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安靜得隻剩下兩人清淺的呼吸聲。
    夏幽薇盤膝坐在地上，雙目緊閉。
    她吞下的那枚九竅歸元丹，正化作一股股暖流，在她四肢百骸中流淌。
    原本蒼白的俏臉上，浮現出一抹健康的紅暈。
    空氣裏那股若有若無的寒氣，正在被一種溫潤平和的氣息所取代。
    陶然靠在床頭，靜靜地看著她。
    他能感覺到，她體內那股一度狂暴到要撕裂一切的力量，此刻正被溫柔地安撫，梳理，最終歸於平靜。
    【叮！綁定目標夏幽薇狀態更新。】
    【狀態：s級冰凰血脈初次覺醒·已穩固）】
    【警告：血脈隱患已暫時壓製，並未根除。】
    陶然看著係統麵板上的提示，心中了然。
    這枚聖藥，終究隻是治標不治本。
    但至少，為她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夏幽薇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那氣息在空中凝結成一朵小小的冰花，隨即又悄然散去。
    她睜開了眼。
    那雙秋水般的眸子裏，不再有之前的冰冷與疏離，也沒有了方才的脆弱和茫然。
    此刻，它清澈得能倒映出陶然的影子，裏麵盛滿了複雜的情緒。
    “感覺怎麽樣？”陶然先開了口。
    “很好。”夏幽薇的聲音恢複了清冷，但細聽之下，卻少了幾分拒人千裏的味道，多了幾分柔軟。
    “從未有過的好。”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血脈深處那頭隨時可能掙脫枷鎖的冰凰，此刻正安詳地沉睡著。
    那種懸在頭頂的利劍終於被移開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但是，我知道我的隱患並沒有完全根除。”
    她抬起頭，直視著陶然。
    “真正的冰凰血脈是sss級天賦，而我的隻是s級，這是根源上的殘缺。”
    她連這種關乎自身性命的隱秘，都毫無保留地與陶然分享。
    陶然隻能假裝震驚：“sss級？原來你那麽厲害的！”
    夏幽薇看著他故作誇張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又迅速壓下。
    最終隻是輕輕說了一聲：“笨蛋！”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逐漸亮起的天色。
    “你明天……真的要去靖夜局報道？”
    “嗯。”陶然點頭，“秦總指揮親自給的徽章，不能不去。”
    夏幽薇沉默了。
    她知道，從陶然踏入靖夜局的那一刻起，他們的人生軌跡，將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一個是江城武道學院繼續深造的天之驕女，一個，是行走於黑夜與血火中的斬夜人。
    “我……”她欲言又止。
    “好好修煉。”
    陶然打斷了她的話，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女武神的罩著呢。”
    夏幽薇轉過頭，看著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眼眶又有些發熱。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把所有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有些恩情，說出來太輕。
    唯有刻在心裏，用一生去還。
    ……
    第二天，上午八點半。
    陶然走出了特護病房。
    門口，五班的同學和班主任劉振，已經自發地守了一夜。
    夏幽薇也站在人群裏，默默地看著。
    看到他出來，眾人立刻圍了上來。
    “老大！你沒事了！”胖子程立軒激動地給了他一個熊抱，差點把他勒斷氣。
    “陶然，你感覺怎麽樣？”劉振老師的臉上寫滿了關切。
    陶然笑著一一回應，告訴他們自己已無大礙。
    簡單的告別後，陶然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獨自一人走向了停在醫院門口的一輛黑色越野車。
    車身印著靖夜局那柄斬開黑夜的利劍徽章。
    這是他新的開始。
    靖夜局總部，並不在地麵。
    越野車駛入了一處戒備森嚴的軍事禁區，最終停在了一個巨大的地下停車場。
    陶然跟隨著接應他的黑衣隊員，踏上了一部高速電梯。
    隨著輕微的失重感傳來，電梯上的數字飛速下降。
    10，20，30……
    最終，電梯停在了50層。
    門開的瞬間，一股混雜著鋼鐵、消毒水和淡淡血腥味的氣息撲麵而來。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
    穹頂是模擬的藍天白雲，但四周的一切，都是冰冷的合金。
    穿著各式製服的人員行色匆匆。
    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滾動著普通人看不懂的數據流。
    這裏就是一座深埋地下的鋼鐵心髒，為整座江城輸送著名為“安全”的血液。
    “陶然，跟我來，秦指在等你。”接應他的隊員麵無表情地說道。
    陶然跟著他，穿過一條條金屬長廊。
    他看到有小隊在武器庫前整理裝備，準備出勤。
    也看到有渾身浴血的隊員，被醫療兵用擔架抬著，從另一條通道飛速送往深處。
    這裏沒有英雄凱旋的歡呼，隻有沉默而高效的運轉。
    每個人都像一顆精密的螺絲釘，在自己的崗位上，支撐著這座龐大戰爭機器的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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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經過一處休息區時，幾名正在擦拭武器的斬夜隊員的談話，飄進了他的耳朵。
    “聽說了嗎？龍隊他們這次去端‘萬獸神教’的祭壇，差點回不來。”
    “那幫邪教徒就是瘋子！媽的，真該把他們一個個都掛在城牆上！”
    “不過這次獸潮，學生裏倒是出了個猛人。叫什麽……陶然？一招秒了三階，還硬扛了四階領主一下，拿了狀元。”一個年輕隊員的語氣帶著幾分佩服。
    “嗬，狀元？”
    一個臉上帶著刀疤，正在給狙擊槍上油的老隊員冷笑一聲。
    “不過是運氣好，碰上了雷宗師和秦指都在。真把他扔到野外，麵對一頭成熟體的三階，你看他還能不能秒。”
    “就是，現在的學生，沒見過真正的血，不知道天高地厚。殺了幾頭低階異獸，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年輕隊員被說得有些不服氣：“可他畢竟才十八歲，還是個二品武者……”
    “二品算個屁！”刀疤老兵將一顆特製的穿甲彈壓入彈匣，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噠聲。
    “你們是沒去過京都總部，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怪物。”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寒意。
    “總部那位‘太子爺’，你們聽說過沒？”
    “太子爺？”
    “sss級天賦，‘審判之眼’。十七歲，三品巔峰。單人深入荒野區，追殺‘萬獸神教’一名紫衣主教，連屠對方三個據點，把那主教的腦袋帶了回來。”
    刀疤老兵頓了頓，似乎在回憶什麽可怕的場景。
    “我遠遠見過他一次。那家夥……根本不是人。”
    “他看你一眼，你就感覺自己從裏到外都被看穿了，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遁形。”
    “他一個人站在那裏，氣場比咱們一整個斬夜小隊加起來都恐怖。”
    “江城這個狀元，在他麵前，連提鞋都不配。”
    “說起來，總部也不止他一個sss級天賦的。”另一個年齡稍大的隊員接上話茬。
    “那個叫葉飛雪的‘絕對劍感’天賦不也是sss級嗎！”
    “聽說她出劍，連風都斬得開！”
    “隻不過還沒成長起來罷了……”
    長廊裏，陶然的腳步停了下來。
    接應他的隊員回頭看了他一眼，眉頭微皺。
    陶然卻像是沒看到，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幾個正在交談的斬夜隊員身上。
    sss級天賦？
    審判之眼？
    絕對劍感？
    這些詞匯，在他腦海裏炸響。
    他剛剛親手掀翻了江城年輕一代的天，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狀元。
    可在這座冰冷的地下堡壘裏，他第一次清晰地認知到，江城之外，是何等廣闊的一片天地。
    天才之上，還有妖孽。
    妖孽之上，是為怪物。
    他這個所謂的“狀元”，在這群真正行走於生死邊緣的戰士眼中，或許真的，隻是個笑話。
    “走吧，別讓秦指等久了。”接應隊員催促道。
    陶然收回目光，重新邁開腳步。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被輕視的惱怒，也沒有半分氣餒。
    那雙黑色的眸子裏，反而燃起了一簇更加明亮的火焰。
    “sss級天賦麽……”
    他在心中默念。
    “我的《道衍訣》包羅萬象，潛力無窮，可沒有什麽等級來定義。”
    “審判之眼，絕對劍感……很好，這下，前路上終於有了清晰的標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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