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的風還沒停，周佳威靠著欄杆的手指微微發抖，體內的魔力像是被抽幹後又被塞進一堆亂麻，堵在經脈裏說不出的難受。
    朵朵半個身子掛在他胳膊上，小腦袋一點一點，困得快睜不開眼，嘴裏還嘟囔著：“爹爹……北極羽絨服……記得……”
    “記你個頭。”他低聲笑了一句，抬手把她往懷裏摟了摟，生怕她一個歪倒從高台上滾下去。
    就在這時，營地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地麵都跟著震了兩下。
    一隊蠻族戰士列隊走來，披著獸皮，赤著胳膊，臉上畫著部落圖騰，腳步沉得像踩在鼓點上。
    最前麵是個中年男人，身材魁梧得能把門板當盾牌使，手裏捧著一把巨斧，斧刃寬得能當菜板用，斧柄上纏著暗紅色的皮繩，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走到高台前，單膝跪地，雙手將斧高舉過頭頂，聲音洪亮得能把帳篷掀翻：“聖賢者在上，我為新任蠻王，奉全族之命，獻上圖騰戰斧——自此，蠻族歸心，永不叛離！”
    身後百名戰士齊吼：“歸心！歸心！歸心！”
    聲浪滾滾，連遠處難民營的孩子都被嚇醒了，探出腦袋張望。
    周佳威眯了眯眼，沒動。
    莉婭站在側後方，手裏拿著魔法檢測儀，鏡片反著火光，低聲念數據：“能量波動穩定，圖騰核心未激活，純儀式性獻禮……但共鳴指數異常，待進一步分析。”
    朵朵揉了揉眼睛，突然來了精神，踮腳往那斧頭上看：“哇！這斧頭比我人還長！爹爹你要收嗎？”
    “收是得收。”周佳威慢悠悠直起身子，腿還有點軟，但不能露怯，“可我不是來當你們王的。”
    他走下兩級台階，伸手托住蠻王的手肘，往上一提：“起來說話。我幫你解決了饑荒，不是為了聽你喊萬歲，是想讓你們吃飽飯。”
    蠻王抬頭，眼神複雜：“可按祖訓，獻斧即稱臣，您若不受，我族無主。”
    “誰說沒主？”周佳威笑了，“糧食就是主。田地就是主。誰能讓人不餓肚子，誰就是主。”
    他接過那把巨斧，入手沉得差點沒拿穩，差點一個趔趄。朵朵趕緊扶他腰：“爹爹小心！”
    “沒事。”他穩住身形，喘了口氣，“這玩意兒比杠鈴重多了。”
    他低頭打量斧柄，木質堅硬，刻著古老符文，隱隱有股熱流順著掌心往上竄。
    他從懷裏摸出隨身帶的小刀——還是上次在水藍星超市買的多功能軍刀，一直沒換。
    “你要幹啥？”朵朵好奇地湊近。
    “改個名字。”他蹲下來，把斧頭橫放在地上，用刀尖在斧柄末端慢慢刻字。
    一下，一下，銀白色的刻痕在火光下泛著微光。
    “豐。”
    一個“豐”字，清清楚楚。
    全場安靜。
    蠻王瞪大眼：“這……這是什麽文字？”
    “漢字。”周佳威收起刀，拍了拍手，“意思是有飯吃，有衣穿，地裏長莊稼，鍋裏有熱湯。”
    他站起身，舉起斧頭，聲音不大，卻傳遍全場：“這斧，以後不叫‘戰斧’，叫‘豐收斧’。它不砍人，隻劈荒土。我不做你們的王，但我保證——天下再無人餓死。”
    朵朵一聽，立馬跳起來，小手一揮，一團風係照明球“呼”地升空，照亮整個營地，她扯著嗓子喊：“聽見沒！這是我爹爹！以後誰餓了就來找他！管飯！”
    人群愣了兩秒，忽然爆發出一陣歡呼。
    “管飯！管飯！”
    “聖賢者萬歲！”
    “不，不是萬歲。”周佳威擺手，“是‘吃飽了真香’。”
    笑聲炸開。
    莉婭站在邊上，嘴角微揚，手指飛快在檢測儀上滑動。
    光屏閃爍，數據跳動。她低聲自語：“圖騰能量激活……與周佳威的空間頻率共振率……97……這不是巧合，是綁定反應。這把斧頭，已經認主了。”
    她抬頭看向周佳威，目光意味深長。
    蠻王仍跪在地上，仰頭看著那把刻了字的斧頭，喉嚨動了動，忽然用力磕了個頭：“我父輩一生爭鬥，隻為一口肉吃。如今您一句話，讓我們有了活路……從今往後，糧倉即圖騰，賢者即聖引！”
    他站起身，接過斧頭，高高舉起，轉身麵向族人：“從此，我們不拜刀劍，拜五穀！不敬殺戮，敬生存！”
    “敬生存！”百名戰士齊聲怒吼，聲震夜空。
    周佳威鬆了口氣，腿一軟，差點又坐地上。
    朵朵趕緊撲過來抱住他腰：“爹爹你別倒啊！我還沒吃完海膽冰淇淋呢！”
    “你腦子裏除了吃還有啥？”他笑著揉她腦袋，卻被她一把抱住脖子，整個人掛在身上。
    “有爹爹！”她大聲說，“還有冰淇淋！”
    他無奈地笑，一手扶著她，一手撐著欄杆，慢慢往主帳方向挪。
    莉婭跟上來，輕聲說：“政治交接程序已啟動，三日內完成部落登記，糧食分配方案可以同步推進。”
    “行。”他點頭，“先讓他們吃飽，再談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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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走到帳前，朵朵突然抬頭：“爹爹，你說他們會不會把這斧頭供起來？天天拜？”
    “說不定。”他笑，“以後考古的人挖出來，還以為發現了農具文物。”
    “那寫個說明書唄！”她眼睛亮晶晶的，“就寫：此斧曾用於種地，非戰鬥用途，持有者周佳威，地址水藍星xx路xx號，快遞包郵。”
    “你想得挺遠。”他捏她臉，“等你長大去開博物館。”
    “我要當館長！收門票！”
    “收多少？”
    “親爹免費，別人十根辣條。”
    “成交。”
    莉婭忍不住笑出聲，推了下眼鏡：“建議把‘辣條’也列入幻星界戰略儲備物資。”
    “我看行。”周佳威抱著女兒跨進帳篷，裏麵暖爐燒著，毯子鋪好，桌上還放著一杯溫水，“畢竟，它是跨文明的和平象征。”
    他把朵朵放到軟墊上，蓋上毛毯。小姑娘翻了個身，抱著枕頭蹭了蹭：“爹爹……你也睡會兒吧……你眼睛都紅了……”
    “好。”他在旁邊坐下，輕輕拍她背，“爹爹陪你睡一會兒。”
    她迷迷糊糊應了聲，很快呼吸變得均勻。
    帳篷外，火光漸弱，人群散去，隻有巡邏的士兵腳步聲輕輕響起。莉婭站在帳外，低頭看著檢測儀，最後一行數據定格：
    “圖騰戰斧·能量綁定確認。
    共鳴率：97.3。
    備注：疑似開啟‘大地豐饒’隱藏契約，待驗證。”
    她合上儀器，抬頭看向夜空。
    星辰如雨，灑在營地之上。
    帳內，周佳威靠在床邊，閉著眼，手還搭在朵朵肩上。他確實累得不行，可心裏踏實。
    這場仗打得不算輕鬆，但結果夠爽。
    敵人被送去沙漠曬成臘肉，自己人一個沒死，還順手解決了蠻族百年饑荒。現在人家不僅投降，還送了把認主的神斧，連未來發展方向都幫他定好了——搞農業建設。
    他嘴角微微翹起。
    這哪是打仗，這是下鄉扶貧順帶收了個大型粉絲團。
    正想著，帳篷簾子被人掀開一條縫。
    莉婭探頭進來，聲音很輕：“慶功宴準備好了，您……還得露個臉。”
    “知道了。”他睜開眼，活動了下手腕，“就怕去了又有人給我跪下。”
    “那您就再刻個‘別跪’。”
    “有道理。”他笑了笑，低頭看了眼熟睡的女兒，“讓她睡吧，別吵她。”
    他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服，走出帳篷。
    夜風拂麵，帶著篝火和烤肉的香味。
    遠處廣場上，火堆熊熊燃燒，蠻族戰士圍坐一圈，中間擺著那把刻“豐”字的斧頭，被當成祭壇中心供著。有人已經開始唱起了古老的歌謠，調子粗獷，卻透著一股新生的希望。
    周佳威站在帳前，望著那把斧頭。
    銀光微閃，像是回應他的注視。
    他忽然覺得，這把斧頭，可能不隻是個象征。
    它好像……真的有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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