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雙星北境,一策南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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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議事廳內,炭火劈啪,卻驅不散彌漫在空氣中的凝重寒意。兩道截然不同的急報,如同兩股洶湧的暗流,在這方寸之地激烈碰撞,幾乎要將所有人的心神撕裂。
“軍師,此乃天賜良機!”一員性情耿直的將領率先出列,聲若洪鍾,震得梁上微塵簌簌而下,“袁本初雖敗,其子猶存,河北精兵悍將仍在!若能與袁尚結盟,南北呼應,曹操腹背受敵,我等壓力大減,此乃生存之道啊!”他的話語代表了軍中大多數渴望外部強援、以攻代守的激進口吻。
話音未落,石韜已撚須搖頭,眉頭緊鎖:“將軍之言,豈非飲鴆止渴?袁氏新敗,人心離散,二子不和,其勢已衰。與之結盟,非但難獲其實助,反而會徹底激怒曹操,引火燒身!我等當下要務,乃是固本培元,豈可貿然卷入河北亂局?”他的擔憂,是謀士的審慎,著眼於勢力的長遠與穩定。
廳內頓時分為兩派,爭執不下。一方主張立即響應袁尚,甚至主動出兵策應,以博取最大的戰略利益;另一方則力主穩守南陽,對河北事宜作壁上觀,避免過早與曹操正麵衝突。
劉擎端坐主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幾,目光在兩派之間遊移,最終落向了始終凝望著壁上巨幅地圖的林凡。自那兩道急報送入以來,林凡便保持著這個姿勢,仿佛化身石雕,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不時掠過計算的光芒。
“軍師……”劉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幹澀,將最後的決斷權,亦是千斤重擔,遞了過去。
林凡緩緩轉身,麵容平靜,但周身散發出的沉凝氣勢,讓廳內的嘈雜瞬間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著他在這曆史岔路口的手指所向。
“諸位所言,皆有道理。”林凡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然而,皆隻見其形,未窺其神。”
他走到大廳中央,手指先重重地點在河北的位置:“袁尚之盟,非為助我,實為自救。他欲借我南陽之地,牽製曹操部分兵力,為他重整河北殘局爭取喘息之機。此乃利用,而非援助。我若應之,便是主動將南陽置於曹操全力打擊的鋒鏑之上,得不償失。”
接著,他的手指向南滑動,停留在襄陽,語氣加重:“而劉景升病重,荊州權力失衡,蔡瑁擅權,劉備蟄伏,公子琦外放……此乃百年不遇之變局!荊州之富庶,水陸之要衝,乃王霸之資!其重要性,遠勝於虛無縹緲的河北盟約。此刻,我們的目光,更應聚焦於南!”
林凡的分析,如同撥雲見日,讓混亂的局勢瞬間清晰起來。
“軍師之意是,拒絕袁尚,全力圖謀荊州?”高順沉聲問道,眼中戰意微燃。
“不全是。”林凡搖頭,嘴角勾起一絲莫測的笑意,“袁尚這步棋,棄之可惜。我們要做的,是‘虛應其事,實謀其利’。”
他環視眾人,開始下達一連串清晰而具體的指令,整個南陽機器隨之高效開動:
“第一,河北方麵。”林凡看向負責文書與外交的屬官,“以主公名義,修書袁尚。信中痛陳曹操之暴,緬懷袁本初之德,對其結盟之請表示‘深感讚同’與‘義不容辭’。但強調我軍新定南陽,兵微將寡,糧草不濟,亟需時間整備。請他務必堅守河北,待我軍準備就緒,便可南北夾擊,共破曹賊!”
此計一出,石韜眼中精光一閃,立刻領會:“妙!此乃緩兵之計!既不得罪袁尚,使其心存希望,繼續在北麵牽扯曹操,又為我等爭取了最關鍵的時間,且未予曹操任何實質性的口實。”
“正是。”林凡點頭,“信使派心腹之人,行程不必太快,姿態要做足。同時,令‘暗羽’在河北散播消息,就說我軍已與袁尚達成密約,不日即將北上。真真假假,讓曹操自己去猜。”
“第二,荊州方麵,此為重中之重!”林凡目光銳利起來,“蔡瑁封鎖州牧府,意在扶立幼主,獨攬大權。他如今最忌憚的,非是劉備,而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劉琦,以及駐兵在外、態度不明的劉備與我南陽。”
他看向高順:“高將軍,即刻起,南陽進入二級戰備。各關卡要隘增派兵力,嚴加巡查。尤其是與襄陽、江夏接壤之處,多派斥候,我要時刻掌握荊州北部的一舉一動。同時,主力部隊加緊操練,尤其是水戰,以防不測。”
“末將領命!”高順抱拳,聲如金石。
“第三,江夏黃祖。”林凡手指點向江東方向,“黃祖坐擁江夏,兵精糧足,且與江東孫氏有殺父之仇,其態度舉足輕重。可派一能言善辯之士,攜重禮前往江夏。不必要求他明確支持誰,隻需讓他保持中立,至少,不能倒向蔡瑁。可暗示他,劉琦公子才是正統,蔡瑁之舉,實為篡逆。”
“第四,劉備方麵。”林凡略一沉吟,“可遣一機敏之人,秘密前往新野,向劉備示警,言明蔡瑁可能對他不利。劉備仁德之名在外,又是抗曹重要力量,於公於私,都該結個善緣。但接觸需隱秘,絕不可讓蔡瑁抓住把柄,反誣我等勾結外人,圖謀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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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確,既有戰略高度,又有執行細節。眾人領命而去,方才的彷徨與爭執已被堅定的行動所取代。
夜幕低垂,郡守府的書房內燈火通明。林凡與劉擎、石韜三人對坐,進行著更核心的謀劃。
“軍師,依你之見,劉荊州此次……”劉擎壓低了聲音,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希冀。他身為宗室,對荊州這塊富庶之地,不可能沒有想法。
林凡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緩緩道:“主公,劉表病重難起,已是定局。荊州易主,就在眼前。關鍵不在於劉表能撐多久,而在於荊州最終會落入誰手?是蔡瑁扶持的幼子劉琮?是名正言順的長子劉琦?還是……蟄伏新野,素有雄心的劉玄德?”
他頓了頓,繼續分析,語氣冷靜得像在分析一盤棋局:“蔡瑁掌權,必傾向投降曹操,以求保全家族富貴,此對我等最為不利。劉琦若得位,需倚重我等製衡蔡氏,是較好的局麵。而劉備若得荊州……”林凡目光深邃,“其人心懷大誌,又得諸葛亮輔佐,必成一方雄主,屆時是敵是友,猶未可知。”
石韜接口道:“故而,我軍當下之策,應是明麵上擁戴劉琦,暗中阻止蔡瑁完全掌控局勢,同時……也要適度限製劉備的擴張。”
“廣元兄所言極是。”林凡點頭,“我們要讓荊州亂,但不能大亂;要讓蔡瑁、劉備、劉琦三方互相牽製,如此,我南陽方能左右逢源,從中取利,甚至……伺機而動。”
就在這時,書房外傳來一陣急促而輕微的腳步聲。親衛統領徐凡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軍師,有客夜訪。”
“何人?”林凡眉頭微蹙,此時夜訪,非同尋常。
“來人未通姓名,隻呈上此物。”徐凡遞進來半塊玉玨。
林凡接過玉玨,與劉擎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驚異。這玉玨,與當初林凡初投劉擎時,作為信物的那半塊一模一樣!
“請他進來。”林凡沉聲道,心中已隱隱猜到來人身份。
片刻後,一個披著黑色鬥篷,身形瘦削的身影被引入書房。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張蒼白而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的臉龐。
“蒯越,蒯異度?”劉擎失聲低呼。
來人正是荊州牧劉表麾下最重要的謀士之一,蒯越!他此刻不在襄陽侍奉病重的劉表,卻星夜潛行至南陽,其意不言自明。
蒯越對著劉擎微微躬身,隨即目光便牢牢鎖定了林凡,聲音沙啞卻直接:“林軍師,襄陽危矣,荊州危矣!蔡德珪蔡瑁)已封鎖消息,軟禁近臣,欲行廢立之事!主公有口諭,命在下密傳於皇叔與軍師!”
蒯越的到來,如同一塊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洶湧的池水,預示著荊州這場權力風暴,已然升級。
“蒯先生請講。”林凡心中震動,麵上卻不動聲色。
蒯越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主公言:若有不測,望皇叔與林軍師,念在同宗之誼,江山社稷之重,務必……保全琦兒,穩住荊襄,切勿使基業落入權奸或國賊之手!”
此言一出,書房內落針可聞。這幾乎是一道正式的遺命和托孤!賦予了劉擎和林凡介入荊州事務的法理依據!
劉擎激動得麵色潮紅,剛要開口,林凡卻搶先一步,冷靜問道:“劉荊州此刻情形究竟如何?蔡瑁掌控了多少力量?襄陽城內,還有多少忠於劉荊州和琦公子的人?”
蒯越眼中閃過一抹讚許,林凡的冷靜和切中問題要害的能力,遠超他的預期。“主公時而清醒,時而昏聵,但……時日無多矣。蔡瑁已完全掌控州牧府衛隊,並與張允掌握了襄陽水陸大半兵馬。城中忠於主公和琦公子的力量,大多已被監視或調離。在下此次出來,亦是九死一生。”
情況比想象的更糟。蔡瑁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異度先生冒險前來,必有以教我。”林凡看著蒯越說道。
蒯越目光灼灼:“當務之急,是琦公子!公子如今遠在江夏,雖有黃祖照應,但蔡瑁必不會容他!請皇叔與軍師,立刻派一支精兵,以‘協防’或‘巡邊’為名,南下接應琦公子,或將其迎至南陽,或助其穩固江夏!唯有保住公子,方能名正言順,與蔡瑁抗衡!”
派兵南下?這無疑是一個極其大膽而冒險的建議。一旦操作不當,便是直接與蔡瑁開戰。
劉擎看向林凡,石韜也看向林凡。所有的壓力,再次匯聚於他一身。
林凡沉默著,手指輕輕敲擊桌麵,腦海中飛速計算著各種可能。派兵,風險極大,但收益也同樣驚人——若能控製劉琦,便等於掌握了荊州的大義名分。不派兵,則可能坐視劉琦被蔡瑁除掉,屆時蔡瑁扶立劉琮,投降曹操,南陽將陷入絕對的被動。
片刻之後,林凡猛地抬起頭,眼中已是一片決然。
“主公,蒯先生所言,確是當下破局關鍵。”他看向劉擎,“兵,必須派!但不能以我軍的名義。”
他快步走到地圖前,手指點向襄陽與江夏之間的一處關隘:“可令文聘將軍,以其本部荊州兵旗號,打出‘奉州牧密令,巡防漢水’的旗號,星夜兼程,南下江夏!文聘本是荊州舊將,此行名正言順,可最大程度減少蔡瑁的戒心與反彈。其真實任務,是聯絡黃祖,找到劉琦公子,見機行事!”
“好!就依軍師之言!”劉擎此刻對林凡已是全然信任。
計議已定,蒯越臉上也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神情。然而,就在林凡準備下令調兵之時,徐凡再次匆匆闖入,臉色極其凝重。
“軍師,新野密報!”
林凡接過小小的竹管,抽出其中的絹帛,隻看了一眼,瞳孔便是驟然一縮。
絹帛上隻有寥寥數字,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
“劉備三顧茅廬,已請得諸葛亮出山。”
林凡握著絹帛的手指微微收緊。曆史的車輪,終究還是滾到了這裏。臥龍出淵,鳳雛安在?這荊襄大地的棋局,因為這位千古名相的登場,陡然變得更為凶險,也更為精彩了。
他深吸一口氣,將絹帛遞給了劉擎和石韜,沉聲道:
“計劃不變。立刻讓文聘出發!”
“我們的對手,又多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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