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威把蘇婉送回她家樓下，轉身時還聽見她在陽台上喊：“圍巾織好了別藏戒指裏！”他回頭擺手：“那多浪費空間，我得留著裝你愛吃的芋圓。”
    他笑了笑，往車裏一坐，發動引擎。
    車窗外夜風掃過樹梢，吹得他腦子清了點。剛才那一抱，暖得不像話。但他也知道，有些事不能隻顧一頭熱。
    他看了眼手機，林薇今天沒回群消息。朵朵下午還嘀咕：“薇姨今天聲音好悶，像被洗衣機攪過。”
    他擰了下方向盤，車子拐了個彎，朝幼兒園方向開去。
    林薇的女兒小雨還在上興趣班，放學時間比朵朵晚半小時。他記得林薇說過，這幾天都是她去接。
    車停在幼兒園後門的小路旁，還沒熄火，就看見前麵巷口人影一晃。
    林薇抱著小雨的書包，正被一個穿黑夾克的男人堵在牆邊。那男的伸手要搶包，林薇死死拽著，臉色發白。
    “你算什麽媽？連孩子學費都交不齊，還好意思在這裝獨立女性？”
    男人嗓門大得整條街都聽得見，“離婚協議簽了沒？別賴著我家房子不搬！”
    周佳威眉頭一皺，推門下車。
    他沒急著衝上去，反而放慢腳步，像剛下班路過一樣走近。
    “薇姐。”他語氣輕鬆，“朵朵說想和小雨玩積木，讓我順道來接一下。”
    林薇猛地抬頭，眼圈有點紅，但還是擠出個笑：“這麽晚了還麻煩你……”
    黑夾克冷笑一聲，扭頭打量周佳威：“喲，又來個救場的窮酸？你誰啊？居委會的？”
    周佳威聳聳肩：“我不是居委會的，我是朵朵她爹。”
    他說完，指尖不動聲色地一動。
    腳下那塊地磚，是水泥澆的，年頭久了邊緣有些鬆動。他用空間力輕輕一推——磚麵橫向錯開半寸，剛好卡在黑夾克右腳落地的位置。
    “哎喲！”那人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後仰去，屁股結結實實砸在地上，發出“咚”一聲悶響。
    手機從口袋飛出來，滑出去三米遠，屏幕當場裂成蜘蛛網。
    “這地磚真該修了。”周佳威皺眉，假裝關切地往前一步，“大叔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幫你打120？”
    圍觀的幾個家長噗嗤笑出聲。
    林薇也愣了一下，隨即低頭咬住嘴唇，肩膀微微發抖——不是怕的，是憋笑憋的。
    黑夾克疼得齜牙咧嘴，爬起來指著周佳威：“你故意的！你絆我！”
    “我站這兒都沒動。”周佳威攤手，“你鞋底油了吧？還是地板太敬業，想讓你體驗下平地摔的快樂？”
    “你——”
    男人又要衝上來，林薇突然往前一步，右手果斷挽住周佳威的胳膊。
    她個子不矮，這一挽，整個人靠在他肩側，動作幹脆利落。
    “看到了？”她聲音清亮，直視前夫，“這才叫男人。周老師走路都看地，專治各種不平。你呢？除了摔跤還會啥？”
    周佳威一怔，低頭看她。
    她眼神堅定，指尖有點涼，但握得很緊。
    他沒抽手，反而反手輕輕搭上她手背，掌心一暖：“不謝，我這人就是閑不住，見不得地不平。”
    “你還挺會給自己加戲。”她輕哼，嘴角卻翹了翹。
    旁邊幾個家長笑開了：“這摔得真巧！”
    “地磚成精了吧？”
    “建議物業給這位老師發錦旗！”
    黑夾克臉漲成豬肝色，撿起手機轉身就走，臨了甩下一句：“你們等著，房子我遲早收回來！”
    “你收吧。”林薇頭也不回，“等你還清貸款那天，我請你喝奶茶。”
    人走了，小雨從媽媽身後探出頭，仰著小臉問：“周叔叔，你是超人嗎？”
    周佳威蹲下來，摸摸她腦袋：“我不是超人，我是你媽媽的臨時保鏢，試用期無限長。”
    “那轉正要啥條件？”小丫頭眨巴眼。
    “嗯……”他故意沉吟，“得她請我吃火鍋，還得讓我帶朵朵蹭飯。”
    林薇輕輕推他肩膀：“貧不貧？”
    “我說真的。”他站起來，仍沒鬆開她的手，“以後放學我順路來接，省得你一個人應付這些垃圾。”
    她沒掙，也沒說話，隻是掌心慢慢回暖。
    四人一起往停車場走，夜風輕拂，路燈把影子拉得老長。
    小雨蹦蹦跳跳走在前麵，突然回頭：“周叔叔，你是不是會魔法？”
    “啊？”周佳威一愣。
    “你剛才那一下，太巧了！就像電視裏那種——‘啪’！”她揮手比劃，“敵人自己摔了！”
    周佳威笑著搖頭：“那是運氣，不是魔法。”
    “我才不信。”小丫頭撇嘴，“我媽說，你上次在火災裏救人，也是‘運氣好’剛好在場。可她回家哭了好久，說你是真英雄。”
    林薇腳步一頓，沒回頭。
    周佳威沒接話，隻是悄悄用風係魔力卷了圈，輕輕拂過她耳邊被風吹亂的短發。
    發絲歸位，她像是察覺了什麽，抬手摸了摸，又放下。
    到了車邊，周佳威打開後座門讓小雨上去，回頭問：“送你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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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林薇搖頭，“我們打車就行，你早點回去休息。”
    “我車不順路？”他挑眉。
    “你車太貴，我怕蹭了你心疼。”
    “我車是貴，但蹭了能賠。”他拉開副駕門，“上來，我送。別逼我使出‘你不坐我就不走’這招。”
    她瞪他一眼，到底還是上了車。
    車裏暖氣開得足，林薇靠在座椅上，閉了會兒眼。
    “你今天……怎麽突然來了？”她輕聲問。
    “朵朵說你聲音不對。”他盯著前方，“我順路，就過來看看。”
    “你就信她一句話？”
    “我信她。”他笑，“她爹是我，她眼光能差？”
    林薇睜眼看他，忽然說：“你知道他為什麽纏著我不放嗎？”
    “想占便宜唄。”
    “不全是。”她苦笑，“他爸認識教育局的人，說能幫我調崗。條件是……複合。”
    周佳威眼神一冷：“所以他是拿工作要挾你？”
    “我沒答應。”她搖頭，“但我怕他真動得了關係，把我調去郊區分校。小雨才上一年級……我不想她轉學。”
    “這事交給我。”他語氣平靜。
    “你幹嘛？別惹麻煩。”
    “我不惹麻煩。”他輕笑，“我就是擅長讓麻煩自己找上門。”
    她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隻低聲說：“你別摻和……你已經有蘇婉了。”
    “所以我現在是‘已經有蘇婉的人’？”他轉頭看她一眼，眼神亮得嚇人，“那你呢？你算我什麽人？”
    林薇一僵，呼吸都慢了半拍。
    “我……我是你朋友。”她聲音發虛。
    “朋友？”他笑出聲，“朋友會讓我抱她？會在我麵前哭？會記住我隨口說冷，就熬夜織圍巾？”
    她啞口無言。
    “林薇。”他放慢車速，聲音低下來，“我不是隻對一個人好。我對你們都好。你要是覺得這是濫情，那我認了。但你要說我不真心，那你錯了。”
    她眼眶有點熱，轉頭看窗外：“你這樣……讓別人怎麽接受你？”
    “我不求誰接受。”他輕聲說，“我隻求你們安全、開心。其他的，慢慢來。”
    車停在她家樓下，路燈照進車窗，映出她微微發紅的眼角。
    她沒急著下車，反而伸手摸了摸安全帶卡扣，像是在拖延時間。
    “周佳威。”她忽然開口，“今天……謝謝你。”
    “謝我啥？”
    “謝你出現。”她抬眼看他，“謝你剛好路過，謝你剛好摔了他一跤，謝你剛好……站在我這邊。”
    他笑了：“我哪是剛好。我是專門來的。”
    她愣住。
    他伸手，輕輕捏了下她臉頰：“下次別一個人扛。你有我，還有朵朵，還有小雨。咱們是一夥的。”
    她鼻子一酸，差點沒繃住。
    最後隻是輕輕“嗯”了一聲，推門下車。
    他看著她牽著小雨走進單元門，直到燈光吞沒背影，才緩緩發動車子。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朵朵發來的語音，隻有一句：“爹爹，薇姨的心跳聲好快哦，像小兔子在敲鼓！”
    周佳威看著屏幕，笑得像個傻子。
    他把車開回別墅，剛進門，就看見蘇婉的圍巾掛在玄關衣架上，灰藍相間，織得整整齊齊。
    他拿下來，輕輕搭在沙發上。
    然後從戒指裏取出一盒芋圓，又放了張紙條：“圍巾收到了，明天穿給你看。芋圓補給已送達，保質期三天，請盡快投喂保鏢。”
    做完這些，他站在陽台上，望著夜空。
    風從遠處吹來，帶著初春的涼意。
    他沒說話，隻是抬起手，指尖一縷微風繞著食指轉了個圈，像在回應某種無聲的承諾。
    周佳威轉身進屋，客廳燈亮起的瞬間，手機又震了一下。
    是林薇發來的消息，隻有五個字：
    “保鏢，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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