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踏入南疆,濕熱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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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踏入南疆,濕熱初探
    晨露還掛在草葉上時,軒轅的隊伍已踩著泥濘的土路,踏入了南疆的地界。與來時路徑不同,越往南走,風裏的燥熱便愈發濃重,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肺腑,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黏膩的濕意。道旁的草木也換了模樣,先前常見的針葉灌木漸漸被闊葉植物取代,葉片大得能遮住半張臉,藤蔓如蛇般纏繞在樹幹上,密不透風的綠意裏,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蟲豸的聒噪,更顯此地的濕熱與幽深。
    “先生,您看這草葉上的水,明明沒下雨,怎麽總不幹?”一名年輕弟子用指尖碰了碰路邊蕨類植物的葉片,水珠便順著紋路滾下來,在他手背上洇開一小片濕痕。這弟子名叫子墨,是軒轅離開岐伯時,特意帶在身邊學習的後生,性子活絡,好奇心重,一路總少不了這樣那樣的問題。
    軒轅停下腳步,抬頭望了望被枝葉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陽光費力地穿透縫隙灑下來,落在身上卻不覺得幹爽,反倒像裹了層薄棉絮,悶得人發慌。他伸手拂過身旁一株不知名的植物,葉片背麵覆蓋著細密的絨毛,摸上去潮潮的。“這裏的水汽重,白日太陽曬著,地下的潮氣往上湧,晚上氣溫降了,又凝成水珠附在草木上,久而久之,便成了這般景象。”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圍,“這般濕熱,人住久了,怕是容易生些特別的病。”
    話音剛落,前方林間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幾聲壓抑的咳嗽。眾人警覺地望去,隻見幾個穿著粗麻布短打的漢子,正抬著一副簡陋的擔架匆匆走來。擔架上躺著個中年婦人,臉色蠟黃,嘴唇卻泛著不正常的紅,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嘴裏時不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讓一讓,讓一讓!阿嫂快撐不住了!”抬擔架的漢子急聲喊道,額頭上也淌著汗,分不清是累的還是熱的。
    軒轅連忙讓開道路,目光卻落在那婦人身上。他注意到,婦人的手臂上起了一片細密的紅疹,像是被什麽東西叮咬過,又紅又腫。“這位大哥,敢問她這是得了什麽病?”他上前一步,語氣謙和地問道。
    為首的漢子看了軒轅一行人一眼,見他們穿著與本地不同,雖有些警惕,但看軒轅神色誠懇,還是歎了口氣:“唉,還能是什麽病?老毛病了,一到這濕熱天就犯。先是身上癢,起疹子,接著就拉肚子、肚子疼,渾身沒力氣。村裏的巫醫用了不少法子,燒符水、跳大神,都不管用,隻能抬去見部落裏的醫者試試。”
    “醫者?”軒轅眼睛一亮,“貴部落有能治這種病的醫者?”
    “有是有,就是脾氣怪了點,不過本事是真的。”漢子說著,指了指前方不遠處隱約可見的竹樓,“就在前麵那片竹寨裏,你們要是趕路累了,也可以去歇歇腳,就是蚊子多,你們可得當心。”
    謝過漢子,軒轅讓隊伍跟上,心裏卻打起了算盤。方才那婦人的症狀,他從未在北方或東方見過,想來便是這南疆特有的病症。既能有專門的醫者診治,想必有獨到的法子,正好可以去見識見識。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果然看到一片依河而建的竹寨。竹樓錯落有致,屋頂覆蓋著寬大的棕櫚葉,寨門前有幾個孩童赤著腳追逐嬉戲,皮膚被曬得黝黑,見了生人也不怕生,隻是好奇地打量著他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味道,既有草木的清香,又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苦味,還夾雜著河水的腥氣。
    剛進寨門,就見方才那幾個漢子正圍著一個老者說話。老者穿著一身靛藍色的短褂,頭發用一根木簪綰起,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手裏拿著幾片翠綠的葉子,正低頭仔細看著。聽到腳步聲,老者抬起頭,目光落在軒轅身上,帶著幾分審視。
    “這位是……”老者開口,聲音沙啞卻有力。
    “我們是路過的旅人,聽聞老先生醫術高明,特來拜訪。”軒轅拱手行禮,態度恭敬,“方才見那位婦人病重,不知老先生可有妙法?”
    老者上下打量了軒轅一番,見他雖風塵仆仆,但眼神清澈,舉止得體,不像尋常的遊方騙子,便微微點頭:“算不上什麽妙法,不過是些土辦法罷了。這病在我們這兒常見,都是讓這濕熱氣給鬧的。”他舉起手中的葉子,“你們看,這是穿心蓮,味苦,性涼,搗了敷在疹子上能止癢消腫,煮水喝能清腸裏的熱氣,對付這種病最管用。”
    軒轅湊近一看,那穿心蓮的葉片呈卵狀披針形,邊緣有鋸齒,捏一片在手裏,能聞到一股清苦的氣味。“隻這一種草藥就管用?”他有些好奇,在北方治病,往往需要好幾味藥配伍,極少有單用一味藥的情況。
    “當然不止。”老者笑了笑,領著他們往旁邊的竹屋走,“光清熱氣還不夠,這濕熱之氣黏在身上,就像鍋裏的粥熬糊了,光加水不行,還得刮一刮。”說著,他從竹屋裏取出另一株草藥,莖稈是紫紅色的,葉片肥厚,開著細小的黃色花朵。“這是馬齒莧,也是味苦的,性子卻沒那麽烈,能清熱,還能利濕,和穿心蓮配著用,一清一利,才能把這濕熱氣給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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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著,方才那擔架上的婦人被抬進了竹屋。老者讓婦人躺下,先取了些搗碎的穿心蓮,用清水調成糊狀,小心翼翼地敷在她手臂的紅疹上。婦人起初疼得皺起眉頭,過了片刻,卻輕輕舒了口氣:“嗯……好像沒那麽癢了,涼絲絲的。”
    老者又取來馬齒莧,放進陶罐裏加水煮沸,待溫度稍降,倒在一個粗瓷碗裏,遞給婦人:“慢點喝,有點苦,忍忍就好了。”
    婦人皺著眉喝了幾口,雖苦得齜牙咧嘴,但喝完沒多久,就說肚子沒那麽疼了。漢子們見狀,都鬆了口氣,對老者連連道謝。
    軒轅在一旁看得仔細,見老者用藥簡單,卻效果顯著,心裏很是佩服。等忙完了,他才又上前請教:“老先生,這病既然是濕熱氣引起的,那為何有的人易得,有的人不易得?”
    老者坐在竹凳上,給自己倒了一碗涼茶,慢悠悠地說:“這就跟地裏的莊稼一樣,有的莊稼耐澇,有的就不耐。有的人天生火氣旺,濕氣進不來;有的人脾性弱,就像地裏的土不夠結實,存不住水,一遇著這濕熱天,就容易生病。”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這脾啊,就像家裏的灶台,要是火力不足,水燒不開,就容易積著濕氣,時間長了,就成了濕熱。”
    “脾?”軒轅心中一動,岐伯曾教過他,五髒之中,脾主運化,能將水穀精微輸送到全身,若是脾的功能弱了,水濕便會在體內停留。隻是他從未想過,在這南疆,竟也有類似的說法,隻是換了個更形象的比喻。
    “是啊,”老者點點頭,“所以除了用這兩味藥清熱利濕,還得讓她好好吃飯,把脾養結實了。等病好點,就得讓她多吃點山藥、蓮子這些性子平和的東西,就像給灶台添柴,火旺了,濕氣自然就沒了。”
    軒轅聽得連連點頭,拿出隨身攜帶的竹簡和刻刀,將老者的話一一記下。子墨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問:“老先生,那你們平時都怎麽預防這種病啊?總不能等生病了才吃藥吧?”
    老者看了子墨一眼,笑道:“這後生問得好。預防?簡單得很,天熱的時候,多喝些綠豆湯、冬瓜湯,這些東西能清熱;下雨天別往濕地裏踩,晚上睡覺別貪涼,別對著風口吹;還有啊,勤洗澡,把身上的汗泥洗幹淨,不然也容易招病。”他指了指寨邊的小河,“你看我們寨裏的人,天再熱也每天去河裏泡泡,不光涼快,還能去去身上的濕氣。”
    軒轅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幾個村民正在河裏沐浴,說說笑笑,神情愜意。他忽然明白,所謂的醫術,從來都不是憑空而來的,都是人們在與自然相處的過程中,一點點摸索出來的經驗。就像這南疆的醫者,他們不懂什麽高深的理論,卻能根據當地的氣候、環境,找到最實用的治病和預防方法。
    正說著,一陣風吹過,帶來河邊的水汽,也吹來了更多的蚊子。子墨沒留神,被叮了好幾個包,癢得直撓。老者見狀,從竹屋角落拿起一束曬幹的草藥,點燃了。草藥燃燒起來,冒出淡淡的青煙,帶著一股特殊的香味,蚊子果然不敢靠近了。
    “這是艾蒿和蒼術,曬幹了點燃,能驅蚊,還能去去屋裏的濕氣。”老者解釋道,“這濕熱天,屋裏潮,容易生蟲子,點上一把,睡得也安穩。”
    軒轅湊過去聞了聞那煙味,雖有些嗆人,卻帶著一股草木的清香,讓人精神一振。他想起在東方海邊,漁民們用燒熱的石片驅寒,在西方草原,牧民們用烈酒消毒,而在這南疆,人們用草藥驅蚊祛濕,雖是不同的方法,卻都是為了適應環境,守護健康。
    眼看天色漸晚,老者熱情地留他們在竹寨住下。晚飯時,端上來的菜大多是清淡的素食,有清炒的空心菜,涼拌的馬齒莧,還有一碗冬瓜湯,喝起來清爽可口,正好解了這濕熱帶來的煩悶。席間,老者又說起了許多南疆特有的病症和治法,比如用青蒿治打擺子瘧疾),用魚腥草治咳嗽,用薄荷提神醒腦等等。軒轅聽得入了迷,時不時提出自己的見解,老者也樂於解答,兩人越聊越投機,竟有相見恨晚之感。
    夜深了,竹樓外的蟲鳴聲此起彼伏。軒轅躺在鋪著竹席的床上,雖有些不習慣這濕熱的氣候,但心裏卻異常興奮。他拿出白天記錄的竹簡,借著月光一遍遍看著,那些穿心蓮、馬齒莧的樣子在腦海裏清晰起來,老者關於脾與濕熱的說法也漸漸與岐伯所授的理論融合在一起。
    他忽然意識到,這趟周遊天下的旅程,果然沒有白來。每到一個地方,看到的病症不同,治法不同,卻都藏著當地人對生命和自然的理解。這些理解,就像一顆顆散落的珠子,而他要做的,就是把這些珠子串起來,找到其中共通的道理。
    “濕熱致病……清熱利濕……健脾……”他在心裏默念著,漸漸有了些頭緒。或許,無論南北東西,疾病的根源都離不開“失衡”二字,或是寒熱失衡,或是燥濕失衡,或是髒腑功能失衡。而醫者的作用,就是找到失衡的症結,用合適的方法將其調回平衡。
    窗外的月光透過竹縫灑進來,在竹簡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軒轅握緊了手中的刻刀,眼神裏充滿了期待。南疆的濕熱隻是個開始,接下來,還有更多的未知等待著他去探索,更多的智慧等待著他去發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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