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最後通牒,驕兵悍將難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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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息怒!萬萬不可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
尚讓猛地起身,疾步上前,深深一揖,語速極快卻清晰。
“陛下!此刻誅殺葛從周親眷,無異於逼其立刻反叛!濮州乃我軍北撤必經之咽喉要道!葛從周麾下七千精銳扼守其地,若他被逼急,開門揖盜,放五大節度使的兵鋒北上,截斷我軍後路!屆時我軍腹背受敵,危矣!請陛下三思!”
尚讓的話如同冰水澆頭,讓暴怒中的黃巢動作猛地一滯。
他那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尚讓,胸膛劇烈起伏,握著劍柄的手因用力而青筋暴起,指節發白,劍尖微微顫抖。
帳內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天子的裁決。
“呼……呼……”
黃巢的喘息聲如同破舊的風箱。
他死死盯著輿圖上濮州那個點,眼中怒火與忌憚交織。
最終,理智暫時壓倒了狂暴的怒火。
他緩緩地、極其不甘地將劍重重插回劍鞘,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好……好……”
黃巢的聲音依舊嘶啞,卻不再咆哮,帶著一種冰冷的、令人心寒的殺意,“葛從周……朕給他最後一個機會!”
他猛地轉頭,布滿血絲的雙眼如同毒蛇般盯住侍立一旁的黃皓:“黃朗!”
“奴婢在!”
黃朗一個激靈,連忙躬身。
“朕命你為監軍使,持朕的節鉞,即刻前往濮州前線!”
黃巢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傳朕口諭:著葛從周,三日!三日之內,必須給朕攻破濮州城,將那李燁的人頭呈到朕的麵前!若逾期不克……”
黃巢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刻骨的怨毒,“軍法從事!誅其九族!聽清楚了嗎?是九族!”
“奴婢遵旨!奴婢定當嚴加督促,絕不辱命!”
黃朗感受到那冰冷的殺意,渾身汗毛倒豎,慌忙跪下領命。
“滾!立刻滾去!”
黃巢煩躁地揮了揮手,仿佛趕走一隻蒼蠅。黃朗連滾爬爬地退了出去。
黃巢頹然坐回主位,仿佛被抽幹了力氣,但那雙眼中的瘋狂並未散去,如同潛伏的毒蛇,隨時準備再次噬人。
他環視帳下諸將,聲音冰冷:“都給朕打起精神!擊退外麵的豺狼!誰敢懈怠,葛從周就是下場!”
帳內諸將心頭凜然,齊聲應諾:“遵命!”
然而那應諾聲中,有多少真心,多少兔死狐悲的寒意,隻有各自心知肚明。
.....
五大節度使聯軍,中軍大帳。
相比於黃巢大營的壓抑狂暴,這裏的氛圍同樣緊張,卻多了幾分各懷心思的算計與推諉。
檢校司徒、侍中、諸道行營都統、義成軍節度使王鐸,這位須發皆白、身著紫袍的朝廷重臣,此刻正焦躁地在鋪著巨大輿圖的木案前踱步。
他麵沉似水,眉頭緊鎖,原本養尊處優的臉上刻滿了焦慮的溝壑。
案上擺著幾份軍報,上麵記錄著不久前黃巢軍在故陽裏的兩次凶猛反擊,給聯軍造成的損失觸目驚心。
“諸位!諸位節帥!”
王鐸停下腳步,雙手撐在案上,目光掃過圍坐的幾位藩鎮巨頭,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和急迫.
“賊勢已頹,困獸猶鬥!黃巢主力盡在此處,正是畢其功於一役,犁庭掃穴,徹底蕩平此獠,上報君恩,下安黎庶的絕佳時機!爾等為何逡巡不前,隻肯尾隨,不肯決戰?難道要坐視這煮熟的鴨子飛了不成?”
他枯瘦的手指用力點在輿圖上陳州的位置,指尖因用力而發白。
坐在左側上首的李克用,這位河東沙陀猛虎,身披厚重的黑鐵甲,正用一塊絨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他那柄聞名天下的金頂狼牙槊的槊鋒。
聞言,他抬起眼,那雙異於常人的碧色眼眸,在王鐸身上掃過,帶著一種猛獸般的桀驁和一絲嘲諷。
他嘴角扯出一個粗獷的弧度,聲音洪亮如雷,震得帳內嗡嗡作響。
“王都統,急什麽?黃巢這頭老狼,爪子還利著呢!在故陽裏咬了我們兩口,肉疼的可是咱們自己兄弟的兒郎!他那大營裏,李唐賓、尚讓……哪個是好相與的?硬啃,崩了牙可不劃算!”
他隨手將狼牙槊重重往地上一頓,“咚”的一聲悶響,顯示著強大的力量。
“依我看,就圍著他!耗著他!他幾十萬人馬,糧草能撐幾時?等他自己餓得腿軟了,咱們再上去收拾,豈不省力?”
坐在李克用對麵的朱溫,端起麵前的粗陶碗抿了一口渾濁的酒水,臉上掛著謙和甚至有些諂媚的笑容,但眼神卻冷靜得像深潭。
他放下碗,慢悠悠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圓滑。
“李帥所言極是。黃巢雖敗,困獸之鬥,尤為慘烈。我軍新挫,士氣需養。且其大營壁壘森嚴,強攻傷亡必巨。不如效仿‘十麵埋伏’之古法,將其困死於此,方為上策。王都統心憂國事,我等感佩,然……欲速則不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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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時,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腰間的佩劍劍柄,發出細微的噠噠聲。
一旁的時溥和天平軍節度使朱瑄、泰寧軍節度使朱瑾兄弟也紛紛點頭附和。
時溥撫著短須,一臉愁苦:“是啊,王都統,非是我等畏戰,實在是賊鋒尚銳,當避其鋒芒。我軍糧秣轉運,也需時日……”
朱瑄則顯得更加謹慎,沉聲道:“穩妥為上。黃巢狡詐,恐有伏兵。”
朱瑾年輕氣盛些,但也隻是哼了一聲,沒有反駁兄長和眾人的意見。
王鐸看著眼前這些擁兵自重、各懷鬼胎的藩鎮節帥,氣得胡須直抖,臉色由白轉紅。他指著輿圖,手指顫抖。
“爾等……爾等!戰機稍縱即逝!若讓黃巢緩過氣來,或尋得縫隙北竄,從青州東山再起,你們……你們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報!”
就在王鐸怒火中燒,幾乎要拍案而起時,一名傳令兵疾奔入帳,單膝跪地,聲音洪亮:“啟稟都統、各位節帥!濮州急報!”
帳內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
王鐸強壓怒火:“講!”
“濮州團練使李燁,於三日前,在濮水之畔,大破魏博節度使樂彥禎!陣斬敵將樂承訓,俘獲甚眾!魏博軍已倉皇退過黃河!”
“什麽?!”
“李燁?濮州?”
“樂承訓……被斬了?”
帳內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和難以置信的低語。
王鐸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幾乎要手舞足蹈。
“好!好一個李燁!壯哉!壯哉!此乃天佑大唐!此子竟有如此膽魄與武勇!竟能擊退魏博精銳,還斬了樂彥禎的侄子?哈哈!快!快將詳細軍報呈上!”
附錄:
王鐸,字昭範,太原晉陽人。
晚唐亂世中兩度拜相的重臣,身負經緯之才,卻終被時代洪流吞沒,其人生軌跡堪稱唐王朝崩塌的縮影。
出身太原王氏,文宗大和四年830)進士及第,在牛李黨爭的夾縫中穩健升遷。武宗會昌年間任禮部侍郎,宣宗大中初年已官至戶部侍郎、判度支,執掌帝國財賦命脈。
鹹通九年868),龐勳之亂爆發,徐州淪陷。
王鐸臨危受命為徐州行營都統,統帥諸道兵馬。他調度有方,以宋威、康承訓等悍將為鋒鏑,更以沙陀騎兵為奇兵,曆時兩年徹底平定叛亂。此戰展現其統籌全局的帥才,更因戰功入朝拜相,加司徒、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位極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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