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五萬頭豬,關門放狗也得抓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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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行山道,崎嶇難行。
    “呸!”禁軍小校陳安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唾沫裏混著塵土和血絲。
    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煩躁地扯了扯領甲,“這鬼天氣,又悶又濕,連盔甲縫裏都快長出蘑菇了。朱全忠送來的那份地圖,畫的都是些什麽鳥路?這不存心讓弟兄們把力氣都耗在爬山上嗎?”
    旁邊一個同袍靠著山壁,有氣無力地答道:“安哥,你就知足吧。等咱們大軍開到,那些沙陀蠻子還不嚇得屁滾尿流,跪地請降?到時候進了晉陽城,高床軟枕,美酒佳人,這點辛苦算個屁。”
    “說的是。”陳安咧嘴笑了笑,心裏的那點煩躁也散了些。
    是啊,他們是誰?
    他們是神策軍,大唐天子親軍,是天底下最精銳的部隊。
    對付一群盤踞在山溝裏的蠻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此戰名為討逆,實則更像是一場武裝遊行。
    大軍的行進隊列拉得很長,在這狹窄的穀地中像一條臃腫的懶蛇,蠕動得十分緩慢。
    將士們的神態大多和陳安一樣,帶著幾分疲憊,還有幾分藏不住的優越感。
    沒人覺得會有危險,這裏已經是河中腹地,還能出什麽岔子?
    就在這時。
    “嗚——嗚——”
    一種完全陌生的號角聲,從兩側高聳的山林中猛然響起。
    那聲音不似京營軍號的清亮,而是充滿了蒼涼與野性的殺氣,仿佛是荒原上的孤狼在對月長嗥,又像是蠻荒巨獸蘇醒時的咆哮。
    陳安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怎麽回事?”
    “什麽聲音?”
    懶散的隊伍騷動起來。
    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隻見兩側山林之中,“嘩啦啦”豎起無數杆旌旗。
    黑色的底,血紅的字,在山風中獵獵作響。
    一麵巨大的帥旗尤為醒目,上書一個鬥大的——“李”!
    “河東軍!”
    “是李克用的旗號!”
    “我們中埋伏了!”
    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徹底撕碎了禁軍將士們的美夢。
    幾乎在同一時間,地動山搖。
    穀口和穀尾的方向,同時傳來了震天的呐喊聲和沉重的腳步聲。
    黑壓壓的步兵方陣如同兩堵移動的鐵牆,高舉著塔盾,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徹底封死了他們前進和後退的所有道路。
    絕路!
    陳安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恐怖的事實,頭頂傳來了撕裂空氣的尖嘯。
    他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
    無數巨大的滾木和山石,拖著長長的煙塵,從兩側的山坡上呼嘯而下,以無可匹敵的聲勢,狠狠砸進了毫無防備的禁軍中軍!
    “轟!轟隆隆!”
    慘叫聲、骨骼碎裂聲、血肉模糊的悶響聲混雜在一起。
    隻一瞬間,禁軍那漫長而臃腫的隊列中央,就被硬生生砸出了一條由血漿和碎肉鋪成的死亡通道。
    陣型?
    在這一刻已蕩然無存。
    中軍大帳內,主帥孫揆正對著那張朱溫派人送來的羊皮地圖發呆,圖上清晰地標注著此地“地勢平坦,可供大軍安然通過”。
    帳外山崩地裂般的巨響和慘嚎,讓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變得像那地圖一樣慘白。
    “朱全忠……他騙我!”孫揆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扭曲變形,他一把抓起令劍,衝出大帳,對著眼前煉獄般的景象,聲嘶力竭地嘶吼:“穩住!穩住陣腳!向我靠攏!違令者斬!”
    然而,他的命令就像一顆石子投入了沸騰的油鍋,除了濺起一點微不足道的響動,根本無法傳入任何一個已經被恐懼和混亂吞噬的士兵耳中。
    就在禁軍側翼最混亂的地方,山坡上一處看似尋常的密林中,突然衝出了一股黑色的洪流。
    為首一將,跨坐神駿的“一點白”,手持一杆驚人的長槊,正是李存孝!
    他身後,是三千人馬俱甲的“飛虎軍”精銳騎兵。
    他們像一群從天而降的猛虎,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獵物最柔軟的腹部,然後發起了致命的一擊。
    “殺!”
    沒有多餘的口號,隻有一個冰冷的字。
    三千騎兵組成的楔形陣,如同一柄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進了禁軍那片由血肉組成的“牛油”之中。
    陳安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恐怖的一幕。
    他看到身邊的同袍,一個剛剛還在吹噓自己勇武的壯漢,舉起長刀試圖抵擋。
    然而,那黑甲騎士隻是平舉長槊,人借馬勢,槊尖輕易地洞穿了壯漢的胸甲,將他高高挑起,再隨手一甩,屍體便落入後方的馬蹄洪流中,瞬間被踩成一灘模糊的肉泥。
    陳安引以為傲的“神策軍”身份,在這些沉默而高效的殺戮機器麵前,脆弱得就像一層窗戶紙。
    他們的武器、他們的鎧甲、他們的訓練,在對方壓倒性的衝擊力麵前,全都成了一個笑話。
    “放箭!放箭!攔住他們!”
    一名禁軍將領聲嘶力竭地呼喊,拚湊起百十名弓箭手,對著衝來的騎兵拋射出一片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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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那箭矢落在沙陀騎兵厚重的鐵甲上,隻發出一陣“叮叮當當”的脆響,除了濺起幾點火星,連對方的皮都擦不破。
    這無效的反抗,反而為他們招來了死亡。
    沙陀軍中,分出一隊弓騎兵,他們在飛馳的戰馬上挽弓搭箭,動作行雲流水。
    “嗖嗖嗖!”
    精準的點射!那名還在呼喝指揮的禁軍將領眉心中箭,身體晃了晃,直挺挺地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周圍的軍官也接二連三地慘叫落馬。
    陳安的信念在這一刻開始崩塌。
    他看到不遠處,一個平日裏總是趾高氣揚的將軍,此刻涕淚橫流,扔掉了手中的寶劍,手腳並用地脫下身上華麗的鎧甲,一邊朝著沙陀騎兵的方向磕頭,一邊哭喊:“降了!我降了!別殺我!”
    回答他的,是一支從側麵射來的冷箭,正中咽喉。
    那將軍的哭喊聲戛然而止,雙手捂著脖子,鮮血從指縫裏狂噴而出,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不接受投降!
    這四個字像一道閃電,劈中了陳安的腦海。
    他渾身冰冷,最後的僥幸也被徹底擊碎。
    李存孝在亂軍中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
    他的目光早已越過眼前這些不堪一擊的雜兵,死死鎖定了遠處那一麵繡著“孫”字的帥旗。
    那裏,才是這場戰爭的“心髒”。
    他高舉長槊,厲聲大喝,仿佛平地起了一道驚雷:“目標,帥旗!隨我來!”
    親兵衛隊緊隨其後,組成一個更加銳利的小型箭頭,朝著中軍帥旗的方向,發起了最凶狠的決死衝鋒。
    沿途的禁軍將士如同被激流衝刷的沙堆,根本無法阻擋其分毫,紛紛潰散。
    帥旗下,孫揆身邊的親衛被一波又一波的潰兵衝得七零八落。
    他眼睜睜看著那尊殺神離自己越來越近,臉上的驚恐化為了死灰般的絕望。
    李存孝一馬當先,衝至近前。他甚至懶得去看孫揆一眼,手中那杆染滿了鮮血和腦漿的長槊猛地一揮,帶著破風的巨響,狠狠斬在了帥旗的旗杆之上!
    “哢嚓!”
    碗口粗的旗杆應聲而斷。
    那麵象征著朝廷威嚴、全軍希望的“孫”字大旗,晃悠悠地、無力地,轟然倒下。
    這一幕,成為壓垮所有禁軍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
    “帥旗倒了!”
    “孫帥死了!”
    “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瞬間傳遍了整個山穀。
    所有的抵抗都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士兵們扔掉武器,哭喊著,推搡著,不顧一切地向著他們自認為安全的方向逃竄,卻又被封死的穀口和山坡上的弓箭手無情地收割著生命。
    陳安被一股巨大的衝擊波撞倒,後腦勺磕在石頭上,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冰冷的雨水將陳安澆醒。
    他掙紮著睜開眼,發現自己被粗糙的繩索牢牢捆著,雙手反綁在背後。
    他環顧四周,看到的是一幅讓他終生難忘的景象。
    山穀裏,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而在屍山血海之間,是成千上萬跪在地上的身影。
    他們曾經是高傲的天子親軍,此刻卻像一群待宰的羔羊,瑟瑟發抖,哭喊聲、哀求聲震天動地。
    五萬大軍,就這麽完了?
    陳安覺得荒謬又可悲。腦中沒來由地冒出一個念頭:五萬頭豬,關起門來放狗抓,恐怕也得抓上三天三夜吧?可他們……連半天都沒撐過去。
    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陳安看到,主帥孫揆也被五花大綁,渾身是傷,狼狽不堪地被兩個沙陀士兵押到了李存孝的馬前。
    李存孝坐在高大的戰馬之上,身上的鐵甲還在滴著血水。
    他居高臨下,用那杆斬斷了帥旗的馬槊,輕輕抬起了孫揆滿是血汙的下巴,嘴角咧開,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禦史大夫,這就是你說的‘王師’?”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周圍每一個俘虜的耳中,充滿了極致的輕蔑與嘲諷。
    “我怎麽看著,連一群羊都不如?”
    孫揆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不知是出於恐懼還是憤怒。
    他死死盯著李存孝,那雙渾濁的眼睛裏,燃起了一絲不屈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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