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可疑人物現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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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的手指從劍柄上鬆開,掌心的銅釘已被汗水浸得發燙。她低頭看了一眼,重新攥緊,轉身沿岩石後緣緩步下行。鬆土在腳下微微塌陷,十步外一處凹窩裏,半片深褐色粗麻布條卡在斷根之間,邊緣齊整,像是被匕首割下時特意避開撕扯痕跡。她蹲身拾起,指尖摩挲布料紋理,與袖中銅釘一並收入懷中。
百步外,彼得從樹後走出,未開口,隻以目光詢問。艾琳搖頭,示意無追擊必要。兩人默然折返,穿過林隙時,天光已斜照穀口,村中炊煙升起,幾縷灰白浮在屋頂上方。
回到村務居所,艾琳將布條攤在桌上,正欲召人辨認,哨衛急報:村東小徑發現一名男子徘徊,自稱鄰村逃難者,請求收留。
她起身便走,未披甲,僅將長劍插回腰側。彼得緊隨其後,手按短刃。
村口石台邊,男子跪坐於地,右臂纏著髒汙布條,麵容枯槁,衣衫破舊,但靴底尚存鐵釘,步痕清晰。他見艾琳走近,掙紮欲起,被彼得抬手止住。
“叫什麽名字?”艾琳問。
“庚……北嶺村的庚。”他聲音沙啞,“三天前聯軍過境,燒了村子。我藏在地窖,半夜爬出,一路往南逃。”
艾琳不語,從懷中取出那半片布條,遞至彼得手中。彼得快步回村取來幾件舊衣比對,片刻後點頭——質地一致,是北地常見的粗麻織物。
庚看見布條,忽然哽咽:“這是我外袍的下擺……那天翻牆時掛住,割了一塊。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艾琳仍不動聲色:“北嶺村有幾口水井?”
“三口。主井在祠堂前,第二口在鐵匠鋪後,第三口靠近村西豬欄,水味偏鹹。”
“村中鐵匠姓甚?左耳有何特征?”
“姓趙,左耳缺了一角,說是年輕時鬥毆被咬掉的。”
艾琳眼神微動。這些細節,非親曆者難知。
庚從內袋摸索良久,取出一枚木雕小鳥,不過拇指大小,刀工粗糙,鳥尾刻著“庚”字。“這是我兒子做的……才六歲。他沒逃出來。”
艾琳接過木鳥,指尖劃過刻痕。新鮮木屑已幹,雕琢時間應在五日內。她抬眼看他:“你從北嶺走到這裏,用了幾天?”
“三天兩夜。白天躲林子,晚上趕路,怕遇上散兵。”
“可曾見過其他幸存者?”
“見過兩個。一個在鷹喙崖摔死了,另一個被狼拖走,我沒敢救。”
艾琳沉默片刻,終於開口:“暫住牛棚。飯有人送,不得隨意走動。若需用藥,由醫生來看。”
庚連連點頭,眼中泛淚。
她轉身離去,彼得跟上。
“信他?”彼得低聲問。
“話都對得上。”艾琳道,“但對得太準。逃難的人記不清日期,記不清路線,隻會記得親人怎麽死的。他記得井、記得鐵匠耳朵,卻不提妻兒下落。”
“要搜身嗎?”
“不必。若他是細作,東西早藏好了。現在驅逐,反倒打草驚蛇。”
“那怎麽辦?”
“讓他住下。但今晚換雙崗,東南西北各設暗哨,盯住牛棚四周。他若出門,不必攔,隻記路線。”
彼得點頭,領命而去。
入夜,月隱雲後,林間無光。一名哨衛伏於東南高樹,視線鎖定牛棚窗欞。亥時剛過,棚內油燈熄滅。半個時辰後,窗框輕響,一道黑影翻出,落地無聲,貼牆而行,直奔西穀小徑。
哨衛未動,待其遠去,悄然下樹,疾步返回報信。
艾琳正在屋中擦拭劍刃,聽見腳步聲即抬頭。哨衛進門,低聲稟報:“庚離棚,向西去了,走的是野鹿道,避開了所有明哨。”
彼得站在門邊,眉頭緊鎖。
艾琳放下劍,緩緩站起。右腿舊傷隱隱作痛,但她站得筆直。
“他不是來找庇護的。”她說,“逃難的人夜裏睡不安穩,會驚醒,會喊叫,會抱著東西哭。他熄燈後等了半個時辰才動,動作幹淨利落,像在執行命令。”
“要去追嗎?”彼得問。
“不。讓他走。但派人跟住,別近身,別出聲,隻看去哪,見了誰。”
“萬一他通風報信?”
“那就說明我們查對了人。他若真與聯軍有關,今夜之後,必有動靜。”
她走到窗前,望向漆黑山林。風從西麵吹來,帶著濕土與腐葉的氣息。她的右手慢慢落在劍柄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通知戊,弓手隊今夜全員待命,若有信號,十五息內必須就位。再傳令乙,陷阱區重設警鈴,用新繩,掛鐵片。”
彼得應聲欲走。
“等等。”她回頭,“把那枚木鳥拿去給鐵匠比爾看,問他能不能認出刻刀痕跡。還有,查一下北嶺村最近有沒有人送來過求援信。若有,是誰帶的?走的哪條路?”
“若沒有呢?”
“那就更不對了。一個村子被毀,不可能沒人求援。除非……根本沒發生過。”
彼得瞳孔微縮,隨即轉身離去。
艾琳獨自留在屋中,未點燈。窗外樹影晃動,偶爾掠過一道暗形,是換崗的哨衛。她站著不動,聽著風聲、腳步聲、遠處犬吠。
不知過了多久,輕微的摩擦聲從窗下傳來——不是腳步,是布料刮過窗台邊緣的聲音。她屏息,手指緊扣劍柄。
那聲音停了。
片刻後,又是一聲輕響,來自門縫下方——一片薄紙被塞入,緩緩滑進屋內,在地上停下。
她沒有立刻彎腰去撿。
而是靜靜站著,聽外麵的呼吸。
三息後,那呼吸遠去,漸不可聞。
她這才俯身拾起紙條,展開。上麵無字,隻有一道折痕,形如箭頭,指向西穀深處。
她的左手緩緩抽出長劍,劍尖輕觸地麵,發出極細微的一響。
門外,風忽然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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