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著灰燼味掃過礦區邊緣，周佳威靠在一塊焦黑的岩石上，胸口起伏得像剛跑完馬拉鬆。
    他抬手抹了把汗，空間戒指還在微微發燙，魔力回路像是被塞進了一團亂麻，緩一步都費勁。
    “剛才那一下，真跟掏空錢包買學區房似的。”他在心裏嘀咕，“還是分期三十年那種。”
    莉婭盯著光屏，眉頭擰成個疙瘩：“菌毯在動，它們沒死透。”
    話音剛落，地麵開始輕微震顫，像是有東西從地底往外拱。
    原本被岩漿燒成焦土的地方，慢慢滲出一層黏糊糊的暗綠色物質，像發黴的鼻涕，又滑又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外爬。
    “我去。”朵朵蹲在庇護所邊上，小臉皺成一團，“這玩意兒比我家廚房上周忘洗的鍋還惡心。”
    “別靠近。”周佳威一把將她拉回來，摟在懷裏拍了拍後背，“那是腐毒殘渣，沾上輕則癢三天，重則長蘑菇。”
    莉婭調出分析界麵，指尖快速滑動：“活性蛋白濃度下降七成，但仍在自我複製。照這個速度，二十分鍾內能重組出第二批傀儡。”
    “咱還有多少家底？”他問。
    “風暴召喚要燒三成糧。”她咬牙，“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
    周佳威歎了口氣，閉眼感知體內魔力——稀薄得像隔夜茶，再強行來一波大招，估計得當場躺平進醫院。
    就在這時，朵朵突然抬頭，眼睛亮得像發現了新大陸：“爹爹！咱們不是剛囤了一箱檸檬味洗潔精嗎？”
    周佳威一愣。
    “你說那個寫著‘去油快，不傷手’的瓶子？”
    “對啊！”她蹭地站起來，小手比劃著，“上次你噴灶台，蟑螂都站不住，直接滑出去撞牆！那些傀儡腳底下也是黏糊糊的，踩上去肯定也打滑！”
    莉婭差點把眼鏡捏碎：“你們……打算用廚房清潔劑打仗？”
    “怎麽不行？”朵朵叉腰，“科學原理是一樣的！表麵活性劑破壞脂質膜，讓髒東西散架！你看它這麽黏，肯定靠油脂連接組織，就像——就像火鍋底料凝固那樣！”
    周佳威看著地上那層蠕動的綠膠，忽然笑了：“她說得有點道理。”
    “這太荒唐了！”莉婭還想反駁，可周佳威已經拍了拍女兒腦袋：“寶貝，開空間門，把家裏那箱洗潔精全送過來。”
    “好嘞！”朵朵雙手合十，指尖泛起銀光，空間微微扭曲，下一秒，整整十二瓶五百毫升裝的檸檬味洗潔精從天而降，整齊排開，像等待檢閱的士兵。
    “夠不夠？”她仰頭問。
    “先試試。”周佳威拎起一瓶，拔掉蓋子聞了聞，“還挺香，戰場變澡堂了屬於是。”
    他走到結界邊緣，對著最密集的菌毯區域猛地一甩——
    嘩啦！
    淡黃色液體潑灑而出，剛落地就冒出大片泡沫，滋滋作響，像是熱鍋倒水。
    那層黏糊糊的綠膠接觸到泡沫瞬間膨脹，顏色變淺，結構鬆散，像被打發的奶油一樣塌了下去。
    “有效！”朵朵蹦起來，“繼續加料！”
    周佳威點頭：“來，朵朵，精準投放，覆蓋整個前線。”
    小女孩深吸一口氣，小臉繃緊，雙手再次抬起。這一次，空間門開啟得更大，剩餘的洗潔精集體爆瓶，液體如瀑布傾瀉，泡沫迅速蔓延百米，整片戰場眨眼變成一片黃色海洋。
    幾具剛成型的傀儡一腳踩進去，立刻腳底打滑，膝蓋一軟，撲通摔了個狗啃泥。
    它們掙紮著想爬，可每動一下就往兩邊滑，關節哢哢亂響，有的原地轉圈，有的撞在一起堆成塔，場麵活像個劣質特效的滑稽片。
    “哇哦！”朵朵趴在結界邊笑得直拍腿，“溜冰大會開始啦！第一名免費送泡泡浴券！”
    莉婭目瞪口呆地看著數據跳動：“表麵活性劑濃度達到臨界值……腐毒黏連蛋白分解率68……還在上升！”
    她猛地抬頭：“你們真的用洗潔精破了黑魔法陣？”
    “不是破。”周佳威聳肩，“是治標又治本，順帶除味。”
    他話音未落，地麵忽然劇烈一震。菌毯中心鼓起一個大包，像是有什麽東西要鑽出來。
    “還沒完？”莉婭臉色一變。
    “當然沒完。”周佳威眯眼，“這才剛開始熱身。”
    隻見那團泡沫中央裂開一道縫，一具比之前高大得多的傀儡緩緩站起。
    它全身裹著金屬鎧甲，關節處嵌著發光的綠色晶體，雙眼是兩團旋轉的毒火，手裏握著一根鏽跡斑斑的鐵鏈，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指揮型。”莉婭迅速分析，“魔力核心強度翻倍，具備局部控製能力。”
    “懂了。”周佳威把朵朵抱進庇護所，輕輕關上門，“寶貝，待會可能有點吵，捂耳朵。”
    “那你小心！”她扒著門縫喊。
    他回頭一笑：“放心，爹爹可是連蚊子叮都不怕的男人。”
    說著，他往前走了幾步，風係魔力纏繞指尖，形成一層薄薄的氣流護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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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巨型傀儡低吼一聲，掄起鐵鏈橫掃而來，帶起一陣腥風。
    周佳威側身閃避，鏈條擦著他衣角掠過，砸在地上濺起一片泡沫。
    “力氣不小。”他低聲說，“可惜腦子不行。”
    他右手一揚，三道風刃交錯飛出，精準削向傀儡膝關節。可對方反應極快，鐵鏈一卷，竟將風刃盡數擋開。
    “防禦強化了。”他皺眉。
    傀儡趁機逼近，一腳踏下，地麵泡沫炸開，衝擊波逼得他連連後退。
    莉婭在後方急喊：“它在吸收殘留腐毒！再這樣下去會進化成完全體！”
    “那就別讓它吸。”周佳威眼神一冷，左手猛然張開，空間魔力湧動，在頭頂凝聚成一張半透明的網。
    “還想來傳送？”莉婭緊張。
    “不。”他嘴角微揚，“這次是——壓泡。”
    他雙手猛地一按，空間網驟然下沉，像一塊無形巨石狠狠砸向傀儡。
    後者猝不及防，被壓得單膝跪地，鎧甲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就是現在！”周佳威衝莉婭喊，“采樣！快！”
    莉婭立刻抓起試管和采集槍，貓著腰衝上前。就在她即將接近的瞬間，傀儡猛然抬頭，眼中綠火暴漲，鐵鏈如毒蛇般抽來！
    “危險！”周佳威一閃而至，攬住她腰肢往懷裏一帶。兩人滾倒在地，鏈條擦著頭頂飛過，釘進岩石。
    莉婭心跳漏了一拍，後背貼著他胸膛，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
    “下次……別這麽拚。”她低聲說。
    “你不也一樣。”他笑了笑，順勢扶她起身，“趕緊幹活，咱倆命都懸在這一管藥水上呢。”
    她點點頭，迅速完成采樣。光屏數據狂閃：“分解率突破八成五！隻要持續施加泡沫壓製，十五秒內可徹底瓦解核心結構！”
    “聽到沒？”周佳威看向戰場，“你撐不了多久了。”
    那傀儡似乎聽懂了，發出一聲嘶吼，鎧甲縫隙中湧出大量黑色黏液，試圖修補破損部位。
    “還想續命？”周佳威冷笑，“我讓你泡到化為止。”
    他轉身走向剩下的洗潔精，拎起最後兩瓶，用力搖晃。
    “爹爹！”朵朵在庇護所裏大喊，“加點熱水效果更好！”
    “現在哪來的熱水！”他苦笑，“咱就幹泡！”
    他猛地將兩瓶洗潔精同時砸向傀儡腳下。泡沫轟然炸開，如海浪般將其淹沒。
    那具龐大的身軀在泡沫中掙紮，動作越來越慢，鎧甲上的綠火不斷閃爍，最終開始崩解。
    “成了！”莉婭盯著屏幕，“核心溫度下降，活性歸零！”
    話音剛落，傀儡轟然倒地，鎧甲碎裂，內部的綠色晶體劈啪炸開，化作一縷黑煙消散。
    全場安靜下來。
    隻有泡沫還在緩慢冒泡，像是打了勝仗後的歡呼。
    朵朵推開庇護所門，蹦蹦跳跳跑出來：“打贏啦！我要把這段錄下來發朋友圈！”
    “不準發。”周佳威一把抱起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這是咱家的秘密作戰視頻。”
    “哼！”她扭頭躲開，耳朵卻紅了，“誰要給你當素材！我要自己開頻道！”
    “行行行，朵朵頻道，主打一個居家清潔滅怪。”他笑著揉她腦袋。
    莉婭走過來，看著滿地黃沫，忍不住搖頭：“我從沒見過這種戰術……用洗潔精打黑魔法戰爭。”
    “生活才是最好的魔法書。”周佳威拍拍她肩膀，“下次寫論文標題我都幫你起好了——《論廚房用品在現代魔法戰爭中的非傳統應用》。”
    她噗嗤笑出聲：“你可閉嘴吧。”
    三人站在戰場中央，泡沫還未散盡，遠處山脊依舊漆黑，但此刻沒人覺得壓抑。
    朵朵騎在周佳威脖子上，一手摟著他額頭，一手指著前方：“爹爹你看！那邊好像有光！”
    周佳威順她手指望去，礦區深處，隱約傳來一陣輕柔的歌聲，像是從海底浮上來的夢，溫柔又神秘。
    “來了。”他低聲說，“人魚族的淨化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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