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禮儀學習,艾琳勤勉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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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從窗縫鑽進來,吹得牆角那張脫落的紙片微微顫動。艾琳睜開眼時,天光仍暗,屋內一片灰蒙。她沒有動,隻將手從枕下抽出,指尖觸到床墊縫隙裏的布條——那塊從裙子上撕下的舊布還在。她輕輕捏了捏,然後坐起,把裙擺撫平,重新係緊腰帶。
    床板發出輕微響動,但她已顧不上這些。五更鍾未響,可她不能再等。昨夜老仆的話還在耳邊:“遲一刻,無早飯;遲兩刻,無午飯。”她赤腳踩地,冰涼刺骨,卻讓她清醒了幾分。穿鞋時,她特意檢查了鞋底是否幹淨,又將裙角往上折了一寸,免得絆腳。
    推門出去,回廊空寂。石板冷硬,她貼著牆根走,腳跟壓低,一步步向前挪。起初步伐仍重,鞋底與地麵摩擦出細微聲響。她停下,閉眼回想老仆昨日滑行般的步態——不是邁步,是推著身體前行。她調整呼吸,再起步,這次腳掌先落,隨後整隻腳緩緩放平。一次,兩次……終於,腳步聲幾乎消失。
    拐過轉角,庭院石磚鋪地,邊緣覆著薄霜。老仆已在那兒站著,背對晨光,身形筆直如杆。他聽見動靜,回頭一瞥,眉頭微皺。
    “肩抬高些,”他說,“你像在田裏彎腰割麥。”
    艾琳立刻挺背,下巴微揚。她想起母親曾教她背柴火時說:“抬頭看天,脊梁才不會塌。”她照著做了,肩膀向後收,胸口微挺。老仆沒說話,隻轉身走向庭院中央。
    “站定。”他指著地上一道淺痕,“雙腳分開四指寬,外八字。頭頂懸沙袋,不許掉。”
    一個小布袋被掛上她發間,沉甸甸壓住頭皮。艾琳雙足依令站好,後背靠牆,雙手垂於兩側。寒氣順著石磚爬上小腿,肌肉漸漸發緊。不到半刻,額角已有汗珠滑下,沿著鬢邊滾入衣領。
    老仆繞她走了一圈,忽然伸手拍她膝蓋內側。她腿一軟,差點跪倒,但咬牙撐住了。
    “晃了三回。”他說,“再來。”
    她沒應聲,隻是重新站直。沙袋未落,就不能動。時間變得黏稠,每一息都拉得極長。她開始數自己的呼吸,用氣息穩住身體。吸——停——呼——再吸。漸漸地,顫抖減輕,雙腿如樁紮進地麵。
    老仆第三次走近時,停頓片刻,取下沙袋。
    “可以了。”他說。
    艾琳緩緩放鬆,膝蓋酸脹難忍,但她沒揉,也沒蹲下。她知道,動作一旦變形,前功盡棄。
    “接下來,屈膝禮。”老仆退開一步,示範一次:右腳後撤半步,提裙輕按,緩緩下蹲,幅度不過三寸,起身時重心平穩,無晃無響。
    艾琳模仿。第一次,動作太急,裙角拖地;第二次,低頭過甚,額頭幾乎碰膝;第三次,起身太快,鞋跟磕出輕響。
    “似乞非仆。”老仆冷冷道,“你是來伺候人的,不是來討飯的。”
    她抿唇,重新開始。這一次,她給自己定了節奏:吸氣提裙,呼氣下蹲。動作慢下來,反而更穩。第四次嚐試,她感受到身體的平衡點落在腳心,下蹲如水流緩降,起身如枝頭回彈。
    老仆看了許久,終於點頭。
    “這次,不像農奴了。”
    艾琳低頭,沒笑,也沒鬆勁。她知道,這隻是開始。
    日頭漸高,訓練轉入回廊。老仆要求她在行走中完成三次標準屈膝禮,且每一步都要無聲。她反複練習,從起點走到盡頭,再折返。十趟之後,腳踝磨得發紅,鞋幫內側滲出血絲,但她沒停。
    中途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幾名女仆結伴而行,見她獨自在廊中一遍遍行禮,便停下來看。
    “瞧她,練得跟真的一樣。”一人低聲說。
    “骨頭賤,活得比主子還講究。”另一人嗤笑。
    第三人掩嘴:“想當小姐不成?夢做得倒美。”
    笑聲短促,隨即散去。艾琳沒抬頭,也沒停步。她隻將手指掐進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清醒。哭不得——這是昨夜她對自己立下的規矩。淚不能流,話不能回,唯有繼續走下去。
    她把那些話吞進肚裏,化成力氣。別人歸舍吃飯時,她仍在回廊盡頭加練。陽光斜照,影子拉長,她的動作卻愈發流暢。提裙、後撤、屈膝、起身,一氣嗬成,不再需要思索。
    黃昏將至,天空泛青灰。她最後一次完成整套流程,落地無聲,衣角未揚,連呼吸都未亂。老仆站在廊柱旁,手裏拿著一塊新布巾。
    “包腳。”他說,遞過來。
    艾琳怔了一下,接過。布巾幹淨,略厚,顯然是特意準備的。她低頭道謝,聲音很輕。
    “明日五更,此處集合。”老仆轉身要走,忽又停下,“若你能連續三日不出錯,便可學言談儀態。”
    她點頭,握緊布巾。
    返回仆舍途中,遠處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響,夾雜著人語喧鬧。那是廚房方向。她看了一眼,沒過去,也沒停留。她的路還在回廊,在石磚,在每一次無聲的腳步裏。
    推門進屋,床鋪依舊簡陋。她脫下鞋子,腳踝紅腫,破皮處滲著血水。她用新布巾蘸冷水擦拭,再一圈圈纏上。動作細致,像在修複一件易碎的器物。
    窗外月光灑進來,落在床沿。她望著枕頭上的裂口,裏麵露出的幹草已被壓平。她靜坐片刻,然後躺下,雙手交疊置於身側,一如昨夜。
    隻是今晚,她的呼吸更深,更穩。
    她閉眼,嘴唇微動。
    “今天,我沒哭。”
    手指緩緩鬆開,掌心留下幾道指甲印。她沒有去抹,任其存在。
    遠處鍾聲響起,是晚歇的信號。屋內漸漸昏暗,隻剩她均勻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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