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飛起的瞬間，艾琳的手已經揮下。
    令旗斬破空氣，發出一聲脆響。南坡林間的枯葉猛然炸開，三十名精銳士兵從埋伏點躍出，分成兩路撲向敵軍後方。腳步聲踩碎落葉，刀刃出鞘，沒有喊殺，隻有急速逼近的壓迫感。
    趙五帶隊直衝補給車隊。他們動作極快，一人砍斷牛車韁繩，另一人翻身上車掀翻貨箱。木箱砸地裂開，露出成捆的箭矢和幹糧。火油瓶砸在車板上，一點火種扔過去，火焰立刻躥起。
    與此同時，艾琳帶著另一隊直撲騎兵集結地。那支神秘騎兵並未隨主力進入山穀，而是留在營地外圍整隊待命。銀盔將領正站在馬旁檢查鞍具，突然聽見異動，抬頭時已看到敵影撲來。
    他大吼一聲，翻身上馬。其餘騎兵迅速翻騎就位，但陣型尚未列成，艾琳的人已經殺到。
    長矛刺穿一名騎士大腿，那人慘叫墜馬。另一名士兵用盾牌猛撞馬頭，戰馬受驚側跳，差點將騎手甩下。艾琳衝在最前，劍鋒橫掃，逼退兩名試圖圍攻的騎兵。
    銀盔將領拔劍怒喝，指揮騎兵結陣。他們很快排成楔形，由他帶頭朝艾琳方向衝鋒。馬蹄踏地，塵土飛揚，衝擊力足以撕裂步兵防線。
    艾琳立即下令：“盾牆！拒馬！”
    六名士兵並肩上前，舉盾蹲下。四根長矛斜插地麵，尖端對準馬胸。後排弓手搭箭拉弦，瞄準馬首與騎手麵部。
    騎兵衝近二十步時，第一輪箭矢射出。兩匹馬中箭倒地，嘶鳴翻滾，絆倒後方同伴。衝鋒勢頭被截斷，陣型開始混亂。
    銀盔將領勒馬急停，怒視前方。他揮手示意，騎兵散開，改為左右包抄。同時，數名騎士從鞍側抽出短矛，抬手擲出。
    一支短矛擦過盾牌邊緣，釘入一名士兵肩膀。那人悶哼一聲跪倒，防線出現缺口。左側兩名騎兵趁機突入，揮刀砍向後排弓手。
    艾琳立刻躍出。
    她左腳蹬地，右臂揮劍橫斬，格開一柄劈下的彎刀。親衛緊跟而上，一人用盾猛撞馬身，另一人長槍直刺馬腹。戰馬哀鳴倒地，騎手被壓在下麵掙紮不起。
    艾琳回身補上一劍，結果敵人。她轉身看向缺口，大聲命令：“補位！封線！”
    兩名士兵迅速填補空缺，重新架起長矛。弓手繼續放箭，壓製兩側騎兵靠近。
    這時，後方傳來爆炸聲。
    一輛補給車被徹底點燃，火勢蔓延到旁邊貨車。濃煙滾滾升起，照亮半邊天空。趙五帶人接連掀翻三輛貨車，其中兩輛著火，一輛卡在泥坑裏無法移動。
    但敵軍反應極快。
    一名留守步兵衝上烽火台，點燃信號柴堆。橙紅火光一閃，煙柱筆直升起，意圖通知前方主力回援。
    艾琳眼角瞥見，立刻下令：“打掉守兵！燒掉架子！”
    兩名弓手調轉目標，連射三箭。第一箭射偏，第二箭命中守兵肩部，第三箭貫穿咽喉。那人栽下高台。另三名士兵衝上平台，潑上火油，點燃整個信號架。木架燃燒倒塌，煙道斷裂，聯絡中斷。
    戰場西側，騎兵再次集結。
    銀盔將領不再正麵強攻。他下令分散行動，以五人為組，從左右兩翼迂回騷擾。同時，更多短矛投擲而出，逼得盾牆不斷調整角度。
    一名士兵被短矛刺中腿部，倒地後立刻被同伴拖回。艾琳身邊的親衛隻剩三人，其餘都在各自崗位死守。
    她知道原計劃已無法執行。
    “奪取即退”變成“纏鬥僵持”。她必須先解決這支騎兵，否則全隊撤退都會被追殺。
    她吹響特製哨音——短促兩聲，接著三聲低鳴。
    這是召回指令。
    正在破壞補給車的士兵聽到信號，立刻放棄剩餘貨車，集中向主戰場靠攏。五人一組，交替掩護，邊戰邊退。途中擊倒兩名試圖攔截的步兵，順利歸隊。
    艾琳重新整編隊伍。
    她將所有人收攏成環形防禦，弓手居中，長矛在外，盾兵貼緊。自己站於陣眼，緊盯銀盔將領動向。
    對方也在調整。
    他策馬後退十步，舉起長劍指向艾琳，口中喊出一句口令。所有騎兵停下騷擾，緩緩聚攏，再次準備衝鋒。
    風從南坡吹過，卷起灰燼與焦木碎屑。
    艾琳握緊劍柄。她的披風被火舌燎去一角，右臂擦過石棱留下血痕，但她沒有後退。
    騎兵開始加速。
    馬蹄聲越來越密，地麵微微震動。五組騎兵分三波發起衝擊，第一波正麵佯攻，第二波從左翼切入，第三波繞至右後方，意圖合圍。
    艾琳大喊：“穩住！等他們靠近！”
    盾牆紋絲不動。長矛始終對準前方。弓手壓低身體，箭尖鎖定騎手。
    三十步——
    二十步——
    十五步——
    箭雨齊發。
    正麵騎兵首當其衝，三匹馬倒地，兩名騎士被射落。左翼攻勢被長矛陣擋住，戰馬不敢上前。右後方一組剛繞到側背，就被提前警覺的士兵用火把逼退。
    衝鋒再次失敗。
    銀盔將領怒不可遏。他獨自策馬前衝，手中長劍高舉，直取艾琳所在位置。
    這一次，他是孤身突進。
    艾琳看清他的路線，低聲下令：“集火他的馬。”
    四名弓手同時轉向，四支箭幾乎同步離弦。
    三支射偏，一支正中馬眼。
    戰馬慘叫，前蹄高高揚起，將銀盔將領狠狠甩出。他在空中翻滾一圈，重重摔落在地，頭盔滾出數尺。
    艾琳立刻出擊。
    她提劍疾奔，在兩名親衛掩護下衝向倒地將領。對方掙紮著摸向腰間佩劍，還未拔出，艾琳的劍尖已抵住他咽喉。
    周圍騎兵見狀，紛紛勒馬停下。
    艾琳低頭看著他，聲音清晰：“投降，或者死。”
    銀盔將領盯著她，牙關緊咬。他左手慢慢移向胸口，似乎想掏什麽東西。
    艾琳眼神一冷，劍尖往前送了一寸。
    血珠順著劍刃滑落。
    就在這時，東嶺方向傳來號角聲。
    低沉，急促，連續三響。
    這是敵軍主力發現後方失聯的信號。他們已經開始回援。
    艾琳沒有回頭。她依舊盯著腳下的敵人，手指緊扣劍柄。
    周圍的士兵抓緊最後時間鞏固防線。有人拖走傷員，有人重新裝填箭矢。補給車隊仍在燃燒，黑煙遮蔽視線。
    銀盔將領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你贏不了。”
    艾琳沒回答。她抬起左腳，踩住他的手腕。
    劍尖又壓下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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