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陣斬強敵,前路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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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李燁眼中非但沒有恐懼,反而閃過一絲冰冷的決絕!
他沒有試圖格擋那雷霆萬鈞的一槊,也沒有再躲閃,他知道自己躲不開下一次了。
他的身體猛然繃緊,不退反進,迎著狂暴衝來的周彪和那奪命的馬槊,做出了一個極其冒險的動作!
他猛地向前撲倒!
帶著全身力量和速度,如同貼地滑行般,從周彪狂猛衝來的戰馬側前方、那揮舞馬槊形成的攻擊死角,險之又險地鑽了過去!
冰冷的泥水和血汙瞬間浸透了他的前胸後背。
“找死!”
周彪沒料到李燁竟敢如此行險,馬槊帶著萬鈞之力狠狠砸在李燁剛才所處的地麵上,碎石泥土飛濺!
巨大的反震力讓周彪手臂一麻。
而李燁,已經如同鬼魅般滑到了周彪戰馬的側後方!
“燁哥!”
趙猛看得心髒幾乎停跳。所有看到這一幕的牙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周彪心中警兆驟升!
他猛地想要回身,但戰馬前衝的勢頭未止,高大的馬身成了他視線的阻礙。
就在這轉瞬即逝的破綻裏!
撲倒在地的李燁,在身體滑過周彪馬腹下方的瞬間,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然彈起!
他根本不用眼睛去看,全憑無數次生死搏殺練就的本能和剛才驚鴻一瞥間對周彪位置的計算!
他全身的力量,受傷的左肩的劇痛,所有的憤怒與求生的意誌,都灌注到了右臂之中!
“喝啊!”
一聲裂帛般的怒吼從李燁胸腔炸出!
他手中的橫刀,如同刺客的舍身一擊,自下而上,帶著一抹淒厲到極致的寒光,由周彪毫無防護的右肋側後方,狠狠地、決絕地捅了進去!
“噗嗤!”
刀鋒撕裂皮甲、穿透鎖環、割開肌肉、洞穿內髒的悶響,在喧囂的戰場上竟顯得如此清晰刺耳!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周彪臉上那猙獰的狂笑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驚愕和深入骨髓的劇痛!
一股腥甜猛地湧上喉嚨。
“呃……”
周彪的身體劇烈地一顫,所有的力量如同潮水般褪去。
他手中的馬槊“哐當”一聲脫手墜落。
他下意識地低頭,隻看到一截染血的刀尖,帶著內髒的碎屑,正從自己肋下猙獰地透出!
李燁!
是李燁!
“嗬…嗬……”周彪發出破風箱般漏氣的聲音,高大的身軀在馬上晃了晃,轟然從馬背上栽倒下來,重重地砸在泥濘和血泊之中!
濺起的泥點混合著血水,落在他兀自圓睜的、充滿了驚駭、不甘和難以置信的眼瞳上。
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
李燁,做到了!
這一刀,凝聚了他所有的智謀、勇氣、隱忍和爆發!
從詐開寨門,到浴血搏殺,再到這精準致命的反戈一擊!
酣暢淋漓!痛快!解恨!
“周彪已死!”
李燁猛地拔出深深嵌入周彪體內的橫刀,帶起一蓬滾燙的血雨!
他順勢斬下周彪的首級,用盡全身力氣,發出震破雲霄的咆哮!
聲音如同驚雷,瞬間蓋過了整個戰場的廝殺聲!
死寂!
整個渡口小寨,出現了極其短暫的死寂。
無論是正在抵抗的守軍,還是瘋狂衝擊的銀槍效節都追兵,甚至是正在登船的李燁殘部,所有人的動作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無數道目光,驚駭、茫然、難以置信地聚焦在那具倒在泥濘血泊中、身披華麗甲胄卻已了無生息的龐大軀體上。
周彪!
銀槍效節都的指揮使,魏博軍中有名的悍將,令他們這些追兵如同打了雞血般奮勇向前的統帥……就這麽死了?
被那個他們追殺了幾天幾夜、早已是強弩之末的李燁,在亂軍之中,一刀斃命?
這怎麽可能!
“指……指揮使……”
一個衝在最前麵的周彪親兵隊長,看著地上那張熟悉卻已毫無生氣的臉,失魂落魄地喃喃道,手中的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周將軍……死了?”
寨牆上,一個幸存的守軍弓箭手,張大了嘴巴,手中的弓弦無力地鬆開。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如同冰水澆頭,瞬間將銀槍效節都追兵那如同烈火般燃燒的士氣澆滅了大半!
主帥陣前被斬,這是軍中大忌,更是對士氣的毀滅性打擊!
“殺!為將軍報仇!”
短暫的死寂後,周彪身邊最核心的十幾名親衛騎兵爆發出悲憤欲絕的嘶吼,他們雙眼赤紅,完全不顧一切地催動戰馬,如同瘋狂的野獸,越過周彪的屍首,直撲向剛剛完成那驚天一擊、正劇烈喘息著的李燁!
他們要撕碎這個凶手!
“攔住他們!”
趙猛狂吼一聲,如同暴怒的巨熊,揮舞著巨斧,帶著身邊僅存的七八個還能站著的悍卒,悍不畏死地迎了上去!
他們用身體築成最後一道防線,死死堵在通往李燁和渡口的必經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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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刃劈砍骨肉,長槍洞穿胸膛,瞬間爆發出最慘烈的短兵相接!
趙猛的肩膀被一杆長矛刺穿,他卻恍若未覺,反手一斧將敵人連人帶馬劈倒!
“將軍快走!”
劉闖在渡船上聲嘶力竭地大喊。
第一艘渡船已經被推離岸邊數丈,第二艘船也掙脫了最後一條鐵鏈的束縛,正被士兵們奮力推向深水。
李燁沒有絲毫猶豫!
他知道,周彪的死隻是暫時震懾了敵人,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窗口,但絕非勝利!
更多的追兵很快就會從震驚中恢複,重新組織起更瘋狂的進攻!
他必須立刻上船!
他猛地轉身,朝著渡口棧道狂奔!
左肩的劇痛和失血的虛弱感陣陣襲來,但求生的本能和身後兄弟用生命爭取來的機會,讓他爆發出最後的力量。
“攔住他!別讓他跑了!”
殘餘的銀槍效節都軍官聲嘶力竭地試圖重整隊伍。
但軍心已亂!
周彪的死訊如同瘟疫般在追兵中蔓延,加上趙猛等人如同磐石般決死的阻擊,使得後續的追兵衝擊出現了明顯的遲滯和混亂。
不少人看著地上周彪的屍體,再看看那如同血獄修羅般死戰不退的趙猛等人,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李燁奮力躍上棧道,腳下濕滑的木板上沾滿了黏稠的血漿。
他一個趔趄,幾乎摔倒,被棧道盡頭一個等待的牙兵死死拽住胳膊。
“將軍!”
“上船!”
李燁借力穩住身形,兩人一起踉蹌著衝向那艘已經半入水的第二艘渡船。
船上的士兵伸出手,拚命地將他們拉了上去。
“趙猛!撤!”
李燁一上船,立刻回頭,朝著那被重重圍困、血染戰袍卻兀自死戰不退的巨漢嘶吼。
趙猛聽到了!
他發出一聲震天的咆哮,手中巨斧掄圓了猛地一掃,逼開身前的敵人,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拖著受傷的身體,朝著棧道狂奔!
他身邊的幾個悍卒也拚死斷後,用最後的生命為他們的猛將爭取撤退的空間。
箭矢從寨牆上零星射來,但準頭和力道都大不如前,守軍顯然也被周彪的死和眼前的慘烈景象嚇破了膽。
趙猛幾步衝到棧道盡頭,在船即將離岸的刹那,猛地一躍!
船身劇烈搖晃,幾雙有力的手臂死死抓住了他沉重的身軀,將他拖上了甲板。
“開船!快!”
李燁扶住船幫,厲聲下令。
他的目光掃過岸上,周彪的屍體孤零零地躺在泥濘中,周圍是層層疊疊倒伏的屍體,有守軍的,有追兵的,更有他那些英勇斷後、永遠留在此地的牙兵兄弟。
燃燒的寨牆、破碎的旗幟、散落的兵器,構成了一幅地獄般的景象。
而遠處,更多的銀槍效節都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正漫過寨門,朝著渡口洶湧而來,但他們的陣型已經散亂,失去了主帥的指揮,更多是茫然的憤怒而非有序的進攻。
“放箭!放箭!”
岸上的軍官徒勞地嘶吼著。
幾支稀稀拉拉的箭矢落在船尾的水中,濺起小小的水花。
兩艘渡船,在劉闖和船上士兵們拚命的劃動和撐篙下,終於掙脫了河岸的束縛,搖搖晃晃地滑入了黃河深水區。
冰冷的、渾濁的河水拍打著船身,將船上的血跡一點點衝刷、稀釋。
李燁站在船尾,任由冰冷的河風吹拂著他滾燙而疲憊的臉頰。
他望著那越來越遠的、火光衝天、殺聲漸歇的渡口小寨,望著周彪那具在岸邊顯得渺小的屍體,心中沒有大仇得報的狂喜,隻有一種劫後餘生的虛脫和沉甸甸的悲愴。
這一夜,他失去了太多並肩作戰的兄弟。
“周彪……”
他低聲念出這個名字,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
這個追得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強敵,最終以這樣一種方式,倒在了他亡命奔逃的終點線之前。
“燁哥,您的傷!”
趙猛掙紮著靠過來,他肩上的矛傷還在汩汩冒血,臉色蒼白。
李燁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自己同樣崩裂的左肩,傷口在寒冷中反而有些麻木。
“死不了。”
他深吸了一口帶著水腥味的冰冷空氣,強迫自己從激戰的餘韻和沉重的思緒中掙脫出來。
現在,還遠不是鬆懈的時候。
“清點人數,救治傷員。劉闖,看好方向,全力渡河!”李燁的聲音恢複了慣有的冷硬和清晰,“對岸……未必就是生路。”
疲憊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每一個人,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對未知前路的憂慮交織在一起。
他們看著身後漸漸隱入黑暗的河岸,又望向對岸那同樣籠罩在夜色中的、未知的彼岸。
黃河的波濤聲,取代了震天的喊殺,成為此刻的主旋律。
三艘傷痕累累的渡船,載著不足三百人的殘兵敗將,如同兩片飄零的落葉,在蒼茫的夜色和浩瀚的河水之中,奮力掙紮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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