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戰後餘波,劉表的“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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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碎裂的清脆聲響,在驟然死寂的書房內顯得格外刺耳。林凡的手指還保持著握杯的姿勢,指尖卻微微發涼。地下隱患失控?地動?毒氣?疏散百姓?每一個詞都像重錘砸在他的心頭。
剛剛擊退外敵的些許輕鬆瞬間蕩然無存,更大的危機竟來自腳下這片他們誓死守護的土地!
“具體位置?範圍多大?禽滑厘先生有何判斷?”林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語速極快地問那名麵色慘白的“暗羽”骨幹。
“在…在城東永寧坊,靠近舊校場的那片區域!”暗羽成員聲音發顫,“禽滑大師說,震動範圍目前還不大,但地下傳來異常的機括運轉聲,那氣體帶有硫磺和腥臭味,吸之令人頭暈目眩!大師初步判斷,是拆除時意外引發了某處隱藏的副機關,可能…可能加速了主機關的觸發進程!他正在全力嚐試阻斷,但需要時間,且風險極大!”
永寧坊!那裏人口密集,還有數口公共水井!
“元直兄!”林凡猛地看向徐庶,“立刻秘密調派一隊絕對可靠的陷陣營士兵,由你親自帶領,趕赴永寧坊!協助禽滑厘先生,封鎖街區,嚴禁任何人靠近!以…以發現疑似瘟疫病源為由,暫時隔離該區域!動作要快,但要隱蔽,絕不能引起大規模恐慌!”
“明白!”徐庶深知事態嚴重,二話不說,轉身疾步而出。
“石先生!”林凡又看向石韜,“立刻準備一批濕布巾用水浸濕,可簡易過濾毒氣),以及清心解毒的草藥,速送永寧坊!同時,做好萬一…萬一情況惡化,緊急疏散周邊百姓的準備!但要外鬆內緊,未得我最後命令,絕不可自亂陣腳!”
石韜也領命而去,額頭滿是冷汗。
書房內隻剩下林凡和劉擎。劉擎臉色發白,喃喃道:“怎麽會這樣…這…這宛城之下,竟埋著如此惡毒的東西…”
林凡沒有回答,他走到窗前,望著窗外似乎依舊平靜的宛城街景,心中卻翻湧著驚濤駭浪。陰陽家的手段,竟如此詭譎難測,遠超他的想象。這已不僅僅是軍事威脅,而是近乎玄幻的恐怖手段!
然而,禍不單行。
就在林凡全力應對地下危機之時,府外傳來通報:州牧府宣慰使團,已抵達宛城北門!
為首的正是州牧府從事,名士韓嵩韓德高!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內部的炸彈即將引爆,外部的審查官卻已到了家門口!
林凡深吸一口氣,對劉擎道:“主公,地下之事,交由元直和禽滑厘先生處理。你我需立刻前去迎接使團,絕不能讓他們看出任何端倪!尤其是城東的異常!”
劉擎用力點頭,努力平複臉上的驚容。
兩人迅速換上官服,整理儀容,帶著郡府屬官,擺出儀仗,前往北門迎接。一路上,林凡心中飛速盤算,如何應對這位以忠直敢言、精通經學而聞名的韓嵩。
宛城北門,一支規模不大卻旗幟鮮明的隊伍靜靜等候。為首一人,年約四旬,麵容清瘦,三縷長須,身著朝廷使節服飾,手持節杖,神態從容,目光清澈而平和,正是韓嵩。他身後跟著數名州府屬吏和一小隊護衛騎兵。
見到劉擎和林凡出迎,韓嵩上前幾步,持節微微躬身,聲音溫潤平和:“荊州牧府從事韓嵩,奉州牧之命,特來宣慰南郡將士,恭賀劉太守、林長史力克強敵,保全疆土。”
禮節周到,無可指摘,但那種來自上級州府的特有氣場,以及他身後那代表著劉表權威的節杖,都帶著無形的壓力。
劉擎和林凡連忙還禮:“有勞韓從事遠來,辛苦了!州牧大人掛念,我等感激不盡!”
雙方一番官樣文章的寒暄後,使團被迎入城內,前往郡守府。
一路上,韓嵩看似隨意地觀察著宛城的街景市容。街道還算整潔,但行人麵色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實因城東封鎖消息隱約傳出),市麵雖開,卻談不上繁華,反而有些蕭條,符合大戰之後、百廢待興的景象。這與林凡文書中描述的“損失慘重”、“民生凋敝”倒能對應得上。
進入郡守府,分賓主落座。韓嵩並未立刻宣讀所謂的“嘉獎令”,而是先關切地詢問起新野之戰的細節、將士傷亡情況、百姓安置難題等等,語氣誠懇,仿佛真的是一位關心下屬的仁厚長者。
劉擎依照事先商定的口徑,一一回答,極力強調困難,渲染慘烈,訴苦裝窮。
林凡在一旁補充,語氣沉重:“…此戰雖僥幸獲勝,然實乃將士用命,百姓捐軀,慘勝如敗。如今郡庫空空如也,撫恤賞賜尚有大半未能發放,傷兵滿營,藥材奇缺,城防亟待修複…唉,實在是捉襟見肘,愧對州牧大人信任,愧對百姓期望啊。”演技堪稱影帝級別。
韓嵩認真聽著,不時頷首,麵露同情之色,歎息道:“劉太守、林長史不必過於自責。亂世之中,能保全疆土,已是大功一件。州牧大人亦知南郡困難,故特派嵩前來,一則宣慰犒賞,二則也是實地看看,有何處州中可再行協助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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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的漂亮,但林凡心中冷笑,協助是假,核實是真。
果然,韓嵩話鋒一轉,看似無意地問道:“聽聞此次大捷,軍中似有巧匠能人,製出‘雷火’之物,聲威驚人,乃克敵關鍵?不知可否請來一見?嵩亦好奇,是何等奇思妙想,能建此奇功。”
來了!核心試探!
林凡臉上露出“遺憾”和“痛心”的表情:“唉,提起此事,更是令人扼腕。那所謂‘雷火’,實乃軍中幾名老匠人,情急之下,以火油、硫磺等物胡亂混合,置於陶罐中投擲,僥幸聲勢駭人,擾亂了敵軍。然…那幾位老匠人,皆在戰後清理戰場時,不幸被流矢所中,均已殉國…此法…也已失傳了。”他將“雷火”徹底定性為一次性的、偶然的、且已無法複現的意外。
韓嵩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很快便掩飾過去,歎道:“可惜,可惜了。竟是如此…唉,天妒英才啊。”
他又看似隨意地聊了幾句,忽然道:“哦,對了。來時路上,似乎見城外軍營有馬群嘶鳴,頗為雄健,似乎非我荊州常見馬種?可是此次繳獲自袁軍的戰利品?”
第二個敏感問題!曹操贈馬!
林凡心中警鈴大作,麵上卻不動聲色,甚至露出一絲“尷尬”和“苦惱”:“韓從事明鑒。此事…正要說與從事知曉。那馬匹,並非繳獲,乃是前幾日,兗州曹孟德突然派使者送來,言是…聽聞我等擊退袁術,聊表祝賀。放下馬匹便走,並未多言。我等亦是措手不及,收下恐惹非議,不收又恐卻之不恭,反倒激怒對方。正不知如何處置,恰巧韓從事前來,正好請示州牧大人,此事該如何區處?不如…就請韓從事將這些馬匹帶回襄陽,充入州牧府廄,如何?”
他以退為進,不僅承認了馬匹來源,反而將難題拋回給了韓嵩和劉表。一副“我們也很為難,正想上交”的姿態。
韓嵩顯然沒料到林凡會如此回答,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林長史說笑了。曹孟德贈馬與南郡,自是贈與你等,州牧府豈能越俎代庖?既然是一片‘賀禮’,收下也無妨。隻是…日後與兗州交往,還需謹慎,及時報與州牧知曉便是。”他輕描淡寫地將此事帶過,既未深究,也留下了“需報備”的尾巴。
林凡心中稍定,這一關,似乎勉強過去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名郡府小吏匆匆入內,在林凡耳邊低語了幾句。林凡臉色微微一變,雖然瞬間恢複,但如何瞞得過一直暗中觀察的韓嵩?
“何事?”韓嵩溫和地問道。
林凡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些許小事,驚擾從事了。是城東永寧坊,因戰後清理不善,似乎有些穢物堆積,引發了些許疫氣,已有數人感到不適。下官已派人隔離處理,以免擴散。”他順勢將城東的異常解釋為“疫情”。
韓嵩聞言,眉頭微皺,關切道:“疫情非同小可!可需州中派遣醫官?”
“暫無大礙,已可控。”林凡連忙道,“豈敢再勞州牧大人費心。”
接下來的兩日,韓嵩的使團便在宛城住了下來。他們“例行公事”地巡視了軍營看到的是高順特意安排的、穿著舊衣、顯得“疲憊不堪”的士兵)、參觀了府庫自然是空空如也)、探望了“傷兵營”氣氛渲染得極其慘烈),甚至還提出想去城東“疫情”區“探望百姓”,被林凡以“恐傳染貴使,於心難安”為由堅決婉拒。
表麵上看,一切似乎都在林凡的掌控之中。韓嵩看到的是一個符合“損失慘重”、“民生艱難”描述的南郡,似乎驗證了林凡文書中的說法。
然而,林凡卻絲毫不敢放鬆。徐庶那邊傳來的消息不容樂觀:禽滑厘發現那處被觸發的副機關極其複雜,似乎連接著多個主機關節點,強行拆除的風險極大,隻能采取引流和壓製的方式,暫時穩定住了毒氣泄漏和地動,但並非長久之計,且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持續監控操作。整個永寧坊依然處於半封鎖狀態。
而韓嵩也絕非易與之輩。他雖表麵上接受了林凡的所有解釋,但林凡能感覺到,他那雙平和的眼睛背後,始終保持著冷靜的觀察和審視。
就在使團即將離開的前夜,韓嵩突然提出,想單獨與林凡談談。
書房內,燭火昏黃,隻剩下林凡與韓嵩二人。
韓嵩摒退了左右,臉上的溫和笑容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嚴肅。他輕輕抿了一口茶,緩緩開口,不再繞圈子:
“林長史,這兩日,嵩所見所聞,南郡確乎艱難,太守與長史,亦確是幹才,於困頓中支撐局麵,殊為不易。”
林凡心中一動,知道真正的交鋒來了,恭敬道:“韓從事過譽,分內之事罷了。”
韓嵩話鋒一轉,目光如炬,直視林凡:“然,嵩有一事不明,還望長史解惑。永寧坊之‘疫氣’,當真是穢物所致?為何嵩隱約聽聞,坊間有地動異響?又有墨家之士出入頻繁?長史麾下能人異士頗多,連兗州曹公都青睞有加,贈以良駒。如此實力,當真…已至山窮水盡之境?需要削減兵員,緊縮開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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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刀,直接撕破了之前所有的偽裝!他根本不信林凡那套說辭!他察覺到了異常,甚至可能通過某些渠道,得知了墨家子弟和曹操贈馬的一些細節!
林凡後背瞬間滲出冷汗,大腦飛速運轉。否認?對方顯然掌握了某些線索。承認?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林凡急速思考如何應對這圖窮匕見的質問時,韓嵩卻忽然歎了口氣,語氣變得有些複雜:“林長史不必立刻回答。嵩此問,非為詰難,實為惋惜。”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緩緩道:“嵩雖為州牧效力,亦深知景升公為人,守成有餘,然亂世之中,僅守成恐非萬全之策。南郡有此英才,有此強兵盡管隱藏),實乃荊州之福,亦是漢室之幸。然…樹大招風,木秀於林之道理,長史豈能不知?”
他轉過身,目光深邃地看著林凡:“州牧府中,並非隻有一種聲音。有人欲扼殺威脅於萌芽,亦有人…願見荊州能更有作為。然無論如何,眼下,過於鋒芒畢露,絕非智者所為。削減兵員、緊縮開支之令,雖是蒯異度之意,亦是州牧默許之試探。長史…好自為之。”
這番話,似是警告,又似是提醒,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暗示和…同情?
林凡徹底愣住了。韓嵩的態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第二日,韓嵩率領使團,如期離開宛城,返回襄陽複命。臨走前,他並未再提任何敏感話題,隻是依照程序,宣讀了一份劉表簽發的、內容空洞的嘉獎令,並留下了少量象征性的犒賞物資。
送走使團,林凡站在城頭,心中卻無半分輕鬆,反而更加沉重。韓嵩最後那番話,在他腦中反複回響。
“州牧府中,並非隻有一種聲音…”
“有人欲扼殺威脅…亦有人願見荊州更有作為…”
“削減兵員、緊縮開支之令…亦是州牧默許之試探…”
“好自為之…”
這分明是在暗示,劉表集團內部對南郡的態度存在分歧!蒯越、蔡瑁等人是強硬派,欲除之而後快;而韓嵩,或者他代表的某種勢力,則可能是相對溫和的觀望派,甚至可能是潛在的合作派?
而劉表本人,則默許了削弱的試探,這既是對南郡的壓製,或許…也是一種另類的“考驗”?考驗南郡的服從度,或者…生存能力?
政治的水,實在太深了。
回到郡守府,林凡立刻召來徐庶、劉擎、石韜,將韓嵩最後那番話和自己的分析告知眾人。
眾人皆感震驚,繼而陷入沉思。
“如此說來…我們並非全無機會?”劉擎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機會與風險並存。”徐庶沉吟道,“韓嵩此言,可能是善意提醒,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意在麻痹我等。但無論如何,劉表要求我們削減兵員、緊縮開支的指令,是明令!我們必須做出回應!否則便是公然抗命!”
“可我軍剛剛經曆大戰,正值用人之際,豈能自斷臂膀?”石韜急道。
林凡在廳中踱步,良久,眼中閃過一絲決斷:“削!當然要削!不僅要削,還要大張旗鼓地削!”
眾人愕然。
林凡解釋道:“但不是真削!而是明削暗增!借此機會,行‘精兵簡政’之實!”
他詳細闡述計劃:“對外宣布,為響應州牧大人號召,體恤民力,南郡決定大幅削減郡兵員額,裁撤老弱,隻保留少量精銳。同時,郡府開支大幅削減,所有非必要工程一律暫停。”
“但實際上,”林凡聲音壓低,“被‘裁撤’的兵員,並非解散歸農,而是轉入新成立的‘屯田護衛營’、‘匠作保衛隊’、‘城防修繕大隊’等編製!這些編製,名義上不屬於郡兵序列,餉銀亦可從屯田收入、工坊利潤、地方治安經費中支出,避開州牧府的審查!如此一來,我等兵力得以保存甚至暗中訓練,而賬麵上,郡兵數量和軍費開支卻大幅下降,足以應付州牧府!”
“妙啊!”徐庶第一個明白過來,“此乃李代桃僵之計!不僅可應對眼前困局,更能借此機會,將軍事力量與地方生產、建設更緊密地結合起來,藏兵於民!”
劉擎和石韜也恍然大悟,連連稱妙。
“此外,”林凡補充道,“開支緊縮,也可真的砍掉一些不必要的開銷,逼迫我等更精細地管理內政,並非壞事。至於那‘削減’下來的錢糧物資,正好可用於支援禽滑厘先生,全力解決地下隱患!”
思路豁然開朗。危機之中,再次被林凡找到了轉化為機遇的縫隙。
計劃迅速製定下去,各項準備工作秘密展開。
然而,就在林凡以為終於穩住局麵,可以稍稍喘息之時,一名來自襄陽、通過“暗羽”秘密渠道傳遞的緊急情報,送到了徐庶手中。
徐庶看完情報,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甚至帶著一絲驚恐。
他幾乎是衝進林凡的書房,將情報拍在案上,聲音都在顫抖:“先生!大事不好!韓嵩…韓嵩回到襄陽後,在州牧府議事時,竟…竟公然勸諫劉表,認為袁術已不足慮,曹操乃心腹大患,建議劉表…建議劉表與袁紹結盟,甚至…‘考慮’與曹操改善關係,共圖中原!他還…還盛讚南郡劉太守與林長史乃‘亂世英傑’,‘州牧股肱’,建議劉表應‘重用’、‘倚為北方幹城’!”
林凡接過情報,隻看了一眼,便覺得眼前一黑,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
韓嵩!你這個“老實人”!
你這哪裏是建言?
你這分明是把我南郡架在火上烤!
你這簡直是在替我南郡敲響喪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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