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隘方向的火光剛被確認，艾琳就衝出了指揮帳。她沒穿披風，戰靴踏在凍硬的地麵上發出急促聲響。傳令兵跟在身後，一句話也不敢問。
    她邊走邊抓起腰間的短劍，手指碰到劍柄時才發現手心全是汗。營地裏燈火通明，士兵們已經在校場集結。她一眼掃過隊伍，點了十名弓手和五名持盾步兵，下令立即出發。
    夜風刮在臉上像刀子。一行人沿山脊小道疾行，腳下碎石不斷滾落。艾琳走在最前，眼睛死死盯著西隘方向。那裏原本該是一片黑暗，但現在有微弱紅光在樹影間跳動。
    他們離哨所還有三百步時，艾琳抬手示意停下。她趴在地上向前爬，借著岩石掩護接近製高點。下方情景讓她心跳加快——三隊敵軍正從不同方向包抄臨時倉庫，其中一隊已經點燃了火把，眼看就要扔向糧草堆。
    這不是普通偵察。這些人動作整齊，裝備統一，明顯是訓練有素的小股精銳。他們的目標很明確：毀掉補給線。
    艾琳退回隊伍中，快速分配任務。兩組弓手埋伏側翼，步兵守住退路，她自己帶三人從高處突襲。計劃剛說完，第一支火把已經飛進了倉庫門。
    火勢瞬間竄起。敵人開始往裏扔第二支。
    艾琳知道等不了了。常規打法會來不及救下物資，還會讓敵軍全身而退。她伸手摸向懷裏那塊石盤——從北嶺礦洞帶回的東西，這幾天她反複研究，終於找到了激活方法。
    她把石盤貼在胸口，深吸一口氣。掌心按上中心符文的那一刻，身體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腦子裏突然閃過很多畫麵：村莊著火，孩子哭喊，老人倒在泥地裏。她的拳頭攥緊了。
    石盤開始發熱。
    她閉上眼，集中精神。符文一道接一道亮起來，藍白色的光順著紋路蔓延。她感覺體內有股力量被抽走，太陽穴突突直跳。但她沒有鬆手。
    敵軍第二支火把剛落地，環形光波猛然炸開。
    強光像是從她身體裏衝出來的，呈圓形向外擴散。靠近的敵人直接被打翻在地，有人捂著眼睛慘叫，有人連人帶武器摔出幾米遠。火把全滅了，馬匹受驚亂跑，糧倉前一片混亂。
    艾琳單膝跪地，喘得厲害。額頭有血往下流，不知道是鼻子還是哪裏裂了。她抬手抹了一把，繼續盯著前方。
    殘存的敵人已經開始後撤。他們沒敢撿屍體，也沒再放火，隻顧著往林子裏逃。有幾個甚至丟下了武器。
    埋伏的弓手從兩側衝出，步兵封住出口。不到半刻鍾，戰鬥結束。清點發現，敵方留下八具屍體，重傷四人，輕傷六人，其餘全部潰散。我方無陣亡，兩人輕傷。
    艾琳坐在一塊石頭上，手裏還握著石盤。光已經熄了，表麵發燙。她試著動了動手腕，發現力氣還沒完全恢複。
    一名士兵走過來，低聲說：“統帥，要不要追？”
    她搖頭。“封鎖通道就行。他們不會再來了。”
    士兵猶豫了一下。“剛才……那是魔力嗎？”
    周圍人都安靜下來。沒人說話，但所有人都看著她。
    艾琳站起身，走到焦土邊緣。地麵有一圈明顯的燒痕，草木枯死，泥土發黑。她抬起腳，在那條線上踩了一下。
    “這不是神罰。”她說，“是我們找到的新武器。”
    士兵們互相看了看。
    她轉過身，麵對眾人。“它能護我們家園，也能毀敵鋒芒。隻要我還在，就會掌控它。”
    沒人再問。有人低頭檢查繳獲的兵器，有人去扶傷員。氣氛變了。之前的恐懼還在，但多了一點別的東西。
    她下令把敵軍屍體集中堆放，武器歸攏，火徹底撲滅。然後讓隊伍準備返程。
    回營的路上，她一直走在最後。石盤收進了特製皮袋，綁在腰側。每走幾步，她就摸一下，確認還在。
    快到營地時，她叫住一名巡邏隊長。“加派兩人守西隘入口，換雙班製。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新排崗名單。”
    那人領命而去。
    她繼續往前走，經過工匠區時停下腳步。一個老鐵匠正在打鐵，爐火映在他臉上。她走進去，從袋子裏取出石盤，放在工作台上。
    “做個盒子。”她說，“要能隔溫，不能太大，方便攜帶。”
    老鐵匠拿起石盤看了看。“這東西……危險？”
    “有用就行。”她說，“三天內交給我。”
    她走出工坊，夜風更大了。營地燈火比來時多了幾處。有人在搬物資，有人在修柵欄。一切都還在運轉。
    她走向指揮帳，路上遇到文書官。對方遞來一份傷亡報告，她接過看了一眼，簽了字。
    進帳後，她脫下外袍，倒了杯水。水涼了，她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石盤放在桌上，皮袋敞開著。
    她盯著它看了很久。
    外麵傳來換崗的腳步聲。新的一班哨兵接替了舊的。火把點亮了圍牆沿線。
    她伸手把石盤拿了出來。表麵仍有餘溫，符文暗淡，但能看清輪廓。她用指尖輕輕劃過中心凹槽，想起第一次在礦洞裏碰它的時候，什麽也沒發生。後來試了幾十次，才明白必須集中意誌，必須有明確目的。
    這一次，她是為了救人。
    她把石盤放回袋中，係緊繩扣。然後打開抽屜，取出一張空白竹簡和筆。
    剛寫下“西隘突襲”四個字，外麵傳來敲門聲。
    “統帥，巡邏隊回來了。”
    她抬頭。“讓他們等一下。”
    筆尖停在紙上。墨滴下來，在竹簡上暈開一小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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