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威落地時腳下一軟，膝蓋微微一彎，趕緊穩住身形。
    懷裏朵朵睡得正香，小臉貼著他胸口，呼吸均勻。
    他低頭看了眼女兒，抬手抹了把汗，風從戈壁吹來，帶著剛翻新泥土的潮氣，還有點麥苗的清香味。
    手機在褲兜裏震了一下，是莉婭發來的消息：“實驗數據出來了，你的魔力輸出效率……超出預估值47。明天來實驗室一趟，我給你做個全麵檢測。”
    “又來？”他嘀咕，“昨晚才忙完，今早連豆漿油條都沒吃上。”
    話是這麽說，他還是轉身朝營地後方那座半埋地下的實驗室走去。
    蘇婉剛好抱著換洗衣物路過，看見他便招了招手：“朵朵累了吧？放我這兒，你去忙。”
    周佳威猶豫一秒，點點頭，輕輕把女兒放進她懷裏。
    小丫頭動了動，嘟囔一句“爹爹別走太遠”，又睡過去了。
    他笑了笑，揉了揉她的發，轉身朝實驗室入口走去。
    門自動滑開，冷氣撲麵而來。
    莉婭站在操作台前，眼鏡片反著藍光，手裏拿著一塊金屬薄片，正用指尖輕敲邊緣聽響。
    “來了？”她頭也不抬，“先脫上衣。”
    “啥？”周佳威愣住。
    “我說，先脫上衣。”她這才抬頭，推了下眼鏡，“要做體表魔力共振測試，貼那麽多傳感器，你不脫怎麽測？”
    “就不能等會兒？”
    “等什麽？等你舊傷複發？”她放下薄片，走過來，“你昨晚強行催熟萬畝麥田，血契激活空間生息陣列，魔力透支百分之六十二，現在心口那道舊疤還在隱隱發燙吧？”
    周佳威摸了摸胸口，沒吭聲。
    “別裝了。”莉婭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不想靠外物，覺得穿護具是示弱。可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懂嗎？”
    她按下牆邊按鈕，牆上彈出一塊全息投影，顯示上百組波形圖。
    “這是我拿你上次戰鬥的數據做的模擬。普通防禦魔法在腐毒侵蝕下撐不過三秒，但這件‘龍鱗合金護心甲’——”
    她指了指桌上的銀色薄甲，“減傷37，最關鍵的是它能和你的空間係魔力共鳴，形成動態緩衝層。”
    周佳威走近幾步，伸手碰了碰那層甲片。
    觸感不像金屬，反倒有點像溫熱的皮革，還帶著一絲微弱的脈動。
    “這是……塞西莉亞的鱗片？”
    “脫落的。”莉婭點頭，“她主動給的，說‘本王的鱗比你們那些破盔甲結實多了’。
    我還加了地球納米纖維編織層，更輕更柔韌，不會影響動作。”
    周佳威沉默片刻，終於解開外套扣子，脫下t恤。
    冷氣掃過赤裸的上身，他打了個激靈。
    胸口一道淡粉色舊疤橫貫左側，那是半年前為救朵朵硬接莫德裏奇一記黑魔法留下的。
    莉婭拿起護心甲，走到他身後，雙手繞過他肩膀，開始係背後細帶。
    動作很輕，指尖偶爾擦過他的肩胛骨。她呼吸不重，但每一次靠近，他都能感覺到那股溫熱拂過鎖骨，像是有羽毛輕輕劃過。
    “別緊張。”她低聲說，“我又不會咬你。”
    “我沒緊張。”他幹咳兩聲，“就是……有點癢。”
    “哦？”她輕笑，“原來周大英雄怕癢？”
    “誰怕了！”他嘴硬，“我是怕你手抖係歪了。”
    “放心。”她繞到前麵，低頭調整胸前的卡扣，距離近得鼻尖幾乎貼上他胸膛，“這可是我熬了七夜做的，要是歪了，我第一個不答應。”
    她手指一頓，忽然抬頭看他：“你知道為什麽選這個位置嗎？正好蓋住你那道疤，也正好貼著你心跳的地方。”
    周佳威沒說話。
    “因為你扛著所有人往前走。”她聲音輕了些，“可我們也想……離你近一點。”
    她扣好最後一道鎖扣，退後一步。
    護心甲緊貼胸口，薄如蟬翼，卻有種沉甸甸的踏實感。
    他試著調動空間魔力，甲片瞬間泛起一層銀光，像水波一樣蕩開一圈漣漪。
    “完美契合。”莉婭看著檢測屏，“魔力損耗降低19，受擊時自動觸發微型空間偏轉，能把攻擊引向虛空夾層。”
    周佳威抬手摸了摸甲麵，剛想說什麽，實驗室門突然“唰”地打開。
    “爹爹！”朵朵一頭紮進來，穿著迷你版空間法師袍，蹦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他腰，“哇！你穿新衣服啦？像不像鋼鐵俠？”
    “鋼鐵俠是誰？”莉婭皺眉。
    “電影裏的！”朵朵仰頭，“爹爹最強了，比他帥一百倍！我要定製粉色龍鱗背心，也要穿！”
    “你才八歲。”周佳威笑著把她抱起來，“穿什麽背心。”
    “我可以當迷你版護甲少女！”她摟著他脖子晃悠，“莉婭姨姨，幫我做一套唄？要帶蝴蝶結的！”
    莉婭被逗笑了：“行啊，等你下次考試滿分，我就給你做。”
    “拉鉤！”朵朵立刻伸出小拇指。
    兩人勾了勾手指，莉婭眼神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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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佳威低頭看著護心甲，忽然低聲道：“不是鋼鐵……是你們給的心甲。”
    他閉眼，緩緩調整體內魔力頻率。
    護甲感應到波動，微微發燙，隨即與他的心跳同步，融為一體。
    就在這時，胸口舊疤猛地抽了一下，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咬了一口。
    他眉頭一皺。
    莉婭立刻察覺：“怎麽了？”
    “沒事。”他搖頭，“老傷而已。”
    “是不是剛才調整魔力時觸動了記憶回流？”她盯著檢測屏，“你每次受傷，都是為了擋在別人前麵。”
    “總不能讓朵朵上吧？”他笑著捏了捏女兒的臉蛋。
    “可你現在不是孤軍奮戰了。”莉婭走近一步，手輕輕覆在他胸口護甲上，“我們都在。哪怕你不說，我們也知道你想扛下所有事。”
    她頓了頓：“所以……別拒絕被保護，好嗎？”
    周佳威看著她鏡片後那雙認真的眼睛，終於點了點頭。
    “好。”
    朵朵突然舉手：“我提議！給這件護甲起個名字！”
    “叫啥？”周佳威問。
    “就叫‘全家福之心’！”她得意洋洋，“因為是大家的心意拚成的！”
    “太土了。”周佳威搖頭。
    “那你起一個？”
    他沉默幾秒，望著護甲上流轉的銀光，輕聲道：“叫‘守朵’吧。”
    “守護朵朵？”
    “嗯。”他抱緊女兒，“也守護……所有我想守的人。”
    莉婭沒說話，隻是低頭關掉儀器，屏幕一格格暗下去。
    實驗室燈光也隨之調暗，隻剩護心甲表麵還泛著微光，像一顆安靜跳動的心髒。
    “走吧。”周佳威重新穿上外套，遮住護甲，“聽說營地要拍合影？”
    “臨時決定的。”莉婭摘下眼鏡，擦了擦，“說是慶祝麥田成功。”
    “那得去露個臉。”他背上朵朵，“不然她們該說我架子大了。”
    “她們？”
    “蘇婉、林薇、夏晴，都發消息問情況了。”他聳肩，“雖然她們不知道真相，但總覺得我最近神出鬼沒。”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她們？”莉婭邊走邊問。
    “等哪天我不用偷偷施法的時候。”他笑了笑，“現在嘛，就說我在搞農業投資。”
    朵朵趴在他背上咯咯笑：“爹爹最會騙人了，明明是種魔法麥子！”
    “噓——”他回頭瞪她一眼，“再亂說，今晚布丁沒收。”
    “不要！”她立刻捂嘴，“我什麽都沒說！”
    三人走出實驗室，暮色已籠罩營地。遠處篝火燃起，人聲漸起。
    周佳威走在中間，外套下，護心甲緊貼胸口，隨著步伐輕輕起伏。
    風吹過耳畔，他忽然覺得，這次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不是他一個人在撐。
    而是有人，把心穿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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