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殺人誅心!剛打完臉,就見京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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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李茂貞扣押貢品、羞辱使者的消息傳回洛陽時,李燁正在與葛從周等一眾核心將領議事。
    聽完軍報,趙猛第一個拍案而起,雙目圓睜,聲若洪鍾。
    “欺人太甚!主公!末將請令,願帶一萬陷陣都精騎,踏平他那鳥岐王府!”
    “趙將軍,坐。”
    李燁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的臉上,尋不到半點怒容,唇角反倒勾起一抹弧度,意味深長。
    他看向沙盤上,那枚代表霍存銳士都的棋子,正孤零零地立在華州。
    “李茂貞這是在幫我們。”
    此言一出,滿堂將領皆是愕然,不明其意。
    李燁走到沙盤前,修長的手指在“華州”與李茂貞的老巢“鳳翔”之間,輕輕劃過。
    “他以為我們是初來乍到的猛虎,想給個下馬威,讓我們知難而退,不敢覬覦關中。”
    “可他忘了,我們入關,憑的是什麽?”
    他話音一頓,陡然拔高,擲地有聲。
    “是天子聖旨!是京畿防禦使這四個字代表的大義名分!”
    “他扣押貢品,羞辱朝臣,打的不是我李燁的臉,是長安城裏那位李官家的臉!他越是跋扈,就越是把我們推向天子,推向關中所有敢怒不敢言的世家大族!”
    “末將明白了!”葛從周眼中精光一閃,“主公這是要借力打力!”
    “不錯。”李燁笑了。
    “羅隱先生已在長安落子,現在,該我們洛陽這邊,給他再添一把火。”
    他轉過身,對傳令官下達的軍令,字字如刀。
    “傳我將令!命華州銳士都指揮使霍存,即刻起,以奉旨巡查京畿防務,清剿匪患為名,率三千精銳,自華州出,沿渭水南岸,向西巡查!”
    “巡查”二字,他咬得極重。
    “路線嘛……就沿著他鳳翔府的南邊邊緣,去周至、武功一帶,好好走一遭。”
    李燁的嘴角揚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記住,大張旗鼓,軍旗招展!每到一地,張榜安民,宣講我忠義軍軍紀,更要宣講聖上對我李燁的信任與重用!我要讓關中所有的百姓、官吏、士紳都知道,誰才是奉天子之命整肅京畿的王師!”
    這道命令,看似尋常,實則毒辣。
    這無異於在李茂貞的臥室窗外,點著火把來回溜達,還一邊敲鑼打鼓地喊:“奉旨查賊,開門!”
    與此同時,長安城內,羅隱無聲的反擊,早已如水銀瀉地般展開。
    他沒有去衝擊岐王府,也未曾入宮哭訴。
    他稱“受辱染疾,閉門謝客”,將自己關在了驛館之中。
    可一股詭異的輿論暗流,卻在長安城的街頭巷尾瘋狂湧動。
    那些終日流連於東西兩市的諦聽密探們,化身為說書人、茶博士、落魄書生,甚至是伶仃大醉的醉漢。
    平康裏的酒樓之上,說書人正講著“霍光輔漢”,故事結尾,卻話鋒一轉,狀若無意地感慨一句。
    “想那霍大將軍手握天下兵馬,對天子亦是恭敬有加。哪像如今某些人,連天子的貢品都敢公然劫掠,簡直無法無天!此等行徑,與那謀朝篡位的董卓,有何分別?”
    一言既出,滿堂嘩然。
    朱雀大街的茶坊之中,幾名茶客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交談著。
    “聽說了嗎?魏王殿下震怒,已上表天子,請旨討伐不臣!據說聖上已經準了,不日就要發兵!”
    “當真?那岐王豈不是……”
    “噓!噤聲!想掉腦袋嗎?不過啊,這關中的天,怕是真的要變了!”
    這些亦真亦假、或明或暗的流言,像無數墨滴落入清水,迅速攪渾了長安這潭深水。
    原本依附李茂貞的官員人心惶惶,而那些夙有不滿的朝臣與世家,則開始暗中串聯,悄然派人前往驛館“探病”,實則試探羅隱的口風。
    李茂貞終於坐不住了。
    流言可誅心,但霍存那支耀武揚威的“巡查”部隊,更像一根燒紅的鐵釺,狠狠紮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派出的遊騎幾次三番前去騷擾,都被霍存麾下那些百戰餘生的銳士都精兵,毫不客氣地打了回去。
    甚至還被活捉了數十人,用繩索綁在旗杆上,押著遊街示眾。
    這下,臉麵被徹底撕下來,扔在地上踩了。
    更讓他心膽俱寒的是,宮中眼線密報,天子李曄近來頻繁召見幾位老臣,似乎真的在密議“討逆”之事。
    “豎子!欺人太甚!”
    岐王府內,李茂貞氣得將一隻心愛的玉碗奮力擲出,摔得粉碎。
    他本想羞辱李燁,到頭來卻反被對方將了一軍,把自己架在了烈火之上。
    再這麽下去,他就要從“關中之主”,變成人人喊打的“關中公敵”了。
    “王爺息怒!”謀士連忙上前勸道,“李燁此招,乃是陽謀。他手握大義,我們不好硬頂。為今之計,唯有先退一步,將那批貢品……還回去。”
    “放屁!”李茂貞怒吼,“我堂堂岐王,搶來的東西再送回去,我的臉麵何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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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臉麵是小,裏子是大啊!”謀士苦勸。
    “咱們找個台階下,隻說是一場誤會,是底下人辦事毛躁,回頭嚴懲了便是。再備一份厚禮,一並送還羅隱。如此,既全了天子顏麵,也堵了李燁的口實。我等目的本是試探,如今已經試出,此人手段老辣,遠非尋常藩鎮可比。沒必要為了一時意氣,與他提前決戰!”
    李茂貞在廳中來回踱步,胸膛劇烈起伏,眼中血絲密布。
    最終,他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就……照你說的辦!”
    於是,長安城上演了滑稽至極的一幕。
    前幾日還囂張跋扈的鳳翔軍,此刻由一名高級將領親自帶隊,將那批被扣的貢品原封不動,還額外加上了許多珍寶作為賠禮,畢恭畢敬地送回了驛館。
    那名將領對著“病榻”上的羅隱,卑躬屈膝,反複解釋一切皆是“誤會”,肇事者已被“軍法從事”。
    羅隱則“艱難”地撐起身子,連連咳嗽,一副元氣大傷的模樣,口中卻“寬宏大量”地表示“既是誤會,那便算了”,還“賞”了對方一杯茶。
    這一場交鋒,李燁未動一卒,僅憑陽謀與輿論,便逼得關中霸主李茂貞低頭認錯。
    忠義軍的威望,在長安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
    然而,就在李燁與羅隱為這第一回合的勝利而舒心時,一封比李茂貞的挑釁更為致命的軍報,從齊魯前線傳來,如同一道催命符,擺在了他的案頭。
    須昌縣,成了天平軍的墳場。
    朱瑄沒有等到他弟弟朱瑾的援軍。
    他按照原定計劃,留萬人守城,親率兩萬精銳,趁著夜色掩護,殺出重圍,直撲須昌。
    在那裏,迎接他的,不是盟友的旗幟。
    是朱溫早已張開的,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
    伏兵四起,火光衝天。
    遮天蔽日的箭雨當頭潑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尖嘯。
    宣武軍的精銳“天捷”、“天武”二軍,化作兩柄鋼鐵巨鉗,從左右兩翼死死咬住了倉促應戰的天平軍。
    朱溫親臨一線督戰,他隻下達了一道命令。
    “不計傷亡,鑿穿中軍,斬殺朱瑄!”
    金鐵交鳴之聲響徹長夜,伴隨著臨死的慘嚎與不甘的怒吼。
    朱瑄的親兵衛隊拚死抵抗,如麥子般一層層倒在他的帥旗下。
    他本人亦是渾身浴血,連斬數名敵將,卻終究抵擋不住那潮水般無窮無盡的敵人。
    “大哥!走!”
    一名親將用自己的胸膛,迎上了刺向朱瑄的長矛,口中鮮血狂噴,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嘶吼。
    朱瑄悲憤欲絕,最終在數百殘兵的血肉護衛下,殺開一條通路,狼狽不堪地逃回了鄆州。
    此一役,天平軍出城的兩萬主力,陣亡一萬八千餘人,幾近全軍覆沒。
    朱瑄元氣大傷,再也無力組織起任何有效的反擊。
    次日傍晚,當朱瑾和劉闖率領的聯軍姍姍來遲,抵達須昌縣外時,一幅讓他們肝膽俱裂的景象,映入眼簾。
    官道旁的高地上,數千顆天平軍將士的頭顱,被朱溫的士卒用石灰醃製後,堆砌成了一座森然的白骨高台。
    一座“京觀”。
    那一張張死不瞑目的麵孔,被石灰醃製得慘白僵硬,在血色殘陽的映照下,仿佛正無聲地瞪視著蒼天,控訴著這場屠殺。
    泰寧軍的士卒們看到這一幕,無不麵無人色,兩股戰戰。
    許多人兵器脫手,當場癱軟在地。
    那剛剛還高昂的士氣,在這座恐怖京觀的無聲威懾下,瞬間被擊得粉碎。
    “朱溫……你這屠夫!!”
    朱瑾對著那座白骨之山,發出了杜鵑啼血般的哀嚎。
    劉闖策馬立於一旁,臉色鐵青如冰。
    他看著身邊鬥誌盡喪的士卒,再望向遠處那座壁壘森嚴、塵土飛揚的宣武軍大營,最後的希望也隨之徹底熄滅。
    這一場救援,從一開始,就踏入了敵人精心設計的死亡陷阱。
    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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