的手，握住了她冰涼的小手，連同那個木盒一起。
    夏幽薇渾身一顫，像是被電流擊中。
    她想把手抽回來，卻被他牢牢握住，動彈不得。
    “你的血脈有問題，對嗎？”陶然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
    夏幽薇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個秘密，她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這是她最大的軟肋！
    “這枚丹藥，能幫你穩固血脈。至少，在你找到徹底解決的辦法之前，能讓你不再有失控的危險。”陶然的語氣不容拒絕。
    “吃了它。”
    “我不要！”夏幽薇拚命搖頭，淚水模糊了視線，“這是你的狀元獎勵！你突破二品，正好需要它來鞏固根基！”
    “我的根基，不需要它來鞏固。”陶然說的是實話。
    他的《道衍訣》完美開藏，根基穩固得超乎想象。
    這聖藥對他而言，效果遠不如給夏幽薇來得大。
    畢竟，她的天賦共享比例，可是足足百分之四十！
    她變強，等於他變強。
    “你……”夏幽薇語塞，她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反駁。
    她看著少年認真的眼神，那裏麵沒有絲毫憐憫或施舍。
    隻有一種純粹的、毫無目的的澄澈。
    “你就當是……提前投資？”陶然想了想，換了個說法。
    “投資？”夏幽薇愣住了。
    “對，投資。”陶然笑了笑。
    “你可是s級的天才，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我現在幫你一把，等你以後成了女武神，我這個江城的小小靖夜使，說出去臉上也有光，對吧？”
    “萬一……我以後需要你罩著呢？”
    這番帶著幾分玩笑的話，卻讓夏幽薇的心防，再次被狠狠撞擊了一下。
    她看著他，看著他明明自己都還重傷未愈，卻在這裏為她的未來考慮。
    她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笨蛋……”她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
    她攥緊了手中的木盒。
    良久，她輕聲說：“謝謝。”
    然後，她又補充了一句。
    “我……會還你的。”
    “好啊，我等著。”陶然鬆開了手，重新靠回床頭，臉上露出了計謀得逞的笑容。
    夏幽薇看著他那副樣子，心裏又氣又暖，最後隻能無奈地白了他一眼。
    她打開木盒，不再猶豫，將那枚散發著異香的九竅歸元丹，直接吞入了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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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磅礴而溫潤的能量，瞬間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那原本因為強行催動力量而躁動不安的冰凰血脈，在這股能量的安撫下，竟漸漸平息下來。
    一股暖洋洋的感覺，傳遍全身。
    夏幽薇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著體內的變化。
    病房裏，再次陷入了安靜。
    ……
    與此同時。
    江城，靖夜局總部。
    這座位於城市地下的鋼鐵堡壘，此刻燈火通明，氣氛肅殺。
    一條專用的磁懸浮軌道盡頭，一輛遍布著爪痕和能量灼燒痕跡的列車，發出一聲刺耳的刹車音，猛地停了下來。
    嗤——
    合金車門向兩側滑開。
    一股濃烈到化不開的血腥味和焦臭味，瞬間湧了出來。
    “龍隊，回來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後勤人員，立刻衝了上去。
    “傷員先送醫療部！重武器送去檢修！把這次的戰鬥數據，馬上匯總給指揮中心！”
    一道沙啞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車廂裏傳出。
    一個身材魁梧，左臂綁著厚厚繃帶，臉上有一道猙獰疤痕的男人，走了下來。
    他就是斬夜三隊隊長，龍七。
    “是！”
    隊員們抬著擔架，將重傷的同伴從車上運下來。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疲憊，但眼神卻依舊銳利。
    “媽的，這次虧大了。”龍七身邊，一個代號“猴子”的瘦高個隊員，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為了端掉萬獸神教那個祭壇，咱們折了三個兄弟，五個重傷。結果還他媽讓他們把那頭大家夥給提前放出來了。”
    龍七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特製的香煙點上，猛吸了一口，煙霧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
    “不虧。”
    他緩緩吐出煙圈，聲音嘶啞。
    “毀了祭壇，斷了他們至少三年的謀劃。”
    “那頭六階畜生也挨了雷宗師和秦指一記狠的，沒個一年半載別想恢複。”
    “值了。”
    猴子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他們都清楚，每一次任務，都是在用命去填。
    就在這時，一個負責情報的文職人員，拿著一塊戰術平板，快步跑了過來。
    “龍隊，緊急情報！”
    “說。”龍七言簡意賅。
    “城牆防線的最終戰損和貢獻排名出來了。狀元是五班的一個叫陶然的學生。”
    “哦？”猴子來了興趣，“那個夏家的s級小姑娘沒拿到狀元？”
    “沒有。”文職人員咽了口唾沫，語氣帶著一絲不可思議。
    “這個叫陶然的，總積分二十七萬！是夏幽薇的兩倍還多！”
    “什麽？！”猴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二十七萬？！他搶了軍火庫嗎？一個人幹掉了一個異獸營？”
    龍七也是眉頭一挑，彈了彈煙灰。
    這個數字，即便是他們這種身經百戰的斬夜正式隊員，一次任務下來，也很難拿到。
    一個學生？
    “他……他一個人，在正麵戰場，斬殺了一頭三階巔峰的‘疾風之牙’。”
    “並且，在四階領主‘深淵魔龍蜥’降臨後，他為了保護同學，硬扛了領主一擊，堅持到了秦指和雷宗師趕到！”
    文職人員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整個通道，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還能動的斬夜隊員，全都停下了手裏的活，齊刷刷地看向了那個文職人員。
    一招，斬三階？
    凡人之軀，硬抗四階？
    這他媽是學生？
    這是神仙下凡吧？！
    龍七夾著煙的手，在空中頓住了。
    他那雙看過太多生死的眼睛裏，閃過一抹複雜難明的光。
    “有意思。”
    他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尖狠狠碾滅。
    “一個學生，在正麵戰場，幹了我們這些專業人士都覺得棘手的事。”
    “你們說，這到底是天才太多，還是我們……老了？”
    沒人回答他。
    龍七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裏帶著幾分野性和玩味。
    “去，把這小子的全部資料調出來，我要最詳細的那種。”
    “我倒要看看，指揮長親自招進來的狀元爺，到底長了幾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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