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吳郡暗潮,巾幗初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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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瑜親率江東水師主力北援廣陵的消息,如同在沉悶的炎夏刮起的一陣疾風,暫時驅散了吳郡上空的部分陰霾,卻也帶來了新的不確定性。主戰派的決策壓過了求和的聲音,但朝堂之上的暗流並未平息,反而因大軍出征、內部空虛而更加洶湧。張昭等文臣雖不再公開反對,但那種隔岸觀火、甚至隱隱期待周瑜受挫的情緒,卻如同潮濕的黴斑,在宮牆殿宇間無聲蔓延。
    徐庶的處境因此變得愈發微妙。一方麵,作為堅定主戰派周瑜請來的“盟友”,他不再像之前那樣被明顯冷落或軟禁,行動限製有所放寬,甚至可以憑周瑜留下的手令,有限度地接觸一些非核心的軍政信息。但另一方麵,他也清晰地感受到來自主和派乃至更多未知方向的審視與警惕。每一次出入驛館,似乎都有看不見的眼睛在盯著他;每一次與江東官員的會麵,對方的言辭都滴水不漏,客氣中透著疏離。
    “元直先生,公瑾兄臨行前,可有何交代?”這日,魯肅前來驛館探望,屏退左右後,壓低聲音問道。他麵色凝重,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徐庶請魯肅入內室,親自斟茶,緩聲道:“子敬兄放心,公瑾兄雄才大略,必有破敵之策。他臨行前隻囑我安心在此,靜候佳音,並留意……城中動向。”他刻意加重了“城中動向”四字,目光與魯肅交匯,彼此心照不宣。
    魯肅歎了口氣,接過茶盞卻無心飲用:“廣陵戰事艱難,張遼非易與之輩。肅所憂者,非止於江北戰局,更在於這吳郡城內啊。公瑾領兵在外,若後方有失……”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主和派並未死心,若周瑜前線受挫,或是戰事遷延日久,城內隨時可能生變。而那個可能存在的“內奸”,更如同毒蛇潛藏,令人寢食難安。
    徐庶沉吟片刻,道:“子敬兄所慮極是。我等雖為客居,然聯盟之事關乎兩家未來,亦不能坐視。不知近來,城中可有異常之處?尤其是……與江北曹軍可能有所勾連的蛛絲馬跡?”他試圖從魯肅這裏打開突破口。
    魯肅搖了搖頭,眉頭緊鎖:“難。若有明證,早已稟報主公處置。如今皆是猜疑,動輒得咎,反而容易中了敵人離間之計。唯有加強戒備,謹言慎行。”他頓了頓,似想起什麽,“不過,近日倒有一事,頗為蹊蹺。負責江防巡查的副將呂蒙,前日夜間率隊巡江時,截獲一艘形跡可疑的商船,雖未搜出違禁之物,但船上之人麵對盤問,神色慌張,且其口音似是淮北一帶。呂蒙將其暫扣,正在細查。”
    淮北口音?徐庶心中一動,淮北乃曹操勢力範圍。“可知那商船欲往何處?”
    “據稱是欲往秣陵貿易,但其所行航線,卻偏離常規,更靠近北岸曹軍水寨方向。”魯肅道,“此事可大可小,已秘報主公知曉。”
    這無疑是一條值得關注的線索。徐庶暗自記下,決定讓周卓設法接觸一下這個叫呂蒙的將領,或可從其口中得到更多細節。
    送走魯肅,徐庶立即秘密召見了潛伏在城中的周卓。周卓雖年輕,但經曆豐富,辦事穩妥,這些日子已暗中摸清了吳郡部分街巷布局和某些低層官吏的作息規律。
    “呂蒙?”周卓回憶了一下,“此人我略有耳聞,行伍出身,據說早年不讀書,被孫策將軍訓斥後始發憤求學,如今已能識文斷字,且治軍嚴謹,頗得周瑜賞識,職位提升很快。”
    “想辦法接近他,但務必謹慎,不可暴露身份。隻需探聽關於那艘可疑商船的更多消息,尤其是船上人員的具體特征、貨物明細,以及呂蒙對此事的判斷。”徐庶吩咐道,“此外,繼續留意城中與張昭等過往甚密的官員府邸,是否有異常人員出入。”
    “屬下明白!”周卓領命,悄無聲息地退下。
    安排完此事,徐庶心中稍安,但那股山雨欲來的壓抑感並未消散。他走到窗邊,望著吳郡並不算巍峨但布局嚴整的城郭,心中思緒萬千。林凡在南陽定然也在密切關注此地局勢,高順的佯攻不知效果如何。自己身負結盟重任,卻深陷這龍潭虎穴,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接下來的幾日,吳郡表麵平靜,但暗地裏的波濤似乎更加洶湧。關於廣陵戰事的消息斷斷續續傳來,有說周瑜水軍已與張遼接戰,互有勝負;有說曹軍增兵,廣陵岌岌可危。各種流言在市井間傳播,真偽難辨,進一步加劇了人心的浮動。
    周卓那邊進展緩慢,呂蒙口風甚緊,且忙於軍務,難以接近。倒是監視張昭府邸的人回報,近日有一遊方郎中模樣的男子,數次出入張府後門,形跡可疑。徐庶令其繼續監視,但不要打草驚蛇。
    就在徐庶苦於線索匱乏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轉機出現了。
    這日傍晚,一名身著普通侍女服飾、麵容姣好的女子來到驛館,聲稱奉家主之命,給徐先生送來一些本地時鮮果品。驛館守衛見是女子,且籃中確是瓜果,並未過多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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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被引至徐庶房中,屏退左右後,她並未放下果籃,而是迅速從袖中取出一方折疊整齊的素絹,低聲道:“徐先生,此物乃我家主人命我務必親手交予您,言道先生觀之便知。”
    徐庶心中詫異,接過素絹,展開一看,上麵並無署名,隻有寥寥數行清秀的字跡:“江船非商,乃曹軍細作之舟,欲聯絡城中內應,圖謀不軌。內應之位高權重,先生宜早作防備。妾身微末,偶得此訊,不忍見江東傾覆,特此相告。閱後即焚。”
    徐庶看完,心中劇震!這封信直接點明了那艘可疑商船的真實身份和目的,甚至暗示內應身份極高!這送信的女子是誰?她背後的主人又是何方神聖?為何要冒險向自己這個外人示警?
    他強壓住心中的驚濤駭浪,看向那侍女,沉聲問道:“姑娘主人尊姓大名?為何要告知徐某此事?”
    那侍女卻搖了搖頭,神色平靜:“主人名諱,婢子不敢言。主人隻言,徐先生是聰明人,當知此事利害。信已送到,婢子告退。”說罷,不等徐庶再問,便躬身一禮,快步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徐庶握著那方素絹,如同握著一塊燙手的山炭。信息量巨大,但來源不明,真假難辨。是有人借刀殺人,陷害張昭或其他政敵?還是真有深明大義之人,暗中相助?亦或是……又一個更深的圈套?
    他反複審視那字跡,清秀中帶著一股不易察覺的英氣,不似尋常閨閣筆墨。他想起周瑜曾提及,孫權有一妹,名喚孫尚香,自幼好武藝,喜兵事,性情剛烈,不類尋常女子,莫非……
    但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並無實證。當前最緊要的,是如何利用這條信息。
    直接稟報孫權?證據不足,僅憑一封匿名信,難以取信,反而可能打草驚蛇,甚至被反咬一口。
    按兵不動?若信息為真,則江東危矣,聯盟亦將不存。
    思忖再三,徐庶決定采取一個折中之策。他連夜找到魯肅,並未出示匿名信,而是以擔憂江北戰局、恐曹軍細作滲透為由,建議魯肅以加強城防、肅清內奸的名義,提請孫權下令,對近日所有進出吳郡的可疑船隻、人員,進行更嚴格的盤查,特別是對各級官吏府邸的陌生訪客,加強監視。
    魯肅雖覺徐庶有些過於謹慎,但考慮到當前形勢,也覺得有必要防患於未然,便答應次日朝會時提出此議。
    然而,還沒等魯肅的行動展開,變故就突然發生了!
    次日淩晨,天剛蒙蒙亮,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喧嘩聲打破了吳郡的寧靜!一隊盔甲鮮明的騎兵直衝張昭府邸而去,為首的竟是年輕將領呂蒙!緊隨其後的,還有孫權宮中的侍衛長!
    片刻之後,消息如同炸雷般傳開:在張昭府中搜出與江北曹軍往來的密信!信中提到商船聯絡之事,並涉及江東防務部署!張昭及其長子張承當場被帶走軟禁!那位曾頻繁出入張府的“遊方郎中”,也在試圖乘小船逃離時被呂蒙的水軍截獲!
    整個吳郡瞬間嘩然!位高權重的文臣之首張昭,竟然是通曹的內奸?這消息太過震撼,讓人難以置信!
    徐庶得到消息時,驚愕之餘,立刻想到了那封匿名信。信中言“內應之位高權重”,竟然一語成讖!那麽,送信之人,其能量和消息之準確,簡直可怕!她或他)究竟是誰?為何要幫自己?或者說,是幫江東?
    張昭通曹案如同一場政治地震,徹底改變了吳郡的權力格局。主和派勢力遭到毀滅性打擊,孫權在震驚和憤怒之餘,迅速改組朝堂,提拔周瑜、魯肅等主戰派核心人物,江東的抗曹決心變得空前統一。前線作戰的周瑜聞訊,軍心大振,對張遼的反擊更加淩厲。
    徐庶的處境也因此大為改善。雖然無人明說,但魯肅等人心中清楚,徐庶前日的提醒絕非偶然,無形中為穩定江東內部立下了大功。孫權親自召見徐庶,態度親切了許多,不僅重申了結盟的意願,還主動提出可以先行開放部分邊境貿易,以示誠意。
    危機似乎解除了,聯盟的基礎更加牢固。但徐庶心中卻並無太多喜悅,反而充滿了更深的疑慮。張昭是否真是內奸?那封匿名信的出現太過巧合,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幕後精準地操縱著一切,借自己和魯肅之力,甚至可能利用了呂蒙的忠誠與果敢,完成了對政敵的清除。
    這吳郡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就在徐庶準備將江東局勢的最新進展和林凡的警示關於內奸的猜測已應驗)寫成密信,派人送回南陽時,那名神秘的侍女再次出現了。
    這一次,她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孫權之妹、孫尚香郡主貼身侍女的身份,正式前來驛館,遞上了一封鎏金的請柬。
    “徐先生,”侍女這次落落大方,聲音清晰,“我家郡主久聞先生大名,欽佩先生智謀與氣節。近日府中新得一批江北良駒,郡主欲設便宴,請先生過府一敘,共論天下兵法,還望先生賞光。”
    孫尚香!果然是她!
    徐庶接過請柬,心中波瀾起伏。這位傳奇郡主的邀請,是福是禍?她在此次風波中,究竟扮演了怎樣的角色?這場“共論兵法”的宴會,又將是怎樣的龍潭虎穴?
    他抬頭看了看吳郡依舊明媚的天空,卻感覺那陽光之下,隱藏著更多未知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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