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密信來襲危機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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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翅聲撞在窗上,艾琳的手已經按到了窗框。她沒回頭,隻說:“別動。”
    彼得停在門邊,手搭上刀柄。灰羽信鴿歪斜著跌進窗台,翅膀抽搐了一下,再不動彈。艾琳伸手將它輕輕托起,指尖觸到溫熱的胸羽,又迅速滑向腿間——蠟封小管還在,未破損。
    她解開細繩,取出卷紙,展開。六個字:聯軍將至,速逃。
    紙麵平整,邊緣裁切利落,不似村中粗麻紙經石碾搗碎、日曬成片的模樣。她抬手迎光,紙背透出極淡水痕,隱約疊著半朵花形印記。她用指甲輕刮一角,指腹傳來細膩紋路,像曾浸過藥水。
    “這紙不是本地能有的。”她說。
    彼得走近兩步,目光落在她掌心:“誰送的?”
    “不知道。”她將信紙翻轉,“但送信人知道怎麽避哨崗。信鴿從北嶺飛來,那一帶有三道巡線,還有獵犬隊日夜輪守。它能穿過去,要麽是熟路,要麽……有人放行。”
    彼得盯著那六個字:“也可能是陷阱。羅森想讓我們自亂陣腳,耗糧耗兵,等我們拉響警鈴,他好趁虛而入。”
    艾琳沒答。她從桌角鐵盒裏取出一小瓶無色液體,滴了一滴在信紙邊緣。水印緩緩浮現,鳶尾花瓣輪廓清晰,莖脈微曲,與她曾在大城商會賬冊上見過的一模一樣。
    “這是大城西府專用箋。”她說,“隻有貴族家文書、密令才用這種紙。民間仿不出來,也沒人敢仿。”
    “可為什麽匿名?”彼得問,“若真有內線冒死傳信,至少該留個記號,讓我們能辨真假。”
    “正因為不敢留名。”艾琳收起信紙,塞進貼身皮袋,“越是危險臨近,越沒人敢署名。一個名字漏出去,就是全家性命。”
    她走到牆邊,掀開木板暗格,取出一塊布包。打開後是一張折疊地圖,邊緣磨損,折痕深如刀刻。她攤開,手指劃過東側三十裏外的古道岔口。
    “那裏是唯一能避開主關卡的小路。”她說,“如果真有聯軍調動,斥候一定會先探這條路。”
    彼得皺眉:“你現在就要派人去?”
    “今晚。”她合上地圖,“子時,你、山地獵人乙、鐵匠丁,來這兒議事。對外隻說巡查糧倉防火,不準提信的事。”
    “萬一這是調虎離山?”
    “那就讓他們調。”她轉身看著他,“我們剛抓了偷糧的,村裏已有裂痕。這時候要是再亂傳消息,人心一散,不用敵人打進來,自己就垮了。”
    彼得沉默片刻:“那你打算怎麽辦?加強訓練?增崗?”
    “都做。”她說,“從明早開始,新兵加練兩輪投石組列陣,老兵輪換夜巡路線。火油桶推到溝口待命,但不點燃。等斥候回來,再定下一步。”
    “可要是斥候被截呢?”
    “那就說明,敵人確實在路上。”她語氣平靜,“隻要他能跑出十裏,哪怕隻帶回半句話,也比我們瞎猜強。”
    彼得點頭,轉身去檢查武器架。弓弦一根根撥過,聽聲辨緊鬆。艾琳站在窗前,把玩那隻空了的小管。蠟封完整,接口處無撬痕,說明信鴿未被中途截獲重封。她用刀尖挑開底部,倒出一點細沙——來自北嶺河灘,顆粒粗糲,帶鐵鏽色。
    這不是偽造者隨手能弄到的東西。
    天色漸亮,村中動靜未起。打穀場空蕩,幾隻雞在灰土裏刨食。高崗哨塔上的民兵換了班,新來的人正往火堆裏添柴。火光一閃,映出他臉上繃帶的痕跡——那是上一場戰留下的。
    艾琳盯著那團火,忽然開口:“你記得上次南穀來的那個青年嗎?就是偷麵包的那個。”
    “記得。”彼得頭也不抬,“現在每天背石頭,一聲不吭。”
    “讓他繼續幹。”她說,“但今晚起,給他安排夜巡,就在西嶺坡下那條道。”
    “你不信他?”
    “我不是不信他。”她收回目光,“我是不信‘沒人看見’這句話。六十個麵包搬出去,不可能沒人知道。他背後一定有人默許,甚至幫忙遮掩。”
    “你是說,還有人沒浮上來?”
    “遲早會動。”她說,“風一起,草就藏不住蛇。”
    兩人再無言語。晨光爬上屋梁,照在桌上攤開的作戰圖上。艾琳用炭筆在古道位置畫了個圈,又在線外標了三個點——分別是水源、伏擊帶、退路岔口。
    她吹了吹未幹的墨跡,說:“等他們來了,我要讓他們看這張圖。”
    “你覺得他們會聽?”
    “不一定。”她說,“但必須讓他們知道,我不是靠運氣贏了前幾仗。每一步,都有理由。”
    日頭升高,村民陸續出門。有人掃院,有人挑水,偶爾抬頭望一眼高崗上的火堆。一切如常。
    艾琳把信紙重新取出,放在燭火上方烘幹。火苗跳了一下,紙邊微卷,但水印依舊清晰。她將它夾進一本舊賬冊裏,推入暗格。
    然後她坐回桌邊,拿起磨石,開始打磨短刀。刀刃已鈍,需重新開鋒。她一下一下推著,聲音低沉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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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得站在門口,忽然說:“如果真是聯軍來了,我們守得住嗎?”
    她停下動作,刀尖懸在半空。
    “我不知道。”她說,“但我知道,如果我們現在就逃,村子就真的沒了。土地、糧食、孩子長大後能站直的地方——全都沒了。”
    她繼續磨刀。
    “所以我不逃。”
    午後的陽光斜照進屋,塵粒在光柱中浮動。艾琳起身,取下牆上長矛,試了試重量。矛杆結實,尖頭無損。她把它靠回原位,順手調整了警鈴繩的角度——如今繩索繃得更緊,稍有牽動便會扯響銅鈴。
    傍晚時分,鐵匠丁先到。他進門不說話,隻點頭。隨後山地獵人乙從後窗翻入,靴底沾著濕泥。彼得關好門,插上橫閂。
    艾琳拿出信紙,鋪在桌上。
    “你們看這個。”
    三人圍攏。她指著水印:“認識嗎?”
    鐵匠丁眯眼看了許久:“像西府的鳶尾箋。”
    “對。”她說,“送信人用了這種紙,說明他來自大城內部,而且地位不低。但他不敢署名,隻能用一隻信鴿冒險傳話。”
    山地獵人乙問:“你怎麽確定不是假的?”
    “紙是真的,鴿子也是真的。”她說,“灰羽種隻配給大城信驛,民間養不了。它能飛到這裏,說明起點至少在百裏外。造假的人不會冒這麽大風險,隻為六個字。”
    鐵匠丁皺眉:“可就算真有聯軍,我們現在出擊也太早。”
    “我們不出擊。”艾琳說,“我隻派一個人去查。黎明出發,走東三十裏古道。如果路上有大隊人馬痕跡,他立刻折返。如果沒有,他也得帶回沿途水源、腳印、篝火殘跡。”
    “誰去?”
    “老湯姆的兒子。”她說,“他在山裏跑過三年獵狗隊,識蹤能力強,嘴也嚴。”
    山地獵人乙點頭:“他合適。”
    艾琳看向三人:“這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一旦傳開,村裏會慌。有些人會想走,有些人會趁亂搶糧。我們必須穩住。”
    鐵匠丁低聲問:“如果斥候回不來呢?”
    “那就說明事態比我們想的嚴重。”她說,“到時候,我會重新召集所有人,當麵講清楚局勢。”
    屋內靜了幾息。
    最後,山地獵人乙說:“我負責盯西嶺夜巡,順便留意有沒有異常腳印。”
    “好。”艾琳說,“鐵匠丁,你清點剩餘火油,準備再製十桶備用。彼得,你今晚親自帶隊巡崗,路線隨機。”
    命令下達完畢,四人依次離開。艾琳最後一個熄滅油燈,鎖好門窗。
    夜風從窗縫鑽入,吹動桌上炭筆畫的地圖。她站在窗前,手裏握著那支空了的小管。遠處高崗上,第二堆篝火剛剛點燃,火光搖曳,映出值崗民兵的身影。
    她沒有動。
    黎明前最黑的時刻,老湯姆的兒子會帶著幹糧和水囊,悄悄翻過北坡,踏上通往古道的小徑。
    而現在,她隻需等待。
    屋外,一隻烏鴉掠過屋頂,翅膀拍打聲短暫劃破寂靜。艾琳抬起頭,目光穿過窗欞,落在遠方山脊的輪廓上。
    她的右手緩緩收緊,指節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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