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調虎離山?朱溫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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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如刀,卷起漫天黃塵。
中原大地在經曆了短暫的喘息後,再次被戰爭的陰霾所籠罩。
一支數萬人的大軍,如同一條黑色的鐵龍,正沿著官道向北疾馳。
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上麵鬥大的“葛”字,昭示著這支軍隊的統帥。
葛從周端坐於戰馬之上,身披重甲,麵容沉肅。
他回首南望,濮州城的輪廓早已消失在地平線下。
此去澶州,路途遙遠,前有羅弘信五萬大軍圍城,後有朱溫虎視眈眈。
這無疑是一場豪賭。
用主力北上解圍,將空虛的腹地和主公的安危,暴露在最凶惡的敵人麵前。
葛從周握緊了手中的韁繩,將所有的憂慮壓在心底。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以最快的速度,用最淩厲的方式,砸碎羅弘信的野心,然後火速回師。
“傳令全軍,加快行軍,天黑之前,必須抵達下一個宿營點!”
將軍的聲音嘶啞而有力,傳遍了隊伍的每一個角落。
鐵龍再次加速,沉重的腳步聲匯成一道奔騰的洪流,朝著那座被圍困的孤城,一往無前。
……
與北上大軍的浩蕩聲勢截然相反,濮州城此刻卻顯得異常沉靜。
數日後,一支千餘人的精銳騎兵,在夜色的掩護下,悄然抵達了濮州南門。
為首一人,正是李燁。
他沒有驚動任何百姓,隻在少數心腹將領的迎接下,直接進入了節度使府。
城中各處,忠義軍的旗幟迎風招展,巡邏的士卒往來不絕,一切井然有序,仿佛主力從未離開。
幾名在暗巷中窺伺的探子,看到李燁那熟悉的身影和他身後那些煞氣衝天的陷陣都士兵,心中皆是一凜。
他們不敢久留,迅速將這個消息傳遞了出去。
“李燁已回濮州,主力大軍北上。”
這份情報,如插上翅膀一般,以最快的速度飛向了百裏之外的汴州。
宣武軍節度使府,燈火通明。
當朱溫聽到探子的回報時,他那張因連番失利而扭曲的臉,終於綻開了一絲獰笑。
“好!好!好!”
他連道三聲好,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杯嗡嗡作響。
“李燁小兒,果然中計了!他以為我朱溫是那愚蠢的羅弘信嗎?竟敢將主力調往北線,隻帶些許親兵坐鎮濮州,簡直是自尋死路!”
他霍然起身,殺氣騰騰地環視堂下眾將。
“傳我將令!即刻點齊兵馬,本帥要親征濮州,將李燁碎屍萬段,以雪宋州之恥!”
“主公,萬萬不可!”
一個冷靜的聲音打斷了朱溫的狂熱,首席謀士敬翔緩步而出,躬身行禮。
朱溫的怒火瞬間被點燃:“為何不可?此時李燁兵力空虛,正是我等一雪前恥的絕佳時機!”
敬翔不為所動,隻是平靜地反問:“主公,您覺得,以李燁的智謀,他會真的將一個毫無防備的濮州城留給您嗎?”
此言一出,大堂內瞬間安靜下來。
敬翔繼續道:“李燁此人,最擅長的便是以弱示敵,設伏誘殺。他返回濮州,非但不是空虛,反而是布下了一個最凶險的陷阱。”
“他帶回去的,是陷陣都,是鐵浮圖,皆是能以一當十的精銳。濮州城高池深,又是其根基所在,早已被他經營得如鐵桶一般。”
“我軍若傾巢而出,猛攻濮州,正中其下懷。屆時,陷入苦戰的將是我軍,一旦北上的葛從周回援,我軍便有腹背受敵之危。”
一席話,如一盆冷水,澆滅了朱溫心頭的火焰。
他重新坐下,臉色陰晴不定。
他知道敬翔說的是對的,李燁那小子,太過狡猾,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那怎麽辦?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從容解了澶州之圍?
這時,另一位智囊李振上前一步,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主公,敬翔先生所言極是。猛虎既然已經離山,我等又何必非要去闖它那戒備森嚴的洞穴?”
他伸出手指,在地圖上輕輕一點。
“猛虎固然凶惡,但山下的羊群,卻已無人看管。這些羊,才是我們真正的獵物。”
朱溫的目光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李振所指的,並非濮州,也非宋州,而是更西邊的徐州,以及剛剛被他擊敗、元氣大傷的朱瑄、朱瑾兄弟的地盤。
“李燁與朱瑄、朱瑾結盟,又與徐州時溥互為犄角。如今他被北方的戰事拖住,分身乏術,正是我們剪除其羽翼的最好時機!”李振的聲音充滿了蠱惑。
“一旦我們拿下徐州,吞並了朱瑄、朱瑾的殘部,我宣武軍的實力將空前壯大。屆時,李燁北有羅弘信,西、南兩麵皆是我軍,他將徹底淪為甕中之鱉!”
“到那時,是攻是守,主動權便盡在我等手中!”
“好一個剪除羽翼,釜底抽薪!”
朱溫終於徹底明白了。
與其和李燁硬碰硬,不如先將他身邊的盟友一個個吃掉。
這種不見血的刀,才最是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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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的猙獰之色緩緩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毒蛇般的陰冷。
“傳令!”朱溫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果決,“命龐師古率軍三萬,即刻西進,徹底剿滅朱瑄、朱瑾殘部!”
“命丁會率軍兩萬,轉向東南,直取徐州!告訴時溥,要麽降,要麽死!”
兩道軍令,如兩道催命符,迅速從汴州發出。
中原的棋盤上,真正的殺招,此刻才剛剛落下。
……
濮州,節度使府。
李燁正與高鬱、趙猛等人對著地圖,推演著澶州戰局的各種可能。
北疆的戰事,是他撬動整個棋局的杠杆,不容有失。
就在這時,一名親衛神色慌張地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渾身浴血、盔甲殘破的信使。
那信使一見到李燁,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嘶聲哭喊:
“李都統!救命啊!徐州……徐州危在夕!”
高鬱臉色一變,立刻上前扶住他,接過他手中那封被鮮血浸透的求援信。
信上的內容,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穀底。
朱溫兵分兩路,龐師古的大軍正以雷霆之勢,橫掃朱瑄、朱瑾的殘餘地盤;而另一路主將丁會,已率兩萬大軍兵臨徐州城下!
信中,徐州節度使時溥言辭懇切,幾乎是在哀求李燁看在盟友的情分上,火速發兵救援。
“狗娘養的朱溫!”趙猛勃然大怒,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這老賊,不敢來打我們,竟然去欺負別人!”
“主公!”他轉身向李燁請命,“末將願率陷陣都,立刻南下,定要讓丁會那廝有來無回!”
“不可!”高鬱立刻製止了他,神情凝重地指著地圖,“趙將軍,我們此刻的兵力,根本不足以主動出擊。一旦南下,濮州空虛,朱溫主力若趁勢來攻,我軍將全線崩潰!”
“那怎麽辦?難道就眼睜睜看著時溥被朱溫吞掉嗎?”霍存也急切地問道,“唇亡齒寒啊主公!徐州一失,我軍西麵將徹底暴露在朱溫的兵鋒之下!”
大堂內,爭吵聲此起彼伏。
救,則自身難保。
不救,則盟友覆滅,己方陷入更大的孤立與危險。
這是一個兩難的死局。
所有的目光,最終都匯聚到了李燁身上。
李燁始終沉默著,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那份血書,看著地圖上代表著朱溫兩路大軍的紅色箭頭,像兩條毒蛇,死死咬住了他的側翼。
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小覷了朱溫麾下那群謀士的狠毒。
調虎離山。
他們看穿了自己的計策,並且將計就計,反過來給自己設下了一個無法破解的陽謀。
許久,他緩緩抬起頭,眼神中沒有憤怒,隻有一片冰冷的沉寂。
他走到那名徐州信使麵前,親自將他扶起。
“回去告訴時溥節帥。”
李燁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堂,每一個字都像一塊沉重的石頭,砸在眾人的心頭。
“我忠義軍主力,已盡數北上馳援澶州,以抗強敵。”
“濮州兵力空虛,實在……無力南顧。”
他頓了頓,看著信使那絕望的眼神,最終隻說出了那句最殘酷的話。
“請他……自求多福。”
信使身子一軟,徹底癱倒在地,放聲大哭。
趙猛等人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一言不發。
他們知道,主公做出了最正確,也是最痛苦的決定。
李燁轉過身,重新望向牆上的地圖,目光猶如鷹隼,死死盯著北方的澶州。
南線已無可為,那北線……就必須打出一場足以逆轉乾坤的勝利!
葛從周,我的勇將軍。
整個忠義軍的命運,現在都壓在你的肩上了。
你,可千萬不能讓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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