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山村的安全與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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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影退至林線之外,卻未完全撤離。風卷硝煙掠過焦土,艾琳仍立於主道高台,右臂布條滲血,骨哨懸在唇邊,指節發白。她未動,目光死死盯住北坡樹影交界處的一道斜痕——那是昨夜暴雨衝刷出的溝槽,如今邊緣有新踩踏的痕跡。
    她吹響骨哨,兩短音。王石頭從南坡殘牆後起身,肩頭裹著染血布條,揮手召來五名還能行走的民兵。六人沿西溪火障區推進,腳步輕壓焦土,避開斷裂的陷坑橫木。行至第三處燃燒包殘骸旁,王石頭蹲下,撥開灰燼,露出半截斷刀與三具扭曲屍體。無人呻吟,無呼吸聲。他抬手打出“清”的手勢,帶隊折返。
    回到高台下,王石頭喘息匯報:“無活口,武器散落,未見旗號。”艾琳點頭,轉頭看向了望台。疤臉漢子靠在歪斜的旗杆旁,銅鏡邊緣彎曲,手掌顫抖。艾琳舉手三指上揚。他明白,強撐起身,用僅存的反光麵三次掃向東方山脊——這是最終確認信號。
    信號落定,李三動了。他癱坐閘門旁,雙手血肉模糊,長矛橫膝。此刻他咬牙撐地,一寸寸站起,左臂吊在胸前,斷刃插進腳邊焦土,嘶聲道:“我們……守住了!”
    聲音不大,卻撕開死寂。
    趙二河靠著石墩,手掌灼傷發黑,手中打火石仍未鬆開。他聽見李三的聲音,猛地抬頭,將打火石高高舉起,吼出一句:“火還在!家還在!”聲音沙啞如裂布。
    陳寡婦正扶一名少年傷員走向醫棚,聽見呼聲,停下腳步。她左袖撕裂,紗布墊在腹傷少年身下已全紅。她未語,隻將少年輕輕放下,抬起雙手,一下一下拍響。
    掌聲起初零星。一名老者拄拐站在廢墟前,跟著拍手。接著是南坡幸存的弓手,一個接一個放下弓,拍掌。擔架旁的婦人、抱著藥箱的少女、守在火障點的民兵……掌聲由點成片,終成雷鳴。
    呐喊聲隨之湧起。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跪地叩首。孩童從掩體後跑出,奔向父親。一名母親撲在陣亡者身上痛哭,卻被族人拉起,緊緊抱住。歡呼不是喜悅,而是壓抑太久的釋放,是確認活著的證明。
    人群漸漸向主道高台聚攏。有人搬來一張燒焦邊緣的木凳,放在高台前方。幾雙滿是煙灰的手將它推到艾琳腳下。她低頭看一眼,未推辭,右手扶台沿,緩緩踏上。
    裙擺撕裂處隨風輕揚,右臂布條仍在滲血。她立於高台之上,俯視眾人。全場漸靜,隻剩傷者低哼與遠處火堆劈啪。
    她張開雙臂,未提勝利,未言慶賀,隻說:“每一個倒下的人,都護住了身後的土地;每一個站起來的人,都是山村的脊梁。”
    話畢,萬籟俱寂。
    隨即,一聲呼喊自人群炸響:“艾琳!”
    第二聲接上:“艾琳!”
    第三聲、第四聲……呼喊連成一片,震徹山穀。有人跳起揮臂,有人捶胸高呼,有人淚流滿麵。名字被一遍遍喊出,如戰鼓重擂,如鍾聲回蕩。
    王石頭默默退至高台側後方,站定,手按腰間短斧。李三倚著長矛,坐在高台角落,嘴角微動,閉目喘息。趙二河仍靠石墩,打火石握在掌心,仰頭望著高台上的身影。陳寡婦將最後一名傷員交給助手,轉身望向高台,輕輕撫了撫耳邊亂發。疤臉漢子被助手攙下了望台,行至人群邊緣,抬頭凝視,喉中發出嗚咽般的氣音。
    艾琳走下高台,一步步走向醫棚方向。她先停在一名少年旁,少年腿上纏布,眼神渙散。她蹲下,輕撫其額頭,少年微微睜眼,嘴唇動了動。她未語,隻點頭,繼續前行。
    一位老者坐在擔架旁,雙手顫抖,盯著地上陣亡兒子的臉。艾琳在他麵前停下,單膝微屈,握住他的手。老人抬頭,眼中渾濁淚水滾落。她依舊未語,隻將手握得更緊。
    她走過每一處傷員聚集地,或駐足,或輕觸,或頷首。沒有安慰之詞,沒有承諾之語。她的存在本身,已是回應。
    當她重返高台邊緣,東方山脊已有晨光浮現。天邊灰藍漸褪,一線金芒刺破雲層。她麵向那光,背對複蘇的村落,身影被拉長投在焦土之上。
    她低聲說:“這不是結束……這隻是開始。”
    風拂過高台,帶起她額前碎發。裙角掛在尖樁上,輕輕晃動。右臂布條滴下一滴血,落在腳邊燒焦的箭杆上,緩慢暈開。
    遠處,王石頭檢查最後一段絆索,發現鐵鏈鬆動,彎腰擰緊。李三睜開眼,伸手摸了摸身旁的長矛,確認它仍在。趙二河將打火石小心放入懷中,靠石墩調整坐姿。陳寡婦翻開空藥箱底層,找出一小包幹草粉,遞給正在包紮的婦人。疤臉漢子坐在村口石階上,助手遞來水囊,他搖頭,隻望著高台方向。
    艾琳未再言語。她站在高台邊緣,目光越過廢墟,望向山外未知的海平線。
    一隻烏鴉從北坡林線上騰空而起,翅膀拍打聲清晰可聞。它盤旋一圈,向南飛去。
    她抬起右手,骨哨抵唇,卻未吹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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