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點五十分。
    風華公司，頂樓，一號會議室。
    巨大的橢圓形會議桌旁，已經坐滿了人。
    公司所有部門的總監、經理級別以上的高層，悉數到場。每個人都正襟危坐，表情嚴肅，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會議室裏的氣氛，壓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這場會議的主題是什麽。
    與其說是會議，不如說是一場公開的審判。
    審判的對象，就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給公司捅了個天大簍子的新人——林凡。
    王胖子坐在副總經理李建國的身邊，挺著他那標誌性的啤酒肚，臉上掛著一副既痛心又威嚴的表情。但如果仔細看，就能發現他眼底深處，那抹怎麽也掩飾不住的得意和幸災樂禍。
    他時不時地與身旁的李建國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一切，盡在掌握。
    在他看來，林凡今天，必死無疑。
    一個無權無勢的應屆畢業生，拿什麽跟他們鬥？
    簡直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
    林凡在一眾複雜的目光注視下，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他今天穿得很簡單，依舊是那身幹淨的t恤和牛仔褲，與會議室裏這些西裝革履的精英們格格不入。
    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平靜得有些可怕。
    沒有絲毫的緊張、惶恐，甚至連一絲的憤怒和不甘都沒有。他就那麽坦然地走進會議室，仿佛不是來接受審判，而是來參加一場與他無關的下午茶。
    王胖子看到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心中冷笑一聲，眼中的鄙夷更盛了。
    裝，你繼續裝！看你待會兒還能不能裝得出來！
    林凡沒有理會任何人，徑直走到了會議桌末尾那個專門為他留出的“被告席”上，拉開椅子，從容地坐了下來。
    上午十點整，分秒不差。
    會議室的主門被再次推開。
    身穿一身剪裁合體的銀灰色女士西裝，氣質冰冷如霜的總裁冷月心，踩著高跟鞋，在一眾高層的起立致意中，走到了主位上。
    她坐下的那一刻，整個會議室的氣壓，仿佛都低了幾分。
    “都坐吧。”
    她淡淡地開口，目光掃視全場，最後，落在了林凡的身上，眼神依舊是那般古井無波，看不出任何情緒。
    “今天召集大家來，是為了什麽事，想必各位心裏都清楚。”
    冷月心沒有多餘的廢話，開門見山，語氣冰冷，“公司與宏圖集團的項目，因為數據紕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巨大損失。現在，對方要求我們賠償三千萬。這件事，必須有人負責。”
    她的目光，如利劍一般，直刺林凡。
    所有人的目光，也再一次，齊刷刷地聚焦在了林凡的身上。
    王胖子清了清嗓子，適時地站了起來，他先是對著主位上的冷月心微微躬身，然後才用一副痛心疾首的語氣，大聲說道：
    “冷總，各位同事！這件事，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就是林凡，因為工作疏忽，玩忽職守，才給我們公司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危機！”
    他拿起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義正言辭地羅列著林凡的“罪狀”。
    “……根據我們的調查，林凡不僅在報告中使用了錯誤的數據，甚至在事後還企圖銷毀證據，毫無悔改之心！這種沒有責任心、沒有職業道德的員工，是我們公司的恥辱！我建議，立刻開除林凡，並且，將他移送司法機關，追究其刑事責任！我們必須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他的聲音，在會議室裏回蕩，充滿了“正義”的力量。
    不少不明真相的高層，都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畢竟，三千萬的損失，總要有一個人來背鍋。
    林凡，無疑是那個最完美的“鍋”。
    副總經理李建國也適時地敲了敲桌子，用一種沉痛的語氣，做著最後的總結陳詞：
    “冷總，老王說得對。慈不掌兵，對於這種害群之馬，我們絕不能姑息！否則，公司的製度將形同虛設，人心就散了！”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
    他們已經為林凡，編織了一張天羅地網，判下了最終的死刑。
    整個會議室，所有的壓力，所有的指責，都如同山呼海嘯一般，壓向了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的年輕人。
    冷月心聽完兩人的話，沒有表態。
    她那雙冰冷的鳳眸，再次看向了林凡。
    她給了他一天的時間。
    現在，是看結果的時候了。
    “林凡，”她開口，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他們說的，你認嗎？”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玩味，落在了林凡的身上。
    他們都想看看，這個已經陷入絕境的年輕人，會做出怎樣無力的掙紮。
    是會痛哭流涕地求饒？
    還是會歇斯底裏地辯解？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林凡終於有了動作。
    他緩緩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的臉上，沒有眾人預想中的任何表情。
    他隻是抬起眼，目光平靜地掃過王胖子和李建國那兩張勝券在握的臉，然後，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抹誰也看不懂的、充滿了嘲諷意味的笑容。
    “認？”
    他輕輕地吐出了一個字，然後，搖了搖頭。
    “我隻是覺得……有點好笑。”
    他頓了頓，環視全場，最後目光定格在主位上的冷月心臉上，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在審判開始前，我想先給大家，講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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