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聯軍慘敗,馬殷獻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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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促的馬蹄聲和嘈雜的人聲由遠及近。
    朱溫、時溥、朱瑄的聯軍前鋒騎兵看到道路上狼藉的潰逃痕跡,發出興奮的呼哨。
    聯軍主力的步卒隊伍加快了步伐,陣型在追擊中變得有些鬆散。
    朱溫騎在馬上,望著前方狼狽奔逃的秦宗權後隊,臉上露出一絲誌得意滿的冷笑:“秦賊力窮矣,傳令,加速追擊,擒殺秦宗權者,賞萬金!”
    聯軍士卒聞令,士氣大振,爭先恐後地湧入老鴉坳兩側林木夾峙的狹窄官道。
    就在大隊人馬完全進入坳口,隊形拉得最長、最為混亂的時刻。
    “嗚—嗚—嗚!”
    三聲淒厲的號角聲,猛地從兩側密林深處衝天而起。
    “殺啊!”
    震天的喊殺聲轟然炸響。
    無數身披鐵甲的蔡州伏兵,從兩側山坡的密林、溝壑、岩石後蜂擁而出。
    箭矢如同密集的飛蝗,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劈頭蓋臉地射向下方毫無防備、擠作一團的聯軍。
    “噗噗噗!”
    利箭入肉的聲音連成一片。
    衝鋒在前的聯軍騎兵如同被無形的鐮刀掃過,瞬間人仰馬翻,慘嚎聲不絕於耳。
    “有埋伏!”
    “中計了!”
    驚恐的尖叫在聯軍隊伍中炸開。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追擊者,瞬間陷入了極度的混亂。
    狹窄的坳地成了死亡陷阱,人馬互相踐踏,自相衝撞。
    滾木礌石被蔡州軍伏兵奮力推下,帶著沉悶的轟響砸入密集的人群,激起一片片血肉橫飛。
    “不要亂,結陣,結陣!”
    朱溫又驚又怒,厲聲嘶吼,試圖穩住陣腳。
    朱珍奮力揮舞著旗幟,試圖聚攏周圍的士兵。
    時溥和朱瑄也在各自的隊伍中拚命呼喝。
    然而,太遲了。
    伏兵居高臨下,占據了絕對的地利。
    申叢更是身先士卒,揮舞著一柄沉重的開山鉞,帶領一支剽悍的死士,如同燒紅的尖刀,狠狠從側翼插入了朱溫中軍的核心。
    刀光斧影,血肉橫飛。
    朱溫身邊的親衛拚死抵抗,瞬間倒下數人,濺起的血花幾乎糊住了朱溫的眼睛。
    “保護節帥!”
    宣武軍大將朱友裕目眥欲裂,挺槍死死擋住申叢的鉞鋒,火星四濺,虎口瞬間崩裂。
    朱溫臉色鐵青,看著周圍不斷倒下的士卒,聽著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和己方絕望的哀嚎,心知大勢已去。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他猛地一撥馬頭,聲音嘶啞地咆哮:“撤,快撤!”
    在親衛的拚死護衛下,他調轉馬頭,不顧一切地向來路潰逃。
    時溥、朱瑄見朱溫敗退,也再無鬥誌,紛紛帶著兵馬倉惶後撤。
    蔡州伏兵追殺數裏,直到聯軍徹底逃出老鴉坳,留下一路狼藉的屍體和丟棄的兵甲。
    申叢勒馬立於坳口,望著聯軍潰退的煙塵,臉上並無多少喜色。
    他抬手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血沫,冷冷下令:“收兵,清點戰場!”
    戰場清點很快報來:聯軍遺屍三千七百餘具,重傷被俘者近千,丟失戰馬、甲仗、旗幟無數。
    勝利的消息傳到秦宗權中軍。
    “陛下,朱溫新敗,軍心已沮,我軍正可乘勝……”
    大將秦岩激動地進言。
    “乘勝?”
    秦宗權猛地打斷他,聲音嘶啞幹澀,
    “拿什麽乘?嗯?兒郎們的肚皮嗎?”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周圍將領,看到他們臉上同樣殘留著饑餓的菜色。
    “李燁小兒在陳州吃飽了撐的,正磨刀霍霍等著撿便宜呢!”
    他猛地一揮手,“傳令,全軍轉向,徐徐南撤,回蔡州!”
    “陛下!”秦岩忍不住出聲,“此戰大勝,士氣可用,若就此退兵……”
    “退!”
    秦宗權猛地咆哮起來。
    “退回去,守好我們的家當,朱溫、李燁……還有那幫蠢蠢欲動的藩鎮,讓他們先咬,咬得越狠越好,雪球……哼!”
    他發出冷笑,目光投向西南陳州的方向,仿佛穿透了重重空間,看到了那個正在崛起的年輕節度使。
    “滾得越大,崩解時……才越壯觀,回蔡州!”
    ......
    陳州城下,營盤連綿,規模遠超之前。
    繳獲的蔡州軍旗幟和破損的甲胄堆積如山。
    劫後餘生的生機,正在這片飽經蹂躪的土地上艱難複蘇。
    李燁站在陳州城頭,風卷起殘破的旗幟。
    趙犨登上城牆,腳步急促。
    這位以堅韌聞名,在秦宗權重兵圍困下堅守陳州經年的刺史,此刻臉上刻滿了風霜。
    他徑直走向前方憑牆遠眺的身影。
    在李燁身後站定,趙犨整理了一下破損的袍袖,深深一揖,動作鄭重而緩慢。
    “主公,”
    他的嗓音嘶啞幹澀,仿佛砂紙摩擦,
    “若無將軍星夜疾馳,揮師解圍,陳州…早已化為焦土,生靈塗炭。此恩,趙某與陳州數萬軍民,刻骨銘心,永世不敢或忘。”
    李燁聞聲,緩緩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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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目光平靜,伸手穩穩托住趙犨的手臂,將其扶起。
    “趙刺史言重了。將軍以孤城之力,獨抗秦宗權凶鋒數年,耗盡心血,挫其銳氣,此乃曠世之功。李某身為唐臣,豈能坐視忠良陷於水火?馳援陳州,義不容辭。”
    趙犨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直視李燁,微微搖頭,聲音壓得更低,幾乎隻有兩人能聽清:“主公虛譽,犨不敢當。此間事已了,犨唯有一問,關乎陳州未來,亦關乎犨自身,主公,今後何往?”
    李燁沒有立刻回答,視線越過城牆,投向城外那片狼藉的戰場。
    屍骸尚未清理完畢,斷折的刀槍、破碎的旗幟、焦黑的土地無聲地訴說著戰爭的殘酷。
    趙犨上前一步,離李燁更近,聲音低沉而清晰。
    “不瞞主公,汴州朱公亦曾遣密使入城,許我高官顯爵,厚祿榮華。然趙某冷眼旁觀其行事,狠戾刻薄,視人命如草芥,絕非可托付身家性命之主。今日親見主公用兵,奇正相合,調度有方;待士卒以誠,同甘共苦;更難得…有海納百川、包容天下之胸襟。若主公不棄趙犨粗鄙,陳州上下,願舉城相隨!自今日起,犨唯主公馬首是瞻,生死不渝!”
    言畢,他再次深深躬身,姿態已是明確的臣服。
    李燁的目光落在趙犨低垂的頭頂,心中波瀾微起。
    在原本的軌跡中,正是朱溫解了陳州之圍,從此趙犨及其家族便成為朱溫最堅固的盟友,陳州也成了朱溫腹地牢不可破的鐵閘。
    如今,這份足以影響中原格局的力量,竟因他的介入,投向了己方。
    他麵上不動聲色,眼神深邃如古井。
    片刻後,李燁緩緩點頭,聲音沉穩有力。
    “得陳州,如得臂膀。趙刺史深明大義,李燁在此立誓,必不負將軍今日所托,不負陳州軍民之望!”
    趙犨緊繃的身軀終於鬆懈下來,臉上深刻的紋路似乎也舒展了些許。
    他直起身,沒有言語,隻是再次鄭重地行了一個完整的臣屬之禮。
    然而,破城解圍的喜悅未能持續太久,一個冰冷而嚴峻的現實問題,如同冰冷的鐵鉗,緊緊扼住了剛剛鬆口氣的李燁。
    當日下午,趙犨的府邸臨時充作議事之所。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焦慮。
    “糧草…僅夠一月之用?”
    李燁的手指在粗糙的木製案幾上輕輕敲擊。
    趙犨麵露苦澀,聲音沉重:“回稟主公,城中府庫確已竭盡所能搜刮。去歲至今,秦賊肆虐數州,所過之處,田舍盡毀,百姓流離,倉廩早已十室九空。若非主公神兵天降,解此倒懸之急,此刻陳州城破,我等皆成枯骨,倒也不必再為此等煩惱了。”
    帳下諸將陷入一片死寂。
    葛從周、霍存麵色沉凝,眉頭緊鎖,顯然深知問題的嚴重性。
    沒有糧食,這支剛剛凝聚起來的龐雜軍隊,頃刻間便會分崩離析,甚至可能因饑餓而嘩變。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降將隊列裏,一人沉穩地邁步而出。此人身材不高,但步履穩健,麵容剛毅,正是原孫儒部將,馬殷。
    “主公,”馬殷拱手行禮,聲音不高,卻異常平穩清晰,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末將或知一處,或可解眼下糧荒之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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