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威抱著朵朵往主營帳走，腳步有點沉，像踩在棉花上。
    剛打完一場硬仗，又連著放了一百枚糧戒，體內魔力像是被抽幹的井水，隻剩點底子吊著。
    可這會兒他不敢歇，總覺得剛才那道藍光不簡單。
    莉婭跟在他側後方，手裏攥著一把鏽得快散架的鐵鑰匙，指節微微發白。
    她沒說話，但眼神一直盯著帳子後麵那扇半掩的石門——地下儲物間入口。
    “蘇婉。”周佳威把朵朵輕輕遞過去，“幫我看著她睡會兒。”
    蘇婉點點頭，接過孩子，轉身進了內帳。
    林薇和夏晴還在遠處收拾殘局，沒人注意這邊。
    他回頭看了眼莉婭：“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台階。石梯潮濕，牆縫裏滲著水珠，空氣悶得像蒸籠底。
    推開門時，木軸發出“嘎吱”一聲長響，灰塵撲簌簌往下掉。
    “這地方多久沒開過了？”他皺眉。
    “三年。”莉婭低聲道，“前任後勤官失蹤後就封了，說是怕物資丟失。”
    周佳威笑了笑：“結果裏麵連燈都不亮，誰還來偷？”
    他抬手一揮，幾縷風絲鑽進角落，卷起積塵往空間戒指裏塞。
    貨架歪七扭八，堆著些破布袋和空麻箱，地上還有老鼠啃過的骨頭渣。
    莉婭從腰包掏出個巴掌大的儀器，表麵刻著細密符文，中央嵌著一塊淡藍色水晶。
    她按了下開關，屏幕亮起，波形圖開始跳動。
    “這是跨位麵共振檢測儀，能捕捉兩界之間的能量殘留。”她說著，調整頻率旋鈕，“剛才那道藍光……頻率不對。”
    話音未落，水晶突然閃出一道刺目藍芒，照得四壁泛青。
    緊接著，空氣中浮現出一個扭曲的人影——枯瘦、白發、手持骨杖，輪廓模糊卻透著陰冷。
    周佳威瞳孔一縮。
    “莫德裏奇？”
    影像隻持續了不到兩秒，隨即炸成碎片消散。莉婭猛地拍下斷電鍵，儀器屏幕瞬間黑了。
    “不是實時投影。”她喘了口氣，“是能量殘餘留下的記憶回波。”
    “也就是說……這玩意兒之前被人用過？”周佳威眯眼。
    “不止。”莉婭蹲下身，手指劃過地麵一塊不起眼的凹痕，“你看這兒。”
    他湊近一看，眉頭擰緊。那是個殘缺的符文圈，邊緣磨損嚴重，但核心結構清晰——空間錨點標記。
    “有人在這兒偷偷搭過傳送陣。”他說，“而且不是一次。”
    “時間不會太久。”莉婭抬頭，“最多三個月。否則魔紋早就失效了。”
    周佳威站起身，環顧四周。破敗、荒廢、無人問津——正適合藏秘密。
    他忽然笑了：“挺好。”
    “挺好？”
    “越沒人來的地方，越適合幹活。”他走到牆角，指尖輕點石磚，“你說，要是我們把這兒改造成實驗室呢？”
    莉婭愣住：“你不怕危險？剛才那波信號萬一被遠程監控……”
    “那就加屏蔽。”他打斷她，“三道空間結界，外加風係幹擾層，別說監聽，蚊子飛進來都得迷路。”
    說著，他雙手抬起，掌心泛起微弱銀光。三道無形屏障依次展開，分別罩住門窗和天花板。空氣微微震顫，像是水麵投入石子後的漣漪。
    “搞定。”他拍拍手，“初級防窺，湊合用。”
    莉婭盯著儀器重新啟動後的數據流，眉頭漸漸舒展：“現在讀數穩定了，沒有外泄跡象。”
    “那就行。”他活動了下手腕，“接下來你打算怎麽搞？”
    “先裝魔力濾網。”她打開工具包，取出一片薄如蟬翼的金屬網，“每次開機前手動激活，能過濾掉異常頻段。另外……”她頓了頓，“我建議加個預警符文，一旦檢測到黑魔法波動，自動切斷能源。”
    “行。”周佳威點頭，“你負責技術，我負責清場。”
    他又打了個響指，風元素再次湧動，把最後一點浮塵掃進戒指。整個地下室頓時清爽不少，雖然還是暗，但至少能看清腳底下有沒有坑。
    “話說回來。”他靠在牆上，“你怎麽知道這裏有異常？”
    莉婭低頭整理線纜：“昨晚調試新設備時，接的是舊線路。這間屋子的電路和其他儲藏室不一樣，單獨走了一條隱蔽回路，接口位置也不對。”
    “哦？”他挑眉，“你是說……它本來就不隻是倉庫？”
    “很有可能。”她點頭，“或許早期就做過研究用途，後來被刻意掩蓋了。”
    周佳威摸著下巴：“那咱們現在算是……挖到老地基了？”
    “差不多。”她嘴角微揚，“隻不過不知道下麵埋的是寶藏，還是炸彈。”
    “管他呢。”他聳肩，“炸彈我也拆過兩回了，熟。”
    莉婭忍不住笑出聲：“你就吹吧。”
    兩人正說著，儀器又嘀了一聲。屏幕顯示當前環境安全，無能量殘留。
    “暫時沒問題。”她收起工具，“但以後每次使用，必須雙人操作，一人監控一人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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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你的。”他伸手扶了把搖晃的架子，“明天讓人送批新設備過來，別太顯眼，就說修繕倉庫用的。”
    “嗯。”她點頭，“我會走後勤暗賬。”
    周佳威看了看表——幻星界的時間比水藍星慢六小時，現在相當於淩晨三點。他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腦袋嗡嗡的。
    “你也該休息了。”莉婭看他一眼，“你現在的狀態，強行施法遲早出事。”
    “我知道。”他笑，“但我閨女說過，鑽石2星穩得很，抗造。”
    “那是她哄你開心。”莉婭翻白眼，“你是雙係天賦沒錯，可也不是鐵打的。”
    “哎喲，這麽關心我？”他故意湊近一步，肩膀輕輕撞她，“是不是想當我老婆？”
    她耳尖一紅，抬腿就想踹，被他笑著躲開。
    “少貧。”她哼了一聲，“等哪天你把實驗室炸了，我看你怎麽跟朵朵交代。”
    “炸不了。”他拍拍胸脯，“我可是她親爹，犯大錯得挨揍的。”
    正說著，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兩人同時警覺抬頭。
    “別緊張。”周佳威壓低聲音，“是巡邏隊。”
    果然，人影從門口掠過，沒停留。等腳步遠去，莉婭才鬆了口氣。
    “看來還得加個隔音結界。”她說。
    “小事。”他抬手就要再放一道風障。
    “等等。”莉婭突然按住他手腕。
    他一怔。
    她的手很涼，但握得很穩。
    “你聽。”她輕聲說。
    屋裏安靜下來。
    隻有儀器屏幕發出細微的嗡鳴。
    然後——
    滴。
    一聲極輕的響動，像是水珠落在金屬盤上。
    周佳威緩緩轉頭，看向角落那台老舊配電箱。箱門半開著，內部漆黑一片。
    剛才那聲，就是從裏麵傳出來的。
    他慢慢走過去，蹲下身，伸手拉開箱蓋。
    一股淡淡的焦味飄出。
    箱底躺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晶片，正泛著微弱藍光，一閃，又一閃。
    莉婭也跟了過來，臉色變了：“這不是我們的設備。”
    周佳威用風係魔法將晶片托起，懸浮在掌心。光線映在他臉上，忽明忽暗。
    “被動監聽器。”他冷笑，“還挺會藏。”
    “要處理嗎？”
    “不急。”他盯著那點藍光，忽然咧嘴一笑，“讓它繼續閃。”
    “你打算……順藤摸瓜？”
    “聰明。”他把晶片輕輕放回原處，合上箱門，“既然有人想知道我們在幹什麽，那就讓他們看個夠——看我們怎麽把他們的老巢掀了。”
    莉婭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個平時總掛著懶散笑容的男人，這一刻格外瘮人。
    “你還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那當然。”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我可是要做神王的人，小偷小摸的事，必須講究回報率。”
    她搖頭笑了下，正要說話，忽然發現他手臂上有一道淺紅印子，像是被什麽灼過。
    “你受傷了？”
    “啊？”他低頭一看，“哦，剛才啟動結界時魔力有點亂流，沒事。”
    “你總是這樣。”她皺眉，“明明撐不住還要硬扛。”
    “習慣了。”他撓頭，“社畜出身嘛，加班都是家常便飯。”
    “那你現在是什麽等級？”她突然問。
    他嘿嘿一笑：“鑽石3星巔峰，差一步就星耀了。等我把這堆事理順，估計就能衝。”
    莉婭瞪他：“你還真當升級是吃飯喝水？”
    “在我家朵朵眼裏，她爹就是開掛的。”他得意揚揚，“她說我學魔法比她背乘法口訣還快。”
    “臭美。”她忍不住伸手戳他額頭，“趕緊回去睡會兒，明天我還指望你搬設備呢。”
    “遵命，老板。”他敬了個滑稽禮。
    兩人往外走，石門在身後緩緩關閉。
    最後一縷光線消失前，配電箱裏的藍光，又輕輕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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