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昏黃，光暈一圈圈灑在水泥地上，林薇站在中央，短發被夜風撩起幾縷，手裏捏著那個防身噴霧瓶，瓶身已經被她掌心的溫度焐熱了。
    “準備好了？”她揚聲問。
    周佳威鬆開朵朵的手，往前走了兩步，影子拉得老長：“你說開始就開始。”
    “那我可不客氣了。”她話音未落，猛地撲上來，動作幹脆利落，明顯練過幾天。
    他側身一讓，順勢一帶，林薇重心不穩，踉蹌半步。
    “太急了。”他提醒，“防身不是打架，是脫身。”
    “我知道！”她甩甩頭，再次衝上，這次用了巧勁，假裝從背後鎖他脖子。
    他依舊沒動用魔法，隻靠身體反應往後一頂，借力打力，把她帶偏。
    可林薇這回拚得太狠，腳下踩到一塊鬆動的地磚，整個人失去平衡，直挺挺往後仰去。
    “哎！”
    周佳威眼神一緊，右手瞬間探出，一把攬住她腰側，硬生生將人拽了回來。
    林薇後背離地麵隻剩半尺，驚魂未定地喘了口氣，整個人就撞在他懷裏，鼻尖幾乎蹭到他胸口。
    “你……”她剛要開口，忽然察覺不對。
    自己正被他橫抱著，一隻手還貼在他小腹上，肌肉繃得結實，呼吸都跟著震了一下。
    她趕緊縮手，耳根有點發燙：“咳，失誤，剛才那塊磚滑了。”
    “嗯。”他不動聲色地鬆開手，語氣平穩，“下次注意腳下。”
    兩人站定，氣氛卻微妙地滯了一瞬。
    就在這時，腳邊那塊老舊橡膠地毯忽然輕輕一卷，邊緣翹起半圈，像被風吹起的書頁，恰好遮住了他們方才接觸的位置。
    林薇眨了眨眼：“咦？這地毯還能自己動？”
    “年久失修。”他聳肩，“可能裏麵有老鼠。”
    “老鼠會掀地毯？”
    “這小區的老鼠，都是雜技團出身。”
    她忍不住笑出聲，剛想回嘴，頭頂突然炸出一道奶凶奶凶的童音——
    “爹爹！你剛剛摟腰了！視頻已錄！家庭群三分鍾後自動發送！”
    兩人齊刷刷抬頭。
    朵朵扒在二樓陽台欄杆上，半個身子探出來，手機高高舉起，鏡頭對準下方，一臉得意。
    “裁判宣布！”她清清嗓子，“本次教學存在嚴重肢體接觸，違反‘普通鄰居友好互動守則’第一條，罰爹爹交出八塊腹肌體驗券一張，限期三天內兌現！”
    周佳威抬頭瞪她：“再瞎拍下周零食取消。”
    “備份已上傳雲端！”她晃了晃手機，“而且我加了密，隻有蘇姨、晴姨和卡莎姨能看！公平公正公開！”
    “卡莎在幻星界你怎麽發？”
    “空間同步傳輸啊！”她理直氣壯，“延遲三秒，畫質高清，支持彈幕吐槽！”
    林薇聽得一頭霧水，但看父女倆你來我往，也樂了：“你們父女倆……每天就這麽過的？”
    “日常。”周佳威無奈攤手，“她現在最大的愛好就是監控我的戀愛進度。”
    “那我是不是該打個報告？”林薇挑眉，“申請成為第八位備案成員？”
    “你早就是重點觀察對象了。”朵朵大聲揭發，“薇姨昨天偷偷搜‘如何自然靠近喜歡的人’，還刪了搜索記錄！但我截屏了！”
    林薇臉一黑：“誰讓你翻我手機的！”
    “空間讀取，無需物理接觸！”朵朵叉腰，“高科技犯罪，懂不懂？”
    周佳威扶額：“行了，別鬧了，下來，待會摔著。”
    “不下！”她把手機往兜裏一塞，“我要監督下一回合！這次必須拍到爹爹被打飛的鏡頭！”
    “沒人打得飛我。”他輕笑。
    “狂！”林薇活動手腕，“再來！這次我不用蠻力，專攻下盤！”
    “來吧。”他擺出架勢，“不過提醒你，我社畜時期雖然挨pua，但體育課從沒掛過。”
    “少廢話！”
    她這次學乖了，不再猛衝，而是繞著他轉圈，眼神緊盯他的腳步。
    周佳威站著不動，任她試探。
    突然，林薇低身掃腿，速度快得驚人。
    他微微一笑，腳尖一點，整個人輕飄飄躍起半尺，剛好避開。
    “跳那麽高幹嘛！”她愣住。
    “躲避嘛。”他落地，“你看武俠片嗎？輕功懂不懂？”
    “你這是彈簧鞋吧！”她不信邪，連續三記掃腿，一次比一次狠。
    他左閃右避，身形靈活得不像普通人，偶爾還順手幫她扶正歪掉的褲腳。
    “你能不能認真點！”她惱了。
    “我很認真。”他笑，“你要真想放倒我，得攻中路，虛實結合，不然全是破綻。”
    “破綻在哪？”
    “比如現在——”
    他忽然上前半步，手指在她肩膀輕輕一推。
    林薇隻覺一股巧力傳來，整個人原地轉了半圈，背又朝他，重心再度失衡。
    “哎！又來！”
    他再次伸手，依舊是攔腰一托，穩穩扶住。
    “你故意的！”她掙紮著站直，轉身就掐他胳膊，“每次都抓這裏，是不是早有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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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屬本能。”他揉揉被掐的地方，“再說，你穿這麽緊的工裝褲，腿一動我就知道你要往哪踢。”
    “那你倒是躲啊！”
    “躲了你還摔，我不得接？”
    “你不接我會自己滾！”
    “滾壞了誰陪我女兒吃燒烤？”
    “你眼裏隻有你女兒！”
    “對啊。”他理直氣壯，“她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
    朵朵在上麵鼓掌：“爹爹說得好！繼續教育薇姨！”
    林薇氣笑了，抬腳就踹他小腿。
    周佳威哎喲一聲，往後跳開兩步：“暴力傾向，停止教學！”
    “還沒完！”她追上去，這次直接撲抱，雙手鎖他腰。
    他嘖了一聲，索性不再躲，任她抱住，然後雙手一抄，竟然把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你幹什麽！”林薇驚叫。
    “反製教學。”他輕鬆一轉，把她扛在肩上，“看見沒，重心上移，對方發力受限，下一步就可以——”
    “放我下來！”她拍他背，“周佳威！你信不信我咬你！”
    “咬唄。”他晃了晃，“我家狗都試過，牙印三天就消。”
    “你才是狗！”
    “我是你未來孩子的幹爹。”他一本正經，“得提前適應育兒體能訓練。”
    “誰要跟你生孩子！”
    “你不要，我女兒要。”他抬頭喊，“朵朵，過來見證曆史時刻！”
    “來了！”她翻過欄杆就要往下跳。
    “不準跳！”周佳威大喝。
    “空間緩衝護體！”她已經蹦了下來，落地時腳尖一點，像羽毛似的輕。
    “再跳一次試試。”他拎起她後領，“下周西蘭花三連餐。”
    “威脅無效！”她扭頭衝林薇喊，“薇姨！快拍他！現在他背著你，這就是證據！”
    林薇還在他肩上掛著，又好氣又好笑：“你們父女倆真是絕配。”
    “那是。”他終於把她放下，順手拍了拍她屁股，“訓練結束，表現良好，評級b+。”
    “你拍誰屁股！”她跳開一步，臉頰微紅。
    “幫你放鬆肌肉。”他一臉正經，“職業教練服務，免費體驗。”
    “誰要你免費！”
    “收費項目是抱抱券和摸頭殺。”他看向朵朵，“限量版，僅限通過考核者。”
    “我考過了！”朵朵舉手，“我天天摸！”
    “你是我女兒，自動通關。”
    “我也要通關！”林薇脫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說了啥，立刻補救，“我是說……下次教點實用的，比如怎麽用防身噴霧。”
    “哦。”他從褲兜掏出一瓶，和她手裏的一模一樣，“這個？早給你換過了。”
    “換什麽？”
    “原來的沒氣了。”他晃了晃手裏的，“我灌了點特製藥水，噴出去能讓人笑五分鍾，不傷人，但夠你跑。”
    林薇接過一聞：“真的假的？”
    “不信找個壞人試試？”
    “那你試！”
    “我怕我笑場影響形象。”
    朵朵湊過來嗅了嗅：“爹爹，這味道像你上次做的檸檬汽水。”
    “配方改良版。”他收起瓶子，“下次你要是被人堵巷子裏，記得先噴臉，再跑，別回頭。”
    “說得跟真發生過似的。”
    “當爹的，總得多想幾步。”
    林薇看著他，忽然安靜了一瞬。
    這家夥，平時懶散隨和，一到關鍵時刻，總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就像火場那次，煙霧彌漫，所有人都慌了，隻有他衝進去，把她的女兒背了出來。
    而現在，他又站在路燈下，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卻讓她覺得，好像什麽都不用怕。
    “喂。”她忽然說，“你這麽厲害，不會真是特種兵退役吧？”
    “社畜。”他指指腦袋，“隻是腦子好使點。”
    “騙鬼。”
    “信不信由你。”他牽起朵朵，“走吧，回家睡覺，明天還得給晴晴當攝影助理。”
    “我不走！”朵朵甩開手，“我要看薇姨反擊成功！”
    “反擊不了。”林薇歎氣，“他根本不是正常人。”
    “我是最正常的。”他揉揉女兒頭發，“不信你摸我心跳，每分鍾七十下，標準健康值。”
    “誰要摸你心跳！”
    “可以測體溫。”朵朵提議，“貼胸口就行！科學實驗！”
    “禁止人體實驗！”他果斷拒絕，“尤其是未成年主導的。”
    “小氣！”她跺腳，“那我隻能發動終極手段了！”
    “什麽？”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扯開嗓子大喊：
    “爹爹和林姨親嘴啦——！”
    聲音穿透夜空，驚飛樹上幾隻麻雀。
    林薇差點跳起來：“你胡說什麽！”
    “我沒說錯！”朵朵理直氣壯，“剛才你們距離三點二厘米，符合親吻安全區！我空間測算過！”
    “你閉嘴！”
    “不閉！”她蹦跳著往後退，“我已經通知蘇姨和晴姨，十分鍾後家庭群召開緊急會議，議題：周佳威情感進度滯後問題！”
    “你再吵。”周佳威作勢要抓她，“信不信我把你塞進空間戒指關二十四小時？”
    “關不住！”她得意洋洋，“我早就設了自動逃脫程序，倒計時五秒就彈出來！”
    “你什麽時候黑進我戒指的？”
    “你睡著的時候。”她眨眨眼，“我還給你加了零食分區，分類很細哦，薯片按口味，糖果按顏色。”
    “……逆女。”
    “互惠互利嘛！”她拍拍他胳膊，“你藏禮物，我藏秘密，公平交易。”
    林薇看著這一幕，忽然覺得心裏某個地方軟了一下。
    這樣的男人，帶著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兒，看似普通，卻又處處藏著驚喜。
    她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防身噴霧，忽然笑了。
    “其實。”她輕聲說，“今天約你教防身術，是借口。”
    周佳威抬眼：“哦？”
    “我是想找機會……多待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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