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血戰初歇,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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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兵器碰撞聲、垂死哀嚎聲如同洶湧的潮水,持續不斷地衝擊著宛城的城牆,也衝擊著城上每一個守軍緊繃的神經。
    紀靈軍的第一次全力猛攻,從巳時持續到日頭偏西,攻勢才如同退潮般緩緩減弱。丟下近千具屍體和大量破損的攻城器械,袁軍如同受傷的野獸,暫時縮回了自己的營地,隻留下城外一片狼藉和衝天的血腥氣。
    城頭之上,景象慘烈更甚。城牆垛口多處破損,城牆上布滿了刀劈斧鑿和箭矢留下的斑駁痕跡。滾木礌石消耗巨大,原本堆積如山的地方已然見底。守軍將士倚靠在殘破的垛口後,或坐或臥,人人帶傷,血汙滿身,疲憊得連手指都不想動彈,隻有胸膛還在劇烈地起伏,貪婪地呼吸著混合血腥與硝煙的空氣。
    民夫和醫護輔兵緊張地穿梭其間,搬運傷員,補充箭矢,收集尚能使用的守城器械,將陣亡同胞的遺體小心翼翼地抬下城去。壓抑的呻吟和偶爾響起的痛哭聲,更添了幾分悲壯與淒涼。
    林凡在高順、徐庶的陪同下,行走在殘破的城垣之上。他的青衫下擺沾染了不知是誰的血跡和灰燼,臉色因缺乏睡眠和過度勞累而顯得有些蒼白,但眼神卻依舊銳利,如同鷹隼般掃過每一個角落,審視著防務,不時停下腳步,低聲詢問傷員情況,或對負責的軍官叮囑幾句加固防禦的細節。
    “軍師,高將軍,徐先生。”一名手臂纏著滲血布條的軍侯見到他們,掙紮著想站起來行禮。
    高順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聲音依舊冷硬,卻少了幾分平時的肅殺:“不必多禮。傷亡如何?弟兄們還能撐住嗎?”
    那軍侯喘了口氣,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折了……折了近百弟兄,傷者更多……媽的,紀靈軍的崽子們,確實悍勇……不過,咱們也沒給他們好果子吃!陷陣營的弟兄們頂在最前麵,真是……真是這個!”他艱難地豎起大拇指,“有他們在,弟兄們心裏就有底!城……還能守!”
    林凡默默點頭,拍了拍那軍侯未受傷的肩膀,沒有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他看向城外那片如同蝗蟲過境般的戰場,紀靈軍的營盤依舊旌旗招展,炊煙嫋嫋,顯然是在埋鍋造飯,準備下一次的攻擊。
    “紀靈今日受挫,但並未傷筋動骨。”徐庶低聲道,語氣沉重,“其兵力依舊遠勝於我。下次再來,攻勢必然更加凶猛。”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高順言簡意賅,目光掃過正在緊張修補城牆缺口的士卒,“城牆破損處需盡快加固。末將已令人拆毀城內靠近城牆的幾處廢棄房屋,取梁柱磚石備用。”
    “做得對。”林凡讚許道,“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元直,傷亡將士的撫恤務必第一時間落實,家中有困難者,郡府要全力幫扶,絕不能寒了將士們的心。”
    “庶明白,已安排文向石韜)去辦了。”徐庶點頭。
    三人在城頭巡視一圈,所到之處,疲憊不堪的守軍們看到他們的身影,尤其是看到林凡那始終鎮定的麵容,眼中似乎又重新燃起些許光芒,掙紮著挺直腰板。林凡的存在,此刻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士氣支撐。
    回到北門城樓臨時設置的指揮所,林凡接過親兵遞來的水囊,猛灌了幾口涼水,滋潤了一下幹得發痛的喉嚨,才緩緩開口:“今日之戰,隻是開始。紀靈用兵老辣,今日試探已畢,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考驗。”
    他目光投向徐庶:“元直,‘暗羽’可有消息傳回?紀靈大營內部情況如何?糧草囤積之所,可有確切位置?”
    徐庶從懷中取出一卷小小的羊皮紙,上麵用炭筆畫著簡易的圖形和標注:“根據冒死送回的情報,紀靈大營防衛極其森嚴,尤其是中軍和後勤區域,巡邏隊交錯往複,幾乎無隙可乘。糧草主要囤積於大營西北角,依一處小土坡而建,有重兵把守,並挖掘了壕溝,設置了拒馬,強攻絕無可能。”
    林凡看著那簡陋的地圖,手指在代表糧草的位置重重一點,眉頭緊鎖。硬闖不行,那就隻能智取,或者……等待其內部出現變化。
    “劉表那邊……依舊沒有動靜嗎?”林凡又問,雖然心中早已料到答案。
    徐庶無奈地搖頭:“毫無音訊。我們的使者甚至未能進入襄陽城,便被擋回,隻得到一句‘州牧大人自有決斷’。”
    “哼!”一旁的高順忍不住冷哼一聲,臉上滿是鄙夷。
    林凡沉默了片刻,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是淡淡道:“無妨,本就未指望他。宛城存亡,係於我等自身。”
    就在這時,一名“暗羽”成員匆匆趕來,在徐庶耳邊低語了幾句。徐庶的臉色微微一變,揮手讓其退下。
    “軍師,剛收到來自南陽方向的密報。”徐庶的聲音壓得更低,“消息稱,張勳部與紀靈部似乎因攻城優先級或糧草配給問題,發生了爭執,張勳對紀靈獨攬攻城主導權頗為不滿,其麾下部隊調動異常,有向宛城方向緩慢移動的跡象,但……意圖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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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勳?林凡眼中精光一閃。這個在袁術集團內部與紀靈存在競爭關係、且可能心存異誌的大將,在這個關鍵時刻,其動向變得異常微妙。
    他是想來分一杯羹,搶奪攻破宛城的功勞?還是……另有所圖?
    夜色漸深,寒風刮過城頭,帶著刺骨的寒意和濃鬱不散的血腥味。除了巡邏隊沉重的腳步聲和遠處紀靈大營隱約傳來的刁鬥聲,宛城內外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寧靜,仿佛暴風雨之間短暫的間歇。
    太守府內,燭火搖曳。
    劉擎強打精神,處理著政務,安撫城內大族,但眉宇間的焦慮和疲憊難以掩飾。石韜忙於統籌所剩無幾的物資,計算著還能支撐多久。整個宛城,如同一個高速運轉到極致的機器,每一個零件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林凡沒有休息,他獨自一人待在書房內,麵前攤開著宛城及周邊的詳細輿圖,旁邊堆放著一些零散的竹簡和“暗羽”送來的情報碎片。他的目光不斷在南陽方向、紀靈大營、宛城以及西邊的伏牛山之間遊移,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從這紛亂複雜的局勢中,找出一線生機,或者說,一個可以撬動全局的支點。
    硬守,終是死路。必須主動出擊,哪怕隻是在敵人身上撕開一道小小的口子,也可能引發意想不到的連鎖反應。
    張勳的異動,無疑是一個變數。但這個變數,是福是禍,難以預料。
    忽然,書房門被輕輕敲響。
    “進。”
    進來的是徐庶,他臉上帶著一絲古怪的神色,手中拿著一封沒有署名的普通信函。
    “軍師,方才府外有一頑童,受一外鄉人所托,將此信送至門房,指名要交給您。門衛盤問,那頑童隻說那人給了他一串糖葫蘆,其餘一概不知。”徐庶將信函遞給林凡,“檢查過了,無毒。”
    林凡接過信函。信封是最普通的麻紙,封口簡陋。他拆開抽出信箋,上麵的字跡略顯潦草,似乎是在匆忙間寫就,內容更是簡短得隻有一句話:
    “明日午時,東南風起,或可助軍師一臂之力。——故人”
    沒有落款,沒有印記。
    林凡的目光瞬間凝固在那“東南風起”四個字上!現在是深秋時節,此地常刮西北風,東南風極為罕見!此人如何能斷定明日午時會起東南風?若是真的……
    他的心髒猛地一跳!一個大膽至極的計劃瞬間在他腦海中成型!
    火攻!
    若是明日午時真有東南風,那麽風向往西北吹,正好是朝著紀靈大營的方向!若是能有一支奇兵,借助風勢,直撲其西北角的糧草囤積地……
    但這個“故人”是誰?消息是真是假?是敵人的誘餌,還是……那張勳暗中傳遞的訊息?或者是其他潛伏在暗處的勢力?
    無數的疑問瞬間湧上心頭。
    “元直,你如何看待此信?”林凡將信箋遞給徐庶。
    徐庶迅速看完,臉上也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東南風?此時節……難以置信。送信之人藏頭露尾,其心難測。軍師,此信恐防有詐。”
    林凡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風險極大!若信是假的,派出的奇兵無異於自投羅網,宛城本就不多的機動兵力將遭受毀滅性打擊。但若是真的……這就是打破僵局,甚至重創紀靈的絕佳機會!
    他在腦海中急速推演著各種可能性,權衡著利弊得失。
    良久,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無論是真是假,此為一線生機!值得一搏!”
    “軍師!”徐庶急道,“太過行險了!萬一……”
    “沒有萬一!”林凡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戰機稍縱即逝!若是陷阱,我亦有後手準備!元直,你即刻秘密前去,請高順將軍和周卓將軍來此議事!記住,要絕對保密!”
    徐庶見林凡決心已定,不再多言,鄭重一禮,轉身快步離去。
    書房內,林凡再次看向那封神秘的信箋,目光深邃。
    “故人……你究竟是誰?”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高順和周卓便被徐庶秘密帶到了書房。兩人甲胄未解,顯然也未曾安眠。
    林凡沒有多餘廢話,直接將那封密信給二人看過,然後說出了自己基於“東南風起”這個假設的大膽計劃:組建一支絕對精銳的死士隊伍,人數不需多,但必須個個悍勇,精通騎射,於明日午時之前悄然出城,潛伏至紀靈大營東南方向某處隱蔽地點。若午時果真有東南風起,則趁風勢,以火箭突襲其西北角糧草重地!不求全功,但求製造最大混亂,若能引發糧草焚燒,則大局可定!若午時無風,或事不可為,則立刻撤回,不可戀戰。
    高順和周卓聽完,即便是以高順的沉穩和周卓的勇悍,也不禁為之動容!這個計劃太大膽,太冒險了!
    “末將願往!”周卓率先抱拳,眼中燃起興奮的火焰,“末將親自挑選麾下最善騎射的兒郎,必不負軍師所托!”
    高順卻沉吟道:“計劃雖妙,然風險極大。奇襲隊伍人數必然不多,深入敵後,一旦被圍,十死無生。且……這東南風,實在太過虛無縹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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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需要一位能審時度勢、果斷決絕的將領帶隊。”林凡目光灼灼地看著周卓和高順,“伯翼勇猛,可為一軍之膽。然此行更需沉著機變。高將軍,我意,由你親自帶隊前往!”
    高順猛地抬頭,看向林凡。陷陣營主將親自帶隊執行這種近乎自殺性的任務?
    “將軍之能,我深知。”林凡沉聲道,“唯有將軍,能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做出最準確的判斷,把握那稍縱即逝的戰機,亦能在事不可為時,果斷帶領弟兄們撤回!將軍之安危,關乎宛城存亡,故,務必以保全自身為第一要務!”
    高順凝視著林凡,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毫無保留的信任和沉重的托付。他不再猶豫,猛地一抱拳,聲音鏗鏘如鐵:“末將領命!若風起,必焚其糧!若事不諧,亦當盡力帶弟兄們回來!”
    “好!”林凡重重一拍高順的肩膀,“所需人手、器械,由你與伯翼從陷陣營和周卓親衛中盡速挑選!即刻準備,拂曉前必須秘密出城潛伏!”
    “諾!”高順、周卓齊聲應命,眼中皆是決死之意。
    二人領命而去,書房內隻剩下林凡和徐庶。
    “軍師,此舉是否……”徐庶依舊憂心忡忡。
    “元直,我知道風險。”林凡打斷他,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在等待著命運的宣判,“但守城是慢性死亡,唯有行險一搏,方能死中求活!況且……”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我總覺得,那個送信的‘故人’,並非妄言。明日午時,或許真有轉機。”
    時間在緊張的準備和焦灼的等待中緩慢流逝。
    拂曉前最黑暗的時刻,宛城西門悄然開啟一道縫隙,數十騎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馳出,很快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向著東南方向潛行而去。
    城頭上,林凡一夜未眠,寒露打濕了他的衣襟,他卻渾然不覺,隻是極目遠眺著紀靈大營的方向和東南方的天際。
    徐庶默默站在他身後,同樣心潮起伏。
    整個宛城,依舊被戰爭的陰雲和未知的懸念緊緊包裹。
    翌日上午,紀靈軍果然再次發動了猛攻,攻勢比昨日更加瘋狂和酷烈。巨大的攻城錘被推到北門,瘋狂撞擊著城門;數十架雲梯再次搭上城牆,悍不畏死的袁軍士兵如同螞蟻般向上攀爬;箭矢如同飛蝗般遮天蔽日。
    慘烈的攻防戰再次上演,每一刻都有人倒下,鮮血染紅了每一寸牆磚。
    林凡坐鎮北門城樓,指揮若定,不斷調派兵力彌補缺口,命令弓弩手集中射擊敵軍軍官和攻城器械操作手。高順不在,陷陣營由副將指揮,依舊死戰不退,如同磐石般釘在最重要的防禦節點上。
    所有人心頭都壓著一塊巨石,不僅因為城下的敵人,更因為那個渺茫的希望和巨大的風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巳時……巳時一刻……巳時三刻……
    距離午時越來越近。
    城下的攻勢沒有絲毫減弱,天空依舊晴朗,吹拂著的,是略帶寒意的西北風。
    哪裏有什麽東南風?
    不少知情的將領心中漸漸沉了下去,難道那封信,果真是敵人的毒計?高順將軍他們,此刻是否已經暴露?陷入了重圍?
    林凡的臉色也愈發凝重,但他依舊死死盯著東南方向,嘴唇緊抿,沒有任何表示。
    終於——
    午時到了!
    就在城頭日晷的指針精準地指向正午那一刻!
    異變陡生!
    城頭之上,那麵殘破的“劉”字大旗,旗麵先是緩緩垂下,仿佛力竭,緊接著,竟猛地向反方向——西北方向——獵獵招展開來!
    風向……變了!
    不再是西北風!而是變成了……東南風!
    風勢起初不大,卻異常堅定,吹動著城頭的塵土,吹動著將士們的衣甲,更吹動了無數顆懸著的心!
    林凡猛地向前一步,雙手緊緊抓住城垛,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璀璨光芒!
    東南風!真的起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紀靈大營的西北角,遠處的地平線上,突然冒起了滾滾濃煙!緊接著,明亮的火光照透了午後的天空,即便相隔甚遠,也能隱約聽到那邊傳來的騷動和驚呼聲!
    糧草!是糧草起火了嗎?!
    高順他們……成功了?!
    整個宛城城頭,瞬間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絕望之中看到希望,讓所有守軍將士士氣大振!
    然而,林凡臉上的狂喜隻持續了短短一瞬,便迅速被更大的疑慮和震驚所取代。
    他死死盯著那起火的方向和越來越猛的東南風,一個更深的謎團如同冰水般澆灌在他的心頭:
    那個送信的“故人”,究竟是誰?他不僅能精準預測這反常的東南風,似乎還能……算準了高順的行動時間?
    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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