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孩童用藥,劑量細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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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章:孩童用藥,劑量細分
    晨霧還未散盡,醫廬前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軒轅剛帶著弟子們在藥圃裏查看新播下的種子,就見神農部落的一個婦人抱著孩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孩子的哭聲像被掐住的小貓,細弱卻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楚。
    “軒轅先生,您快看看我家娃!”婦人衝進醫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懷裏的孩子臉色通紅,呼吸時胸口起伏得厲害,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細碎的喘鳴,“昨天開始咳喘,村裏的巫醫用了符水也不管用,您救救他吧!”
    軒轅連忙扶起婦人,將孩子抱到鋪著幹草的木榻上。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滾燙得嚇人,又輕輕掀起孩子的衣襟,見胸口的皮膚隨著喘息微微顫動,像一麵被風吹得不停起伏的小鼓。“孩子多大了?”他一邊問,一邊用手指按在孩子的手腕上,感受那細弱卻急促的脈搏。
    “剛滿三歲。”婦人抹著眼淚,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昨天還能跑能跳,今早起來就成這樣了,吃不下奶,連水都喝不進……”
    旁邊的弟子阿木已經取來了陶碗和草藥,他昨天剛跟著軒轅學了治療咳喘的方子,此刻捧著一碗熬好的藥汁,臉上帶著幾分自信:“先生,這是按您教的方子,用麻黃、杏仁、甘草煮的,治風寒咳喘最有效。”
    軒轅卻沒有立刻接過藥碗,他盯著那碗深褐色的藥汁,眉頭微微蹙了起來。這方子他確實教過,對付成人的風寒咳喘效果顯著,但眼前這孩子還那麽小,身子骨像剛抽出的蘆葦芽,哪裏禁得住成人劑量的藥力?
    “阿木,這藥是按什麽劑量煮的?”軒轅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嚴肅。
    阿木愣了一下,撓了撓頭:“就是您說的,麻黃三錢,杏仁五錢,甘草兩錢啊。”他見軒轅沒說話,又補充道,“我想著孩子病得重,是不是得多用點藥才能好得快?”
    “糊塗!”軒轅輕輕拍了下木榻的邊緣,聲音不高,卻讓旁邊的幾個弟子都收住了聲,“孩童的髒腑就像剛灌漿的禾苗,嬌嫩得很,哪能按成人的劑量用藥?你這藥汁要是喂下去,怕是咳喘沒好,先把孩子的脾胃給傷了。”
    他轉頭對婦人說:“你先別急,我重新配藥。”說著,便走到靠牆的藥櫃前。那藥櫃是用梧桐木做的,分了上百個小格子,每個格子上都貼著用炭筆寫的草藥名稱,有的還畫著簡單的圖樣。軒轅打開標著“麻黃”的格子,取出一小撮藥材,放在掌心掂量著,又用一根細竹片撥出一半,才放進陶鍋裏。
    “先生,您這是……”阿木看著軒轅隻取了那麽點麻黃,比成人劑量的三分之一還少,不由得有些疑惑,“這麽點藥,能管用嗎?”
    軒轅沒有立刻回答,又取來杏仁,用石臼輕輕搗碎。那些杏仁還帶著新鮮的油性,搗開時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苦香。他數了數,隻取了十粒,比給成人用的少了一大半。“你覺得孩子和成人的身子,像是同一塊地裏長出來的莊稼嗎?”他一邊往陶鍋裏加水,一邊問道。
    阿木想了想,搖搖頭:“不一樣,孩子像剛發芽的種子,成人像結了穗的莊稼。”
    “正是這個道理。”軒轅點了點頭,將陶鍋架在火塘上,火苗舔著鍋底,發出細微的劈啪聲,“成人的髒腑已經長成,氣血旺盛,就像根深葉茂的大樹,能經得起風雨;可孩童的髒腑還沒長結實,氣血就像淺淺的溪流,稍一折騰就容易斷流。用藥就像給莊稼澆水,給大樹澆一桶水或許正好,給幼苗澆一桶,不就把根泡爛了嗎?”
    旁邊的幾個弟子都圍了過來,聽得入了神。他們跟著軒轅學醫,多是治療成人,偶爾遇到孩童病患,也都是憑著感覺減點藥量,從未想過這裏麵還有這麽多講究。
    “可要是藥量太少,治不好病怎麽辦?”另一個弟子阿石忍不住問道,他性子憨直,心裏有疑問就直截了當地說出來,“這孩子燒得這麽厲害,耽誤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軒轅往火塘裏添了根柴,火苗跳了跳,映得他臉上的線條柔和了許多:“藥量並非越多越好,關鍵是要恰到好處。孩童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隻要藥性能對上症,哪怕劑量輕些,也能起效。但要是劑量過了,不僅治不好病,還會損傷脾胃,讓孩子更難恢複。”他指著鍋裏漸漸翻滾起來的藥汁,“你看這藥,就像給孩子喂飯,一頓喂一碗會撐壞,喂一勺又吃不飽,得根據他的飯量來。”
    說話間,藥香已經彌漫開來,那氣味比成人的藥汁淡了不少,帶著一種清淺的苦,不像之前那碗藥汁,苦得發沉。軒轅用木勺舀起一點,吹涼後嚐了嚐,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差不多了。”他將藥汁倒進一個小小的陶碗裏,那碗隻有成人用的一半大,盛了藥汁後還不到半碗。
    “這麽點就夠了?”婦人看著那小半碗藥汁,眼裏滿是懷疑,“上次我當家的咳喘,喝了滿滿一大碗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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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的脾胃弱,喝多了會吐,反而白費功夫。”軒轅接過藥碗,用小勺舀起一點,放在嘴邊吹了又吹,直到確認溫度合適了,才輕輕送到孩子嘴邊,“來,慢點喝,喝了就不難受了。”
    孩子起初還抗拒,藥汁碰到嘴唇時,小嘴抿得緊緊的。但軒轅的動作很輕,小勺在他嘴邊輕輕蹭著,那清淺的藥香混著一絲甘草的甜,慢慢鑽進了孩子的鼻子裏。或許是實在太難受了,孩子竟微微張開嘴,將那勺藥汁咽了下去。
    “對,就這樣,再喝一口。”軒轅耐心地一勺一勺喂著,每喂一勺都要停下來,觀察孩子的反應。藥汁滑過孩子的喉嚨時,他能聽到那細碎的喘鳴聲似乎輕了一點,胸口的起伏也不像剛才那麽急促了。
    一碗藥喂完,竟用了將近一刻鍾。婦人看著孩子的眼皮慢慢耷拉下來,呼吸雖然還有些粗重,卻平穩了許多,不由得鬆了口氣,抹著眼淚道:“先生,您真是神了……剛才我還以為……”
    軒轅將陶碗遞給阿木,讓他去清洗,然後對婦人說:“孩子現在燒還沒退,得每隔一個時辰喂一次藥,每次就這麽多,不能多喂。我再給你開個外敷的方子,用蔥須和生薑搗爛,敷在孩子的腳心上,能幫助退燒。”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竹簡和石筆,在上麵飛快地寫著什麽。阿木湊過去一看,見上麵畫著一個小小的人兒,從頭頂到腳跟都標著尺寸,旁邊還寫著幾行字:“三歲孩童,用藥量為成人三分之一;五歲孩童,用成人一半;十歲孩童,用成人三分之二……”
    “先生,您這是在做什麽?”阿木好奇地問。
    “做一個孩童用藥劑量表。”軒轅放下石筆,指著竹簡上的字,“這些日子我發現,咱們給孩童用藥太隨意了,全憑感覺加減,這很容易出問題。孩童不是成人的縮小版,他們的五髒六腑、氣血陰陽都和成人不一樣,用藥劑量必須嚴格按年齡來分,就像給不同尺寸的衣服裁布,大了小了都不合適。”
    正說著,醫廬外又傳來一陣喧嘩。這次來的是伏羲部落的兩個大人,抬著一個竹編的小擔架,上麵躺著一個約莫五歲的孩子,孩子臉色蠟黃,有氣無力地耷拉著腦袋,嘴角還掛著沒擦幹淨的嘔吐物。
    “軒轅先生,這孩子上吐下瀉兩天了,吃什麽吐什麽,怕是快不行了。”抬擔架的漢子急得滿頭大汗,將孩子放在木榻上時,手都在抖。
    軒轅上前查看,見孩子眼窩深陷,嘴唇幹裂,摸了摸脈,細弱得像快要斷了的絲線。“是誤食了不潔的果子吧?”他問道,伏羲部落附近的山林裏有種紅色的小野果,外形像縮小的山楂,實則有毒,孩童好奇,常忍不住摘來吃。
    “是……昨天他跟小夥伴去山裏玩,回來就說肚子疼,然後就開始吐……”孩子的母親哭著說,“我們給了他點止瀉的草藥,按成人的量減半給的,可一點用都沒有,反而吐得更厲害了。”
    軒轅心裏咯噔一下,連忙問:“用的什麽草藥?劑量多少?”
    “就是您說的馬齒莧,我們給了他一把,煮水喝的。”
    “胡鬧!”軒轅的聲音陡然提高,他快步走到藥櫃前,取出馬齒莧,指著那肥厚的葉片,“馬齒莧性寒,成人用五錢就能止瀉,五歲的孩子最多用兩錢,你們給一把,足足有一兩多,這不是治病,是催命啊!”
    他一邊說,一邊讓阿石取來陶罐,抓了少量的幹薑和甘草,又加了些溫熱的米湯,放在火上慢慢熬著。“這孩子本就因中毒傷了脾胃,你們又用過量的寒性草藥,現在脾胃已經像凍住的池塘,得先用溫性的藥把寒氣驅散,才能慢慢調理。”
    他讓阿木取來之前寫好的竹簡,指著上麵的劑量表:“你看,五歲孩童用成人一半的量,這‘一半’不是隨口說的,得用秤稱準了。馬齒莧成人五錢,孩童就隻能用二錢半,多一分都不行。”他轉頭對所有弟子說,“從今天起,醫廬裏必須備一杆小秤,給孩童抓藥時,必須按年齡稱準劑量,誰也不許憑感覺來!”
    阿木和阿石都紅了臉,低頭應著。他們這才明白,先生為何如此看重劑量細分——孩童的身體就像一件精細的陶器,多一分力就會碰碎,少一分力又無法塑形,唯有恰到好處,才能既治好病,又不傷根本。
    那天上午,醫廬裏格外忙碌。軒轅先給五歲的孩子喂了溫胃的米湯藥汁,看著他不再嘔吐,才又開了調理腸胃的方子,劑量嚴格按“成人一半”來配;另一邊,三歲的咳喘孩童喝了第二次藥後,體溫已經降了些,喘鳴聲也輕了許多,婦人抱著孩子,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午後,陽光透過醫廬的木窗,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軒轅坐在案前,借著光線仔細修改那篇劑量表。他不僅按年齡細分了用量,還在每種常見草藥後麵標注了孩童的最大用量,比如麻黃三歲以內最多用一錢,五歲以內最多用兩錢;馬齒莧三歲以內最多用一錢半,五歲以內最多用兩錢……旁邊還畫了簡單的刻度,像一把縮小的尺子,方便弟子們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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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為什麽孩童用藥要這麽講究?”阿木幫著研墨,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字跡,忍不住問道,“巫醫給孩子治病,都是隨便抓點草藥,有時也能好啊。”
    軒轅放下石筆,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他指著窗外正在藥圃裏追逐嬉戲的幾個孩子,他們是前幾天來醫廬看病的,如今都已好轉。“你看那些孩子,他們的生命力雖然旺盛,卻也脆弱。巫醫偶爾能治好病,就像蒙著眼睛射箭,碰巧射中了靶心,但更多的時候,是誤傷了孩子的身體。”
    他拿起修改好的竹簡,遞到阿木手裏:“我們學醫,是要讓每一次治療都有依據,就像種莊稼要懂時節,織布要懂經緯,給孩童用藥,就得懂他們的身體特性。劑量細分不是麻煩,是對生命的敬畏。”
    阿木接過竹簡,指尖觸到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忽然覺得這不僅僅是一份劑量表,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他想起自己小時候,弟弟就是因為發燒時用了過量的草藥,最後沒能救活,那時他不懂為什麽,現在才明白,或許就是因為用藥劑量不當。
    “先生,我這就去做一杆小秤,以後給孩童抓藥,一定按表上的劑量,一絲一毫都不差!”阿木捧著竹簡,語氣堅定。
    軒轅點了點頭,目光望向藥圃裏那些嫩綠的幼苗。它們需要恰到好處的陽光、水分和肥料,多了會枯萎,少了會瘦弱。孩童的身體也是如此,而這份劑量表,就像給幼苗量身定做的培育指南,雖不能保證萬無一失,卻能讓每一步治療都走在穩妥的路上。
    傍晚時分,神農部落的婦人抱著孩子來告辭,孩子已經能睜開眼睛,雖然還有些虛弱,卻會對著軒轅咧嘴笑了。伏羲部落的那個孩子也能喝下小半碗米粥,母親摸著孩子不再滾燙的額頭,對著軒轅連連磕頭道謝。
    軒轅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案上的劑量表,心裏忽然湧起一股暖流。醫道之路漫漫,他或許永遠無法窮盡所有的奧秘,但隻要能多一分細心,多一分敬畏,就能讓更多像這樣的孩子,在病痛麵前多一分生機。
    隻是,這劑量表是否能涵蓋所有情況?遇到特殊體質的孩童,又該如何調整劑量?軒轅拿起石筆,在竹簡的末尾又添了一行字:“孩童用藥,除按年齡細分,更需觀其體質強弱,靈活增減,方為周全。”
    窗外的暮色漸漸濃了,醫廬裏的燈火卻亮了起來,照著那份剛剛定稿的孩童用藥劑量表,也照亮了醫道傳承中,那些關乎細微與敬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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