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模仿鳥鳴，安撫幼弟
    軒轅蹲在部落的篝火旁，手裏攥著一根剛折來的柳條，正百無聊賴地撥弄著地上的碎石子。篝火劈啪作響，將跳動的光影投在他稚嫩的臉上，映出一雙格外明亮的眼睛。不遠處，幾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孩子正圍著一隻剛捕獲的小兔子嘰嘰喳喳，可他卻沒什麽興致湊過去——比起逗弄小動物，他更想弄明白昨天傍晚聽到的那聲奇怪鳥叫究竟來自哪種鳥兒。
    “哇——哇——”
    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突然劃破了部落的寧靜，像一把粗糙的石刀刮過每個人的耳膜。軒轅猛地抬起頭，循聲望去，隻見母親附寶抱著繈褓中的幼弟，正焦急地在帳篷門口來回踱步，眉頭擰成了一團疙瘩。
    那是他剛出生不到半年的弟弟，名叫昌意。平日裏雖說也愛哭鬧，可從未像今天這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臉憋得通紅，嗓子都快哭啞了，聽起來像是有天大的委屈。
    “怎麽了這是？”軒轅扔下柳條，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附寶身邊，仰著頭看她懷裏的昌意。小家夥閉著眼睛，小嘴巴咧得老大，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往下滾，哭得渾身都在發抖。
    附寶騰出一隻手摸了摸昌意的額頭，又試了試他的手心，聲音裏帶著濃濃的焦慮：“不知道啊，早上還好好的，剛才喂了點奶水，突然就哭起來了，哄了半天也沒用。”她說著，輕輕拍著昌意的後背，嘴裏哼著平日裏哄他入睡的調子，可昌意像是沒聽見似的，哭聲反而更響亮了。
    周圍的族人也被哭聲吸引了過來。幾個年長的婦人圍上前，七嘴八舌地出著主意。
    “是不是尿濕了？”一個梳著雙髻的婦人伸手想掀開繈褓看看，卻被昌意猛地蹬了一腳，哭聲又拔高了幾分。
    “怕是肚子不舒服吧？”另一個臉上布滿皺紋的老婦人咂咂嘴，“這幾天天氣忽冷忽熱的，小孩子最容易受不住。”
    附寶聽著這些話，心裏更不是滋味。她把昌意抱得更緊了些，輕聲細語地哄著：“昌意乖，不哭了哦，娘在這兒呢……”可無論她怎麽說，怎麽拍，小家夥就是哭個不停，那哭聲裏的痛苦和煩躁，讓人心頭發緊。
    軒轅站在一旁，看著弟弟哭得直抽抽的樣子，心裏也跟著揪了起來。他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想碰碰昌意的臉蛋，卻被對方無意識地揮開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弟弟哭得這麽凶，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
    就在這時，巫醫背著他那隻裝著各種草藥和骨符的藤筐，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他滿頭白發，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溝壑，走路的時候背有點駝，可眼神卻依舊銳利。
    “怎麽回事？”巫醫走到附寶麵前，沉聲問道。
    附寶連忙把情況說了一遍，語氣裏帶著懇求：“巫醫，您快看看昌意這是怎麽了，哭了這麽久，實在是讓人揪心。”
    巫醫點點頭，接過昌意抱在懷裏。他先是仔細看了看孩子的舌苔，又摸了摸他的肚子，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沒發燒，肚子也不脹，”他喃喃自語，又翻開昌意的眼皮看了看，“也不像是中了什麽邪祟。”
    說著，他從藤筐裏掏出一枚刻著奇異花紋的獸骨，放在篝火上烤了烤，嘴裏念念有詞，像是在跟神靈溝通。骨頭上冒出一股青煙，散發出一股奇特的味道。可昌意似乎被這味道刺激到了，哭得更厲害了，小身子在巫醫懷裏扭來扭去，差點從他懷裏掙脫出來。
    巫醫歎了口氣，把昌意還給附寶：“奇怪，我也看不出什麽名堂。或許是受了點驚嚇，我去取些安神的草藥來煮水給他喝試試。”說完，他轉身就往自己的帳篷走去，腳步顯得有些沉重。
    附寶重新把昌意抱在懷裏，眼眶都紅了。看著懷裏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她隻覺得一陣陣心疼，卻又毫無辦法。周圍的族人也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紛紛議論著。
    “這孩子哭得這麽凶，不會有什麽大事吧？”
    “巫醫都沒辦法，這可怎麽辦啊？”
    軒轅聽著這些議論，心裏也亂糟糟的。他盯著弟弟那張哭花了的小臉，忽然注意到一個細節——剛才巫醫靠近的時候，昌意的哭聲明顯更激烈了，而當巫醫離開後，哭聲雖然還是很大，卻似乎稍微緩和了一點點。
    他又想起平日裏，昌意雖然小，卻對聲音格外敏感。有一次部落裏的鼓手敲起大鼓，他嚇得哇哇直哭；可要是聽到窗外的鳥鳴聲，他卻會立刻安靜下來，小腦袋還會跟著聲音的方向轉動，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對那些聲音充滿了好奇。
    尤其是百靈鳥的叫聲，昌意似乎格外喜歡。每天清晨，當百靈鳥在部落周圍的樹枝上唱起婉轉的歌時，隻要附寶抱著昌意走到門口，他就會停止哭鬧，小嘴巴還會跟著“咿咿呀呀”地學，有時候甚至能咯咯地笑出聲來。
    想到這裏，軒轅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說不定，弟弟現在需要的不是草藥，也不是咒語，而是他喜歡的鳥鳴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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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他自己都覺得有點荒唐。他隻是個三歲的孩子，就算學得再像，能比得上真正的百靈鳥嗎？可看著弟弟哭得越來越虛弱的樣子，他又覺得，不管行不行，總得試試。
    他悄悄往後退了幾步，遠離了嘈雜的人群，走到一棵老榆樹下。這棵樹的枝椏上，經常有百靈鳥棲息。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著清晨聽到的百靈鳥叫聲。
    起初，他發出的聲音有些幹澀，像是砂紙摩擦木頭，一點也不像。他皺了皺眉頭，仔細回想百靈鳥唱歌時的調子——那聲音是輕快的，帶著一點點顫音，像是泉水叮咚，又像是微風拂過樹葉，有著一種特別的韻律。
    他調整了一下呼吸，喉嚨微微發緊，再次嚐試著模仿。這一次，他的聲音柔和了許多，高低起伏也漸漸有了那麽點意思。他一邊學，一邊偷偷觀察著帳篷門口的弟弟。
    附寶正抱著昌意焦急地等待巫醫，忽然聽到一陣熟悉的鳥鳴聲。那聲音雖然算不上完美，卻帶著一種特別的親切感，像是一隻小百靈鳥在笨拙地歌唱。她下意識地抱著昌意往聲音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軒轅站在老榆樹下，仰著小臉，嘴巴微微張合，發出一聲聲模仿鳥鳴的聲音。
    就在這時，讓所有人都感到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哭得撕心裂肺的昌意，哭聲竟然漸漸小了下去。他不再拚命蹬腿，小腦袋也停止了搖晃，而是微微側著，像是在認真傾聽那陣特別的“鳥鳴”。
    軒轅看到弟弟的反應，心裏一喜，模仿得更加賣力了。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更婉轉一些，更像記憶中百靈鳥的歌聲。他想象著百靈鳥在枝頭跳躍的樣子，想象著陽光灑在羽毛上的光澤，聲音裏不知不覺帶上了一絲歡快的情緒。
    “啾啾……啾啾啾……”
    清脆的“鳥鳴”在部落裏回蕩，帶著一種奇妙的魔力。昌意的哭聲徹底停了下來，他睜開了那雙淚汪汪的大眼睛，小腦袋轉向軒轅的方向，眼神裏的煩躁和痛苦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好奇和專注。
    附寶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低頭看著懷裏的昌意，隻見小家夥不再哭鬧，小嘴巴還輕輕動了動，像是在回應那陣“鳥鳴”。她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眼眶裏的淚水差點掉下來。
    周圍的族人也都看呆了，紛紛湊過來看這神奇的一幕。
    “天哪，昌意不哭了！”
    “軒轅這孩子，竟然能把鳥叫學得這麽像！”
    “太神了，這比巫醫的咒語還有用呢！”
    軒轅聽到這些讚歎，心裏甜滋滋的，但他沒有停下來，依舊專注地模仿著百靈鳥的叫聲。他看到弟弟的嘴角似乎微微向上翹了一下，像是在笑，心裏頓時充滿了成就感。
    沒過多久，巫醫拿著草藥匆匆回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一愣。“怎麽回事？孩子不哭了？”他疑惑地問道。
    附寶笑著指了指老榆樹下的軒轅：“是軒轅，他學百靈鳥叫，昌意一聽就安靜下來了。”
    巫醫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軒轅還在那裏認真地模仿著鳥鳴，而昌意則在附寶懷裏睜著大眼睛，安安靜靜地聽著，小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痛苦。巫醫愣了愣，隨即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臉上露出了一絲讚許的笑容：“這孩子，倒是有顆玲瓏心。”
    軒轅一直模仿到昌意打了個哈欠，眼皮開始打架，才慢慢停了下來。他走到附寶身邊，看著已經閉上眼睛、呼吸漸漸平穩的弟弟，小聲問道：“娘，弟弟睡著了嗎？”
    附寶摸了摸他的頭，眼裏滿是溫柔和感激：“睡著了，多虧了你啊，軒轅。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軒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手撓了撓頭。他看著弟弟恬靜的睡顏，心裏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有時候，治愈人心的不一定是多麽厲害的法術或草藥，可能隻是一個簡單的聲音，一份用心的關懷。就像這鳥鳴聲，雖然普通，卻因為承載著他對弟弟的心疼，才擁有了安撫人心的力量。
    篝火依舊在劈啪作響，部落裏恢複了往日的寧靜。軒轅坐在母親身邊，看著熟睡的弟弟，又抬頭望了望樹上嘰嘰喳喳的鳥兒，眼睛裏閃爍著好奇的光芒。他想，原來聲音裏藏著這麽多秘密，以後，他要好好聽聽這世界上所有的聲音，說不定還能發現更多奇妙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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