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墨守非攻,奇技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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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城郡守府門前,火把劈啪作響,映照著數十張風塵仆仆卻目光炯炯的麵孔。那十幾輛覆蓋著厚重油布的牛車,如同沉默的巨獸,帶來了絕境中的希望,也帶來了未知的變數。
    “精鐵三千斤!猛火油五十桶!”石韜帶著幾名小吏快速清點著墨家子弟帶來的物資,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這些正是目前前線最急需的!尤其是那五十桶純度極高、色澤黝黑的猛火油,其品質遠勝郡府庫存和民間收集的土製火油,威力不可同日而語!
    “快!立刻組織人手,將鐵料送往匠作坊,火油直接裝車,由最新一批民夫運輸隊立刻送往新野!一刻不得延誤!”林凡強壓心中的激動,迅速下令。這些基礎物資能解燃眉之急。
    然而,他的目光更多是落在那些墨者身上,尤其是為首三人以及他們身後那些被油布嚴密覆蓋、形狀奇特的貨車。墨家帶來的,絕不僅僅是原材料。
    “歐冶先生,”林凡看向那矮壯精悍的領頭墨者歐冶凡,鄭重拱手,“前線戰事吃緊,每一刻都有將士傷亡。凡懇請諸位大師,施展妙手,助我南郡渡過此劫!凡在此代全城軍民,拜謝諸位!”說著,他竟真的要躬身行禮。
    歐冶凡一步上前,穩穩托住林凡的手臂。他的手勁極大,布滿老繭的手指如同鐵鉗。“林長史不必如此!”他聲音洪亮,帶著工匠特有的直爽,“矩子令既出,吾等墨者自當效力。助守禦,止攻伐,本就是我墨家之道。時間緊迫,虛禮就免了!請立刻帶我去匠作坊,我需要查看你們現有的器械、爐火和工匠水平。這些車輛,”他指了指那些蓋著油布的貨車,“需一處僻靜、寬敞、臨近水源且遠離民居的場地,立刻就要!”
    “好!”林凡毫不拖泥帶水,立刻對石韜道:“石先生,你親自安排,將城東舊校場清理出來,劃給墨家諸位使用,所需人手物資,一律優先供應!任何人不得窺探打擾!”
    他又對徐庶道:“元直兄,你帶歐冶先生去匠作坊,所有工匠聽從歐冶先生調遣!告知他們,歐冶先生及其弟子所言,便如我親令!”
    命令迅速被執行下去。墨家子弟立刻分為兩撥,一撥以歐冶凡為首,跟著徐庶直奔人聲鼎沸、爐火熊熊的匠作坊;另一撥,則在那位身上帶著硫磺味道的清瘦墨者和背著巨大工具箱的沉靜墨者帶領下,跟著石韜,押送著那些神秘的貨車,趕往城東舊校場。他們行動迅捷,沉默寡言,卻效率極高,顯示出極強的組織性和紀律性。
    劉擎看著這一幕,仿佛在夢中。這些突然出現的、行事古怪卻透著強大專業氣息的墨者,讓他看到了新的希望。“先生,他們…真能創造奇跡嗎?”
    林凡目光追隨著遠去的墨者,沉聲道:“主公,墨家之學,重於實踐,精於工巧。他們或許不能憑空變出千軍萬馬,但他們帶來的‘方法’和‘技術’,或許能讓我們有限的資源,發揮出十倍、百倍的威力!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無條件信任他們,並提供一切支持!”
    郡守府再次高速運轉起來,但這一次,氛圍中除了之前的焦灼,更多了幾分期待和好奇。
    匠作坊內,熱火朝天。歐冶凡一進入,如同猛虎入羊群,原本嘈雜的環境瞬間安靜下來。他目光如電,快速掃過在場的工匠、爐火、風箱、鐵砧以及半成品的箭簇、槍頭。
    “停!全都停下!”歐冶凡洪亮的聲音壓過了所有的敲打聲。
    工匠們都愕然地停下手中的活計,疑惑地看著這個陌生的矮壯漢子。
    歐冶凡不理眾人目光,徑直走到一座煉鐵爐前,觀察了一下火色,又用手扇聞了一下煙氣,眉頭緊皺:“火力不勻,炭石雜質太多,鼓風不力!這般煉出的鐵,脆而易折,如何打造強弓硬弩?”
    他又拿起一個剛剛鍛打好的箭簇,用手指彈了彈,放在耳邊傾聽回聲,搖頭:“淬火時機不對,韌性不足!這樣的箭矢,穿透皮甲已是勉強,遇鐵劄甲必崩!”
    工匠頭領有些不服氣,嘟囔道:“這位先生,我等已是郡中最好的工匠了,曆來都是這般…”
    “曆來如此,便是對的嗎?”歐冶凡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目光銳利,“墨者歐冶凡,奉林長史令,暫管此地!所有人聽我號令:第一,立刻更換所有炭石,選用青岡木燒製的白炭!第二,改造鼓風囊,加大風力,我會讓弟子繪製圖樣!第三,所有淬火用水,需加入少量鹽巴和特定藥草他報出幾個名字),比例由我弟子掌控!第四,箭簇打造模具全部重做,按我帶來的新樣式!”
    他語速極快,命令一條接一條,不容置疑。隨他而來的十幾名墨家弟子立刻分散開來,有人開始指揮更換燃料,有人拿出奇特的工具測量爐溫,有人開始在地上繪製鼓風囊的改造草圖,有人則打開隨身攜帶的包裹,取出一些打磨極其精細的鋼製模具。
    宛城的工匠們看得目瞪口呆,但見徐庶在一旁點頭確認,又看到墨家弟子展現出的專業和高效,隻得壓下疑慮,依言行事。很快,匠作坊在墨家子弟的指揮下,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高效和精準的方式重新運轉起來。爐火變得更加熾白,風箱的呼嘯聲更加有力,叮當的鍛打聲也變得更加密集而富有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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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冶凡親自示範新的疊打鍛造法和淬火技巧,打造出的箭簇寒光閃閃,刃口鋒利,韌性十足。他帶來的模具,更是能快速、批量地生產出規格完全統一的箭簇、弩機零件,大大提升了效率和質量!
    “天工開物…”一名老工匠看著手中那支新打造出的、遠超以往水平的箭矢,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震撼和敬畏。
    與此同時,城東舊校場已被嚴密戒嚴。石韜調來了最可靠的郡兵守衛,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校場內,油布被掀開,露出了貨車上的“驚喜”。
    那並非尋常軍械。有結構複雜、需要多人操作的大型弩機骨架,其滑輪和絞盤係統遠超這個時代的工藝水平;有大量密封的陶罐,裏麵不知裝著什麽;有成捆的、經過特殊處理的堅韌竹管和皮革管;還有許多眾人完全看不懂的、由金屬和木材巧妙結合的奇特構件。
    那位身上帶著硫磺味的清瘦墨者,名叫公輸焠虛構名),正指揮弟子和調配來的民夫,小心翼翼地組裝著那些大型弩機。而那位背著巨大工具箱的沉靜墨者,名叫禽滑厘借用曆史名,此應為後代或同姓名者),則打開了他的工具箱,裏麵是琳琅滿目、精巧無比的各式工具:規、矩、繩、秤、以及許多叫不出名字的奇特儀器。他開始在校場上勘測地形,計算距離和角度,並指導民夫挖掘特定的坑道和布置發射陣地。
    “公輸先生,禽滑先生,這些是…”石韜看得眼花繚亂,忍不住問道。
    公輸焠頭也不抬,專注於調試一架弩機的弓弦,淡淡答道:“守城之器,‘雷火弩’,‘地湧泉’而已。林長史既需求‘驚喜’,吾等自當盡力。”
    他的語氣平淡,卻讓石韜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和…期待。
    新野城下,戰況愈發慘烈。
    得到了安眾守軍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短暫喘息,以及宛城通過新開辟小道艱難輸送來的少量補給包括墨家帶來的第一批精良箭矢和猛火油),高順又艱難地支撐了兩天。
    但張勳顯然被徹底激怒了。他一麵分兵撲滅了後營的火勢損失了大量糧草和攻城器械),一麵從後方調來了更多的生力軍和補充的器械,攻勢更加瘋狂。新野城牆已是千瘡百孔,多處出現坍塌跡象。守軍傷亡過半,活著的也個個帶傷,疲憊到了極限。
    高順本人左臂也被流矢所傷,隻是簡單包紮,依舊死戰不退。他知道,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將軍!西麵城牆又塌了一段!弟兄們快堵不住了!”一名渾身是血的校尉踉蹌跑來報告。
    高順眼中閃過一抹決絕,嘶啞道:“讓預備隊頂上去!把所有火油都集中到缺口!準備…巷戰!”
    就在這即將城破人亡的最終時刻,宛城方向,最後一支,也是最為龐大的運輸隊,在付出了慘重代價後,終於突破了袁軍遊騎的層層攔截,將一批至關重要的物資,送到了傷痕累累的新野城中。
    除了大量的箭矢、兵刃、傷藥,還有十幾名奉命前來的墨家子弟,以及數輛用牛車拉著的、遮蓋得嚴嚴實實的奇特物件。
    帶領這批墨家子弟的,正是歐冶凡的一名親傳弟子。他找到高順,遞上林凡的親筆信。
    信很短:“高將軍,堅持最後一日!墨家兄弟攜破敵利器至,依計行事,勝負在此一舉!凡在宛城,靜候捷音!”
    高順看完信,又看向那幾名雖然年輕卻眼神沉穩、正在迅速檢查那幾輛牛車上物事的墨家子弟,死寂的心海中,猛地掀起一絲波瀾。
    “需要我做什麽?”高順言簡意賅。
    那墨家弟子拱手,語速飛快:“請將軍選派兩百名臂力最強的弩手,以及一百名手腳麻利、膽大心細的士卒交予我等指揮!另,請將軍務必於明日午時,組織一次強有力的反突擊,將敵軍盡可能吸引至城西那片開闊地帶他指向一個具體區域)!隻需堅持半個時辰!”
    高順沒有任何猶豫:“好!人馬上給你!明日午時,本將會親自帶隊反衝!”
    是夜,新野城內,無人入睡。守軍在加緊修補工事,準備最後的血戰。而那兩百名挑選出來的弩手和一百名士卒,則在墨家子弟的指導下,進行著緊急的、他們完全看不懂的訓練,熟悉著幾種樣式奇特、帶有長長引線的陶罐和一種需要多人協作操作的、類似巨大彈弓的器械小型化、便於運輸的“雷火弩”發射架)。
    翌日,午時。
    張勳誌在必得,親自擂鼓,發動了最大規模的總攻!黑壓壓的袁軍,如同決堤的洪水,湧向新野殘破的城牆!
    然而,就在這時,傷痕累累的新野城門,突然洞開!
    高順一馬當先,率領著城中所有還能動彈的守軍,大約七八百人,發出了絕境的怒吼,竟然主動向數倍於己的敵軍發起了反衝鋒!
    這完全出乎了張勳的意料!在他看來,守軍已是甕中之鱉,隻能垂死掙紮,豈敢出城野戰?
    “找死!給我圍上去,全殲他們!”張勳獰笑著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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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量的袁軍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衝擊吸引,紛紛向城西開闊地湧去,試圖包圍並殲滅這支“自尋死路”的守軍。戰場瞬間變得極度混亂。
    就在袁軍的注意力被高順的決死衝鋒完全吸引之時,在新野城一段相對完好的城牆後方,那兩百名經過緊急訓練的弩手,在墨家子弟的指揮下,將那些特製的陶罐內填混入了硫磺、硝石、猛火油及鐵蒺藜的炸藥)安裝在了改進後的強弩上射程更遠),而那一百名士卒,則操作著十幾架簡易的“雷火弩”發射架,調整著角度。
    “目標,敵軍後方督戰隊及器械堆放點!距離,一百五十步至兩百步!引信長度,三息!”墨家弟子冷靜地報出參數。
    “放!”
    隨著一聲令下,近百個拖著嗤嗤火星尾巴的陶罐,以及十幾枚更大的、帶著淒厲呼嘯聲的“雷火弩彈”,劃破天空,越過正在廝殺的雙方士兵頭頂,如同死亡的流星雨,精準地砸向了張勳中軍所在區域以及袁軍後陣的輜重隊!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接連不斷地在袁軍後陣響起!
    這不是這個時代戰爭應有的聲音!那是雷鳴,是地裂!巨大的火球裹挾著濃煙和破碎的肢體衝天而起!致命的鐵蒺藜在爆炸中四散飛射,無情地收割著生命!
    張勳的帥旗附近,瞬間化為一片火海和死亡地帶!戰馬驚惶嘶鳴,士兵哭爹喊娘,抱頭鼠竄,建製完全被打亂!那些珍貴的攻城器械,在爆炸和烈火中化為灰燼!
    正在前線指揮圍攻高順的袁軍將領們都懵了,驚恐地回頭望去,隻見後軍一片大亂,煙焰張天,仿佛遭到了天罰!
    “天譴!這是天譴啊!”
    “雷公發怒了!”
    未知的恐懼瞬間擊垮了袁軍士兵的心理防線!
    而正在浴血奮戰、幾乎陷入絕境的高順所部,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打擊驚呆了,但隨即爆發出劫後餘生的狂喜和滔天戰意!
    “天助我也!殺!”高順趁機大吼,率領部下瘋狂砍殺已經陷入混亂和恐慌的敵軍。
    戰場形勢,瞬間逆轉!
    張勳雖未被直接炸死,但也灰頭土臉,耳鼻流血,被親兵拚死護著向後潰退。他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隻看到無數火光雷霆從天而降,將自己的大軍炸得人仰馬翻。這種超越理解的打擊,讓他肝膽俱裂!
    “撤!快撤!”他聲嘶力竭地吼道,再也顧不上什麽攻取新野了。
    兵敗如山倒。主帥率先逃跑,後軍遭遇“天罰”,前軍陷入混亂,數萬袁軍瞬間土崩瓦解,丟盔棄甲,向著來時路瘋狂逃竄。
    高順豈會放過這個機會,盡管部下已疲憊不堪,依舊率領還能戰鬥的士兵,一路追殺出十餘裏,斬獲無數!
    新野之圍,就這樣以一種誰也未曾料到的方式,奇跡般地解了!
    當林凡在宛城接到飛馬傳來的捷報時,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也依舊被戰報中描述的、“雷霆震怒、火雨焚天”的景象所震撼。
    墨家之術,竟至於斯?!
    然而,還不等他細問具體細節,又一名信使疾馳入府,帶來的消息卻讓林凡剛剛放鬆的心情驟然再次緊繃。
    信使來自襄陽,是徐庶安排的“暗羽”成員。
    “報長史!州牧府最新動向:劉表得知新野大捷,尤其是聽聞…聽聞我軍使用‘妖法’‘雷火’破敵後,非但沒有欣喜,反而大為震驚!已緊急召集蒯良、蒯越、蔡瑁等人密室議事!內容不詳,但會後,州牧府已派出多名使者,持節前往江夏、長沙等地調兵!動向…極其可疑!”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
    劉表的反應,比他預想的更快,也更…危險。
    打退了袁術這隻豺狼,卻似乎引起了劉表這隻老虎更深的忌憚和猜忌。
    墨家帶來的“驚喜”,在擊潰敵軍的同時,也如同一把雙刃劍,為自己引來了更大的麻煩。
    而幾乎與此同時,那名背著巨大工具箱、一直沉默勘測的墨者禽滑厘,找到了林凡,神色無比凝重:
    “林長史,我等在校場地下勘測時,無意中發現了一些…非同尋常的東西。並非我等所布置。似乎…是更早之前,有人暗中埋下的。其構造原理,竟與墨家某些失傳的‘地火’之術,有詭異相似之處,卻更為…陰毒。指向…宛城府庫及主要街道下方!”
    林凡的瞳孔驟然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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