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125集:辭北地歸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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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集:辭北地歸途中
    北地的風裹著碎雪,打在軒轅的獸皮鬥篷上沙沙作響。他立在土坡上,望著遠處部落的篝火漸漸隱入晨霧,喉頭忍不住發緊。三日前,他向那位白發及肩的北地醫者辭行時,老者將一枚磨得光滑的骨針塞進他手心——那是用駝鹿的後腿骨反複打磨而成,針尾還刻著簡單的水紋,據說能在診脈時“引氣入指”。
    “此去山高水長,”老者的聲音像北地的凍石般厚重,“你記下的脈理,需在活人身上磨。若遇不解處,摸一摸這骨針,想想天地間的氣,從來不是死的。”
    此刻軒轅摩挲著骨針,指尖能感受到針身殘留的體溫。北地三月,凍土剛開,他身後的行囊裏,除了早已記滿的樺樹皮卷,還多了一包曬幹的艾絨——那是部落裏的婦人連夜為他收的,說“南地潮,燒些艾絨能驅蟲子,也能暖身子”。
    隊伍啟程時,十幾個北地少年跟了半裏地,他們背著弓箭,腰裏別著剛鞣好的鹿皮,非要塞給他三張馴鹿的筋腱。“軒轅大哥,這玩意兒泡水喝,能治拉弓扯傷的筋骨。”領頭的少年紅著臉,指節捏得發白,“我們...我們還想學你教的‘熊伸’導引術,你說過,學會了能像你一樣,在雪地裏跑上十裏不喘氣。”
    軒轅笑著揉了揉少年的頭頂,將自己畫的導引圖給了他——那是用炭筆在羊皮上畫的,從熊的伸展到虎的撲躍,每一步都標著呼吸的節奏。“按圖練,三個月後,我若從南邊回來,定考較你們。”
    少年們齊聲應著,直到看不見隊伍的影子才停下。軒轅回頭望時,隻見凍土上的腳印歪歪扭扭,像一串沒長熟的豆莢。
    離開北地的第一晚,他們在一處避風的山坳紮營。隨行的兩個族人突然發起熱來,額頭燙得像火炭,裹著厚厚的獸皮仍不住發抖。“是‘回風’作祟。”一個年長的族人歎氣,“這風專在換季時偷摸咬人,去年部落裏就有三個壯漢沒扛過去。”
    軒轅蹲下身,先解開病人的衣襟——北地人穿衣厚實,熱邪容易悶在裏頭。他伸出三指,按在病人腕間的寸關尺上,指尖下的脈跳得又浮又快,像受驚的兔子。再看病人的舌頭,苔白得發膩,邊緣還有些發紫。
    “不是回風,是寒包火。”軒轅沉吟道。他想起北地醫者說的,初春凍土化水,濕氣裹著殘寒,人若勞作出汗後受了風,寒邪在外裹著,熱邪在裏燒著,就成了這進退不得的怪病。
    他從行囊裏翻出北地醫者給的幹薑,又摸出南疆帶的青蒿——這兩樣本是相克的,幹薑性熱,青蒿性寒,可此刻卻偏偏要用它們的“相鬥”。“取三塊幹薑,掰碎了煮水,隻煮一刻鍾,別煮太爛。”他吩咐族人,“再拿一小把青蒿,用石臼搗出汁,等薑水溫了,摻進去。”
    族人雖疑惑,但見他篤定,還是照做了。藥汁煮好時,泛著奇怪的氣味——既有薑的辛辣,又有青蒿的清苦。病人喝了半碗,不過半個時辰,竟開始冒汗,額頭的熱度漸漸退了。
    “這...這就好了?”族人瞪大了眼睛。他們在北地,遇著這種病,向來是用烈酒擦身,再裹緊被子捂汗,十有八九要拖上半個月。
    軒轅擦了擦額頭的汗,笑著晃了晃手裏的骨針:“北地的幹薑能破外麵的寒,南疆的青蒿能清裏麵的熱,就像...就像你們打獵時,一個人在前頭堵,一個人在後頭趕,野獸才跑不掉。”他頓了頓,想起北地醫者說的“氣”,又補充道,“寒邪和熱邪也是這樣,得讓它們有路可走,不能悶在身子裏打架。”
    夜裏守在篝火旁,軒轅借著跳動的火光翻樺樹皮卷。北地的脈診記錄旁,他添了一行小字:“寒包火,脈浮數,舌白膩,需溫散與清解並行,如幹薑配青蒿。”寫完,他忽然想起南疆雨林裏,那位醫者說的“萬物相生相克,就像毒蛇旁邊必有解藥草”,原來北地的寒與南疆的熱,也能在人身上找到相和的法子。
    走了約莫十日,他們進入一片河穀。這裏的土是褐色的,不像北地的黑土那樣黏重,河邊的柳樹枝條已經泛綠,風裏帶著濕潤的水汽。有個年輕的族人不小心踩進深水裏,回來後就開始咳嗽,咳得胸口發悶,臉憋得發紅。
    軒轅給他診脈,這次的脈跳得沉而有力,像被什麽東西堵著。再看他的舌苔,黃得發膩,一按他的胸口,病人就疼得皺眉。“是濕邪裹著熱邪,堵在肺裏了。”軒轅想起東夷部落的呼吸法——那裏的漁民咳嗽,常對著潮汐練“長呼短吸”,說是能“把肺裏的濁氣壓出來”。
    他讓病人躺在草地上,教他像東夷人那樣,吸氣時盡量往肚子裏沉,呼氣時嘴唇抿成一條縫,慢慢把氣吐盡,想象著肺裏的濁氣順著氣流排出去。練了不到一個時辰,病人的咳嗽竟輕了些。
    “還得加點藥。”軒轅翻出南疆帶來的薏米,又找了些河邊的蘆葦根,“薏米能滲濕,蘆葦根性寒,能清肺裏的熱。煮成粥,喝三天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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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粥煮好時,米香混著蘆葦的清苦,聞著倒也清爽。病人喝了兩天,咳嗽果然好了大半,臉也不紅了。隨行的族人嘖嘖稱奇:“軒轅,你這法子真是怪,又是北地的針,又是南疆的米,還有東夷的喘氣法,倒像是把四方的神靈都請來幫忙了。”
    軒轅望著河穀裏緩緩流淌的水,忽然想起岐伯教他的第一堂課。那時他剛到岐下,岐伯指著院子裏的樹說:“你看這樹,根在土裏,葉在風裏,花在太陽裏,缺一不可。人也一樣,身在天地間,哪能隻認一方的理?”
    原來那時的話,是在等他今日親身體會。
    行至中途,他們在一個村落休整。村裏有個老婆婆,常年關節疼,陰雨天更甚,胳膊都抬不起來。她試過用北地的艾灸,燒得皮膚起泡也沒用;也喝過南疆的草藥,苦得直吐,還是不見好。
    “讓我看看。”軒轅握住老婆婆的手腕,脈跳得沉而緩,像被泥水堵住的小溪。再看她的關節,腫得發亮,按下去半天彈不起來。“是濕邪太深,單用熱的不行,單用清的也不行。”他想起西域牧民治風濕的法子——用烈酒泡花椒,擦在疼處,說是能“活血散寒”,又想起南疆醫者說的“藤蔓能舒筋”,便有了主意。
    他找了些西域帶來的烈酒,泡上花椒和村裏常見的青藤,泡了一夜,然後用這藥酒給老婆婆擦關節,一邊擦,一邊教她練北地的“虎扭”導引術——扭轉腰身時,特意讓胳膊跟著轉動,慢慢拉伸。
    “這酒擦著辣乎乎的,倒舒服。”老婆婆笑著說。擦了五天,她的胳膊竟能抬到肩膀了,陰雨天也不那麽疼了。
    夜裏,軒轅坐在火堆旁,把這些日子的病例一一記在樺樹皮上。他發現,東夷的砭石和呼吸法,偏重於“通”——通氣血,通經絡;南疆的草藥,偏重於“清”——清濕熱,清毒邪;西域的動物藥和烈酒,偏重於“補”與“散”——補精血,散寒邪;北地的脈診、艾灸,偏重於“溫”與“察”——溫寒凝,察虛實。
    這些法子看似天南地北,可落到病人身上,竟能像溪流匯入大河般,順著“陰陽”“氣血”的理路走。他忽然明白,為何北地醫者要送他骨針,南疆婦人要塞他艾絨,東夷巫祝要贈他圖譜——他們或許不懂什麽是陰陽,卻在用一生的經驗,訴說著天地間同一個道理。
    行囊裏的樺樹皮卷越來越厚,軒轅的腳步卻越來越輕快。他知道,前方的路還長,但他的心裏,像被北地的陽光曬過的凍土,漸漸鬆軟起來,有什麽東西正在悄悄發芽。
    想知道《古人的智慧》後續如何?且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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