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晨曦中的紀念碑與南下的鐵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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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雞西的最後一天,楚凡在晨曦微露時醒來。一種完成儀式的衝動,讓他再次走向 恒山國家礦山公園 。清晨的公園空無一人,隻有寒風掠過廢棄的井架和鐵軌,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巨大的礦坑在黎明前的幽藍光線下,顯得愈發深邃而神秘,像大地上的一道黑色疤痕,也像一隻凝視曆史的巨眼。
他走到那座紀念礦工奉獻的 雕塑 前。雕塑是幾位礦工的形象,他們頭戴礦燈,麵容堅毅,身上仿佛還帶著未曾拍去的煤灰。楚凡靜靜地站著,將口袋裏那塊來自五大連池的火山石再次取出,輕輕放在了雕塑的基座下。
這塊來自地球狂暴力量的石頭,與這些向地球索取光明與溫暖的人們,在此刻達成了某種沉默的對話。一個代表著自然的原始能量,一個代表著人類利用這種能量的工業文明。 他將石頭留在這裏,仿佛完成了一次跨越時空的致敬,也為自己的雞西之旅,留下了一個沉重的、帶有金屬和煤炭質感的印記。
離開礦山公園,他再次來到昨天那家“酸甜口”的冷麵店,吃了在雞西的最後一碗冷麵。湯汁的清爽與酸甜,仿佛洗去了礦坑邊帶來的沉重感,也再次確認了這座城市生活中那份頑強的、可觸可感的溫情。
午後,他整理好行囊。退房前,旅館前台一位年輕的工作人員好奇地問他:“來出差?還是旅遊?”
“算是旅遊吧,隨便走走。”
“哦,我們這兒沒啥好玩的吧?除了礦就是湖。”年輕人語氣裏帶著點自嘲,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對家鄉的維護。
“有的,”楚凡認真地回答,“礦和湖,都很有力量。”
年輕人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這個小插曲讓楚凡感到,雞西人對自己城市的感情是複雜的,既有因現狀而產生的些許失落,也有深藏於心的、不容外人輕視的認同。
他背上行囊,走向雞西站。行囊裏,那塊火山石已經留在了礦工雕塑下,但興凱湖的浩瀚、煤礦村的沉靜、冷麵江湖的鮮活,以及那座黑色礦坑的影像,都已深深印入他的腦海。
在月台上,他回望這座被群山環抱的城市。煤礦的煙囪依舊矗立,但它們似乎不再是唯一的標識;興凱湖的風仿佛也吹到了這裏,帶來一絲轉型的氣息。
他翻開筆記本,在雞西篇章的最後一頁,他畫下了那座礦工雕塑的剪影,畫下了基座下那塊小小的火山石,畫下了一碗清亮的冷麵。
他寫道:
“雞西的告別,在礦工雕塑的凝視下完成。
我將火山石留給了這片黑色的土地,帶走了一份關於奉獻、代價與新生的沉重思考。
你的故事,交織著地下的烏金與地上的湖泊,交織著工業的沉鬱與市井的鮮活。
那碗冷麵的滋味,是穿透沉重現實的亮色;穆棱河畔的笑聲,是麵向未來的微弱而堅定的信號。
你不是單一的‘煤城’,你是一個在時代變遷中努力尋找平衡、在負重下依然保有生活熱情的複雜生命體。
再見,雞西。你的黑與白,你的沉重與輕盈,都已成為我理解這片土地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汽笛長鳴,列車將帶我南下,走向牡丹江,走向那片‘塞北江南’的秀美山川。”
合上筆記本,楚凡踏上了南下的列車。車輪滾動,雞西在丘陵與礦區構成的背景中緩緩退去。他的東北徒步之旅,因為這座“烏金之城”的洗禮,而對工業文明與自然生態的關係有了更刻骨銘心的體悟。前方,黑龍江省的最後一站——牡丹江,正以它獨特的邊境風情與山水畫卷,等待著他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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