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尉氏血戰,李儇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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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氏城西的開闊地,晨露未散盡便被血色浸透。
    盧瑭身披亮銀山文甲,立馬於中軍高崗之上,身後 “盧” 字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左手按著腰間佩劍,右手緊握令旗,目光如鷹隼般鎖定泰寧軍防線,那裏的青甲士兵正依托新築的戰壕列陣,隻是旗幟稀疏,顯然經通許一戰後元氣大傷。
    “張先!” 盧瑭的聲音穿透晨霧,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高崗下的張先應聲出列,黑鐵鎧甲上的劃痕在朝陽下泛著冷光。這位蔡州騎軍統領抱拳領命:“末將在!”
    “左路步騎聽令!” 盧瑭猛地揮下令旗,紅綢包裹的旗杆在晨光中劃出一道弧線,“卯時三刻,衝擊泰寧軍防線!本帥要在午時之前,看到你們的旗幟插在敵軍戰壕上!”
    “得令!” 張先轉身翻身上馬,身後五千騎兵與一萬步軍如黑潮般湧動。
    蔡州士兵的甲胄多是拚湊而成,不少人甚至穿著繳獲的聯軍軍服,但每個人眼中都燃燒著瘋狂的火焰,昨夜盧瑭已將軍中最後存糧分盡,敗則餓死,勝則活命,這是最原始也最凶狠的驅動力。
    泰寧軍防線前,朱瑾望著蔡州軍陣後的督戰隊,三百刀斧手黑甲如墨,橫刀出鞘的寒光刺痛了眼。
    “弟兄們,” 朱瑾的聲音沙啞卻有力,“通許的賬,今日該算了!”
    他身旁的天平軍斬棘都陣列齊整,都指揮使朱勤身披赤紅戰袍,手中長槊直指敵陣。
    這支精銳剛從右翼馳援而來,槍林如林,甲葉森嚴,與泰寧軍形成鮮明對比。
    “將軍放心,有斬棘都在,蔡州軍休想前進一步!” 朱勤的吼聲未落,蔡州步軍已如決堤的洪水般撞來。
    “殺!” 蔡州士兵嘶吼著撲向戰壕,前排的人舉著簡陋的木盾,後麵的人扛著雲梯。
    督戰隊的刀斧在陣後閃爍,每後退一步都是斷頭之禍,這些瘋狂的士兵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放箭!” 朱勤一聲令下,斬棘都的弩手齊發,黑壓壓的箭雨瞬間在蔡州軍陣中撕開一道缺口。
    但後麵的士兵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衝鋒,有的甚至用牙齒咬著短刀攀爬戰壕,指甲摳進泥土裏留下道道血痕。
    朱勤親率長槍兵列陣,槊尖如林,每一次刺出都帶起一串血珠。
    他身後的紅袍士兵如釘在地上的樁子,任憑蔡州軍的浪潮反複拍打,陣線始終紋絲不動。
    激戰一個時辰,戰壕前的屍體已堆成小山,蔡州步軍的衝鋒勢頭漸漸疲軟。
    張先在陣後看得焦躁,猛地拔出橫刀:“騎兵隨我衝側翼!”
    泰寧軍防線右翼的土坡,兩千步軍正依托地勢頑強抵抗。
    這裏是泰寧軍的薄弱環節,士兵多是臨時征召的農夫,手中的兵器甚至有鋤頭與鐮刀。
    但他們占據居高臨下的優勢,弩箭如飛蝗般射向坡下,暫時擋住了蔡州騎兵的試探性進攻。
    “將軍,土坡地勢險要,硬衝怕是……” 副將勸阻張先。
    張先卻冷笑一聲,馬鞭指向坡頂:“披重甲,棄馬攀登!告訴弟兄們,第一個衝上土坡者,封指揮使!”
    蔡州騎兵紛紛翻身下馬,解下背後的重甲披掛整齊。
    這些黑鐵甲片雖笨重,卻能抵擋弩箭。
    三百名重甲步兵組成人牆,頂著盾牌向坡上攀爬,後麵的騎兵則彎弓搭箭,壓製坡頂的守軍。
    “放箭!快放箭!” 土坡上的泰寧軍將官嘶吼著,弩箭射在重甲上叮叮作響,竟難以穿透。
    蔡州步兵很快逼近坡頂,短刀與長槍絞殺在一起,慘叫聲此起彼伏。
    一名蔡州小校踩著同伴的屍體率先衝上土坡,剛要豎起旗幟,就被泰寧軍士兵抱住滾下陡坡。
    但更多的蔡州軍如潮水般湧上,土坡上的防線瞬間崩潰。
    “側翼失守了!”
    朱勤在主陣看到土坡上的青旗倒下,心頭猛地一沉。
    他剛要分兵馳援,張先的騎兵已從側後方殺來,馬蹄聲震得地麵發顫。
    斬棘都頓時陷入兩麵夾擊。
    前有蔡州步軍死纏爛打,後有騎兵衝鋒切割,紅袍士兵的陣列很快出現鬆動。
    朱勤揮舞長槊左衝右突,試圖穩住陣腳,卻見張先的橫刀如閃電般劈來。
    “鐺!”
    長槊與橫刀碰撞,火星四濺。
    朱勤隻覺手臂發麻,剛要變招,張先已借力翻身下馬,刀鋒順勢抹向他的脖頸。
    鮮血噴湧而出時,朱勤的目光還死死盯著陣線,那裏的紅袍士兵正在潰散。
    “都指揮使戰死了!”
    斬棘都的士兵瞬間失去主心骨。
    蔡州軍如潮水般湧入缺口,泰寧軍的防線徹底崩裂。
    朱瑾在中軍看到青旗倒下,猛地噴出一口血,親衛死死拉住他的馬韁:“將軍!再不退就被圍了!”
    青甲敗兵如決堤的洪水,裹挾著朱瑾向東南方向潰退。
    當他們在五裏外的河灣重新收攏時,隻剩下不到五千人,而聯軍左翼的門戶,已被蔡州軍徹底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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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瑾這個廢物!”
    聯軍中軍大營內,時浦將青銅酒樽狠狠砸在地上,酒液濺濕了紫袍前襟。
    他指著沙盤上代表泰寧軍的青旗位置,氣得渾身發抖:“一萬步軍加斬棘都,竟然連一個時辰都沒撐住!”
    朱溫站在一旁,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他早看出泰寧軍外強中幹,隻是沒想到敗得如此狼狽。
    “招討使大人息怒,” 朱溫假意勸慰,“當務之急是堵住左翼缺口,否則中軍側翼危矣。”
    李燁沒有說話,他正在觀察蔡州軍的動向。
    盧瑭的中軍大旗開始前移,兩萬主力如蟻群般湧向天平軍防線,而張先的左路也調轉方向,顯然想配合中軍合圍。
    “盧敢!” 盧瑭的令旗指向天平軍防線,“率右路步軍,衝擊朱瑄的陣線!”
    小將盧敢應聲出列,這位二十歲的少年將軍是盧瑭的侄子,銀甲白袍,手中長槍直指敵陣。
    他身後的一萬步軍雖不如左路精銳,卻也嗷嗷叫著衝向天平軍 ,泰寧軍已敗,此刻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機。
    朱瑄站在天平軍陣前,紅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望著衝來的蔡州軍,眉頭緊鎖,由於斬棘都調往泰寧軍防線,此刻的天平軍多是新募的士兵,戰鬥力遠不如前。
    “結槍陣!” 朱瑄的吼聲沉穩有力。
    士兵們迅速列成三排,前排半跪,槍尖斜指地麵,後排則平舉長槍,形成一道鋼鐵荊棘。
    蔡州軍的衝鋒撞上槍陣,前排士兵瞬間被刺穿,後麵的人卻踩著屍體繼續向前。
    盧敢一馬當先,長槍如靈蛇出洞,接連挑翻三名天平軍士兵,硬生生在陣前撕開一道小口。
    “隨我殺!”
    盧敢嘶吼著衝入缺口,白袍很快被染成紅色。
    天平軍士兵奮勇反擊,與蔡州軍絞殺在一起,戰壕裏的屍體層層疊疊,幾乎要將溝壑填平。
    朱瑄親自擂鼓助威,鼓聲咚咚如心跳,激勵著士兵們死戰不退。
    激戰兩個時辰,天平軍的陣線雖搖搖欲墜,卻始終未被突破。
    盧敢在陣中殺得性起,卻始終無法徹底撕開缺口,不由得焦躁起來。
    高崗上的盧瑭見狀,眉頭漸漸皺起。
    他沒想到朱瑄如此頑強,眼看日近中天,若再不能突破,蔡州軍的銳氣將盡。
    “傳令張先,左路轉向,與中軍合力進攻聯軍中軍!” 盧瑭猛地揮下令旗,聲音帶著決絕,“今日,本帥要踏破聯軍大營!”
    張先的左路與盧瑭的中軍如兩道黑潮,向著聯軍中軍的防線猛撲而去。
    時浦的感化軍與朱溫的宣武軍嚴陣以待,一場決定中原命運的血戰,即將在中軍大營前拉開帷幕。
    而此時的河灣處,朱瑾正望著遠處的煙塵,眼中充滿了絕望與不甘,他的潰敗,很可能將整個聯軍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
    田令孜在宮中打包財寶,聽聞李克用已到灞上,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衝進唐僖宗的寢殿:“陛下!快走!沙陀人殺進來了!”
    唐僖宗坐在窗前,“要走你走,” 他頭也不回,“朕就在這裏,看他李克用敢不敢弑君。”
    “陛下!” 田令孜急得跳腳,“李克用是蠻夷,什麽事做不出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見唐僖宗不動,他對門外喊道:“王建!動手!”
    王建率領五百神策軍闖了進來,個個手持利刃。
    “陛下,得罪了!” 王建一揮手,親衛上前就要架起唐僖宗。
    “放肆!” 唐僖宗猛地站起,龍袍無風自動,“王建,你敢以下犯上?”
    王建單膝跪地,聲音卻很堅定:“末將不敢,隻是奉田公公之命,護陛下暫避鋒芒。”
    他示意親衛動手,將唐僖宗強行塞進早已備好的馬車。
    當宰相杜讓能得知消息時,馬車已經駛出長安西門。
    他來不及召集百官,隻帶了三名隨從,快馬加鞭追了上去。
    兩日後,陳倉道上。
    杜讓能終於追上了逃亡的隊伍,他勒住馬韁,看著唐僖宗乘坐的馬車,老淚縱橫:“陛下!老臣來了!”
    馬車停下,唐僖宗掀簾而出,雙眼通紅:“杜愛卿,朕…… 朕對不起你,對不起大唐啊!”
    他撲在杜讓能懷裏,像個無助的孩子。
    田令孜站在一旁,臉色陰沉。
    他沒想到杜讓能會追來,這個老頑固留在皇帝身邊,遲早是個禍害。
    “杜宰相,陛下一路勞頓,有什麽話,到漢中再說吧。”
    杜讓能沒理他,隻是扶著唐僖宗:“陛下,隻要您在,大唐就還在。老臣願隨陛下入蜀,待他日重整旗鼓,再回長安。”
    唐僖宗點了點頭,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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