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鷹澗布陣,荊襄風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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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凡放棄博望坡、全軍退守鷹嘴澗的軍令,如同在即將沸騰的油鍋中陡然投入一塊寒冰,在殘存的南陽軍將士心中激起了劇烈的震蕩與難以抑製的恐慌。鷹嘴澗,此地名便透著不祥,三麵皆是猿猴難攀的陡峭崖壁,岩色蒼黑,如刀劈斧鑿,僅有正麵一道寬不過數十步的狹窄穀口通往外界。穀內雖有溪流穿過,但地勢逼仄回轉,大軍駐紮其中,輜重難以展開,騎兵更無用武之地,一旦被敵軍堵死穀口,便是糧盡糧絕、坐以待斃之局,與自投羅網何異?
    “軍師!萬萬不可啊!鷹嘴澗乃絕地,自古兵家所忌!我軍一旦入內,則生機盡斷,無異於引頸就戮!”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將踉蹌出列,聲音因激動而顫抖,他指著帳外博望坡的方向,“昨夜弟兄們尚能浴血奮戰,擊退曹軍,為何今日便要自棄險隘,退守死地?末將……末將實在不解!”
    “是啊,軍師!我等寧願戰死在博望坡,馬革裹屍,也好過被困死在那暗無天日的山澗裏,活活餓死!”
    “軍師,是否再斟酌一番?或許尚有他策……”
    “曹仁若見我軍退入絕地,必然全力圍困,屆時插翅難飛啊!”
    質疑、懇求甚至帶著一絲絕望的聲音在臨時中軍帳內此起彼伏,眾將臉上寫滿了惶惑、不甘與深深的不解。昨夜的慘勝尚且保留了一絲尊嚴與希望,如今這看似自尋死路的命令,幾乎要將他們最後的心氣也徹底摧毀。
    林凡立於帳中核心,身形挺拔如鬆,任憑周遭聲浪洶湧,他麵色卻沉靜得如同古井深潭,不起絲毫波瀾。對於眾人的激烈反應,他並未急於解釋,更未動怒,隻是用那雙仿佛能勘破迷霧、洞悉未來的眼眸,緩緩掃過每一張因焦慮而扭曲的麵龐。待聲浪稍歇,他才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執行命令。放棄所有非必要的笨重輜重,輕裝簡從。傷兵弟兄,務必優先撤離,妥善照顧。”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轉為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我自有破敵良策,鷹嘴澗,在爾等眼中是絕地,在我眼中,卻可能是扭轉乾坤、埋葬曹仁精銳的……風水寶地!”
    他沒有,也不能在此刻透露諸葛亮的錦囊妙計。那計策太過驚世駭俗,每一步都行走在萬丈深淵的邊緣,其成功與否,極大程度上依賴於後續諸多難以掌控的變數。此刻若和盤托出,非但不能安定軍心,反而可能因計策的極端冒險性而引發更大的恐慌與騷動。他需要的,是在這生死存亡之際,部下絕對的信賴與無條件的服從。所幸,林凡自崛起以來,屢創奇跡,算無遺策所積累的赫赫威望,在此刻發揮了定海神針般的作用。盡管滿腹疑竇,心沉似鐵,眾將在他那堅定如磐石的目光注視下,最終還是將所有的質疑與恐懼強行壓下,紛紛抱拳領命,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轉身出帳,開始組織這場看似有死無生的戰略撤退。
    撤退的過程,緊張、有序,卻又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悲涼與壓抑。士卒們沉默地收拾著僅存的、賴以保命的兵甲和少許幹糧,動作機械而麻木。他們互相攙扶著傷勢輕重不一的同伴,偶爾回頭,望向那曾經浴血奮戰、承載了無數袍澤性命、如今卻要主動放棄的博望坡殘破壁壘,眼神中充滿了複雜難言的情緒——有對逝去戰友的哀悼,有對未知命運的恐懼,更有對這匪夷所思命令的深深茫然。林凡親自走在隊伍的最後方,擔任斷後之責。殘陽如血,將他挺拔而孤寂的身影拉得極長,投射在滿是戰爭創傷的土地上。那身影,在血色黃昏中,顯得異常單薄,卻又透出一股一往無前、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堅定與決絕。
    就在南陽軍偃旗息鼓,悄然撤向那命運未卜的鷹嘴澗的同時,相隔不遠的曹軍大營,也並非鐵板一塊,平靜無波。
    中軍大帳內,炭火盆燃燒正旺,驅散著初春的寒意,卻驅不散彌漫在將領們心頭的疑雲。曹仁身披常甲,端坐於主位之上,一手按著腰間佩劍,一手無意識地撚著濃密的短須,聽著斥候關於南陽軍異動的詳細匯報,他那張慣常沉穩如山嶽的臉上,此刻也布滿了化不開的凝重與深深的疑惑。
    “林凡……放棄了博望坡,全軍退守鷹嘴澗?”曹仁低聲重複著這個信息,眉頭緊緊鎖成了一個深刻的“川”字,“據某所知,林凡絕非庸碌怯戰之輩,其用兵往往奇正相合,詭詐難測。此前博望坡之戰,其軍雖傷亡慘重,但尚有餘力反擊,如今卻主動放棄經營已久的防線,退入一處兵家死地?此事實在是……有違常理,不合邏輯。”
    “將軍!”一員性情急躁的裨將按捺不住,出列抱拳,聲若洪鍾,臉上充滿了獵手看到獵物走入陷阱般的興奮,“此必是那林凡連番受挫,已然膽寒!加之其糧草不濟,士卒疲憊,已是強弩之末,無力再守博望坡這等開闊戰線,故不得已退守絕地,欲憑險苟延殘喘!此乃天賜良機也!末將不才,願親率一支輕騎精銳,即刻出發,銜尾猛擊,必可趁其陣腳未穩,一舉擊潰其軍,將那林凡生擒活捉,獻於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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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將軍所言極是!”另一員將領附和道,“鷹嘴澗雖是絕地,卻也意味著林凡再無退路!我軍隻需堵死穀口,困也能將其困死!何須冒險強攻?如今我軍新得葉城援兵三千,士氣正旺,正當一鼓作氣,畢其功於一役!”
    帳內主戰之聲一時高漲,許多將領眼中都燃起了建功立業的渴望。然而,曹仁卻緩緩抬起了手,製止了眾人的請戰之聲。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掃過帳內眾將,聲音沉穩而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諸位稍安勿躁。林凡此人,狡黠如狐,悍勇如狼,豈會行此無異於自戕之舉?某觀其用兵,每每於不可能處創造可能。此番退守鷹嘴澗,看似自陷死路,但焉知不是其故意示弱,誘我大軍輕敵冒進,而後利用澗內複雜地形,設下重重埋伏,欲與我軍進行最殘酷的消耗戰?甚至……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誘餌,其真正殺招,或許隱於他處!”
    副將呂虔聞言,臉上掠過一絲不以為然的神色,他拱手道:“將軍是否過於高估那林凡了?誠然,彼曾有些許微末之功,然則如今形勢比人強!其軍新敗,折損頗巨,糧草輜重更是捉襟見肘,此乃確鑿無疑之事。退守絕地,或許正是其黔驢技窮、窮途末路之下的無奈選擇。即便其內藏些許奸計,在我絕對優勢兵力麵前,又能掀起多大風浪?我軍挾大勝之威,兵精糧足,正宜以泰山壓頂之勢,將其徹底碾碎,永絕後患!若因遲疑而錯失良機,讓其得以喘息,或另生枝節,豈非可惜?”
    帳內將領頓時分為兩派,一方支持呂虔,主張立刻進攻,一方支持曹仁,認為應當謹慎,爭論之聲再起。曹仁沉吟不語,手指無意識地在粗糙的案幾地圖上劃過,目光死死盯住鷹嘴澗的位置,仿佛要透過地圖,看穿林凡的真實意圖。他總覺得,林凡這步棋背後,必然隱藏著更深的、他尚未洞察的殺機。
    “報——!”就在此時,一名渾身帶著山林濕氣的哨探急匆匆闖入帳內,單膝跪地,聲音急促,“啟稟將軍!發現南陽軍小股部隊,約百人,由林凡親衛統領徐凡率領,悄然脫離其主力大隊,沿西南方向山林潛行,其行動極為詭秘迅捷,似有特殊使命!”
    “徐凡?林凡的心腹親衛統領?”曹仁眼中精光爆射,立刻抓住了這個極其不尋常的信號,“西南方向?那是通往……宛城腹地?還是意圖繞道,聯絡外界可能的援軍?”他心念電轉,瞬間做出了決斷,“立刻派兩隊最精銳的斥候,配備良駒,給我死死盯住他們!務必查明他們的最終目的地和真實意圖!另外,傳令全軍,暫緩對鷹嘴澗的進攻部署,大軍前移至穀口外三裏處紮營,多設鹿角、拒馬、哨卡,深挖壕溝,嚴密監視穀內動向!沒有我的將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擊接戰!”
    曹仁的決策,充分展現了他作為一代名將的沉穩與老辣。他既要防止在情況不明時貿然進攻可能遭遇的埋伏,也要全力查明那支神秘小隊背後的圖謀,更要牢牢困住林凡的主力,以靜製動,等待局勢的進一步發展,捕捉那決定性的戰機。然而,他這份出於謹慎的按兵不動,卻也恰恰給了退入鷹嘴澗的林凡及其殘軍,最為寶貴的喘息與布署時間。
    鷹嘴澗內,光線因崖壁遮擋而顯得晦暗不明,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和隱隱的血腥味。林凡正爭分奪秒地利用這狹窄險要的地形,進行著緊張而有序的布置。他的身影在略顯昏暗的澗穀中穿梭,聲音清晰而沉著,一條條命令迅速下達並被嚴格執行。
    “王校尉,帶你的人,在穀口內側五十步至一百步的區域,依托亂石和灌木,多設絆馬索、鐵藜蔾,陷坑不必過深,但要足夠隱秘,以遲滯敵軍先鋒騎兵衝擊為首要。”
    “李都尉,弓弩手全部調配至兩側崖壁中段那些天然形成的石台和洞穴之中,注意利用植被和岩體進行隱蔽,沒有我的旗號命令,絕不許擅自暴露位置,違令者斬!”
    “將營中所有剩餘的火油、硝石、硫磺等引火之物,全部集中起來,由工兵營負責,埋設於穀口內側我標注的那幾片區域,引線務必用竹管或油布保護好,確保萬無一失!”
    “傷兵營全部轉移至最內側那幾處幹燥通風的天然洞穴,派一隊可靠的老兵負責守衛,並確保水源潔淨,優先供應。”
    他的命令細致入微,涵蓋了防禦、阻擊、埋伏乃至最後的頑抗。然而,他心中清楚,這一切的布置,其核心目的,並非是真的要在這絕地之中與曹仁進行一場你死我活的決戰。諸葛亮的錦囊妙計,也絕非簡單的固守待援。他要做的,是借助這“絕地”的天然表象,精心布下一個巨大的、足以迷惑曹仁的疑陣,最大限度地拖延時間,消耗敵人的耐心與警惕,並為那個險到極致、卻也蘊含著唯一生機的驚天計劃,創造出最不可或缺的關鍵條件與環境。
    “軍師,所有布置均已按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各處要害均已派重兵把守。”一名臉上帶著疲憊卻眼神堅定的校尉前來回報,他略微遲疑,還是低聲補充道,“隻是……軍心依舊浮動,將士們私下裏議論紛紛,對困守於此多有不解與恐懼。而且……隨軍糧草官再次清點後稟報,現存糧草,即便實行最嚴格的配給,也……也隻夠全軍五日之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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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這個數字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頭。林凡聞言,停下腳步,伸手重重拍了拍這名校尉的肩膀,目光掃過穀中那些雖然麵帶菜色、疲憊不堪,卻仍在軍官指揮下努力挖掘工事、搬運守城器械的士卒們,他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信念,清晰地傳入周圍將士的耳中:“去告訴弟兄們,相信我林凡這一次!五日……足夠了!我們退守此地,絕非坐以待斃,更非怯戰求生!我們是在等待,等待一個時機,一個足以讓曹仁心驚膽裂、讓數萬曹軍精銳不戰自潰、讓我南陽轉危為安的……絕佳戰機!”
    他的鎮定與那話語中蘊含的強大自信,如同具有魔力一般,漸漸驅散了部下臉上的部分陰霾。校尉深吸一口凜冽的空氣,仿佛從中汲取了力量,鄭重地點了點頭,轉身大步離去,將這份信念傳遞下去。
    夜色,如同巨大的墨色帷幕,緩緩籠罩了鷹嘴澗。穀內,篝火星星點點,如同被困巨獸喘息的眼睛,與穀外曹軍大營那連綿不絕、火光衝天的壯觀景象形成了鮮明而壓抑的對比。一方是困守絕地的孤軍,一方是氣勢如虹的圍獵者。
    林凡獨自一人,坐在靠近內側的一塊冰冷巨岩上,拒絕了親衛送來的飯食。他仰頭望著被兩側陡峭崖壁切割成狹長一條的、點綴著稀疏星鬥的夜空,手中無意識地反複摩挲著那枚諸葛亮遣人送來的、觸手冰涼的玄色虎符。那虎符上古拙的紋路,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寒意,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保持著極度的清醒。他在等待,耐心而焦灼地等待。等待徐凡能否成功完成那幾乎不可能的任務的消息,等待宛城石韜能否按照最險峻的“計劃三”進行籌備,更在等待……諸葛亮那環環相扣的計策中,最為關鍵、也最為凶險的那一環,能否在預期的時間和地點被成功觸發。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如同在鋒利的刀尖之上艱難行走,考驗著意誌的極限。
    約莫三更時分,穀外曹軍大營的方向,似乎隱隱傳來了一陣微弱的騷動與馬蹄雜遝之聲,但這聲響並未持續多久,便很快平息下去,重歸一種令人不安的寂靜。林凡的心驟然提緊,是徐凡他們行蹤暴露,與曹軍斥候遭遇了嗎?還是曹仁發現了其他什麽端倪?
    就在天際即將泛起第一絲微弱的魚肚白,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一陣極輕微、卻極具穿透力的、模仿山鳥鳴叫的口哨聲,從一側陡峭的崖壁上方極其隱蔽處傳來。聲音的節奏是三長兩短,正是他與徐凡約定的、代表“任務完成,安全返回”的暗號!
    林凡精神陡然一振,如同蟄伏的獵豹般瞬間從岩石上站起,眼中爆射出銳利的光芒。他立刻示意身旁時刻待命的親衛隊長。不多時,幾名身手極為矯健、擅長攀援的斥候,利用早已準備好的繩索與岩釘,如同靈猿般從數十丈高的崖壁上悄無聲息地縋下兩人。其中一人,正是日前奉命冒險前往宛城傳遞密令的信使之一,而另一人,則是風塵仆仆、官袍下擺已被荊棘劃破數道口子、眼中布滿了殷紅血絲的石韜!
    “廣元兄!你……你怎麽親自涉險前來?”林凡又驚又喜,連忙上前兩步,扶住因連夜趕路而顯得有些踉蹌的石韜。石韜身為文官之首,此刻親身穿越曹軍可能的封鎖線抵達這絕地,其意義非同小可。
    石韜來不及喘息,也顧不上禮節,立刻從懷中貼身內袋裏,取出那個林凡指定的、約莫尺許長、半尺寬的紫檀木匣,雙手遞過,語氣因急促而略顯嘶啞:“軍師,匣子在此,完好無損。另外,宛城方麵,一切已按您密信中所述的‘計劃三’初步布置妥當,城中雖民心惶惶,謠言四起,但在下與諸位同僚竭力彈壓,尚能維持基本秩序,城牆防禦也已加強。隻是……”他話鋒一轉,臉上露出極其怪異與凝重的神色,湊近林凡耳邊,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急速說道,“就在我安排好一切,準備出城前來與軍師匯合之前,幾乎同時收到了兩則經由不同渠道傳來的、極為緊急的消息。”
    “其一,蔡瑁麾下的水軍主力,約五千人,由張允親自率領,戰船百餘艘,已溯白河而上,抵達距離宛城不足五十裏的河段,雖未立刻發動進攻,但其遊騎已開始窺探我沿岸哨卡,威脅之意,昭然若揭,宛城側後及水路聯係,已岌岌可危。”
    “其二,”石韜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悸,“我們在襄陽城內層級最高的那名‘暗羽’,昨夜拚死用信鴿傳出一則未經完全證實、但來源相對可靠的消息!稱就在前夜,襄陽城內,尤其是州牧府及蔡瑁府邸周邊區域,似乎發生了短暫而激烈的小規模武裝衝突,夜間曾聞喊殺之聲與兵刃交擊之音,但混亂很快被鎮壓下去,具體原因不明,蔡瑁對外嚴密封鎖了消息。然而,與此同時,城內另有隱秘流言開始悄然傳播,稱……稱州牧劉景升劉表),可能已於兩日前的深夜……溘然長逝了!隻是此消息被蔡瑁以鐵腕手段強行封鎖,秘不發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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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表死了?!林凡的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尖,一股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這可是足以引爆整個荊州、甚至影響天下格局的驚天巨變!難怪蔡瑁如此迫不及待地調動水軍北上,甚至不惜冒險與曹操秘密接觸,他這是要在劉表死訊徹底泄露、各方勢力反應過來之前,利用手中的權柄和軍力,強行完成權力的交接,並將整個荊州作為投名狀,賣給曹操,以換取自身和家族的最大利益與安全保障!
    然而,還沒等林凡從這個足以改變一切的消息中徹底回過神來,並思考其對自己當前處境的深遠影響,穀口方向突然傳來了一陣極其急促、慌亂的腳步聲以及親衛們壓抑不住的低聲驚呼!
    “軍師!軍師!徐統領回來了!他……他帶回來了一個人!一個……怪人!”
    林凡和石韜猛地轉頭,循聲望去。隻見在幾名親衛的攙扶簇擁下,徐凡正踉蹌著快步走來。他渾身的衣物幾乎被山林間的荊棘與銳石撕扯成了布條,臉上、手臂上布滿了一道道血痕,幾處較深的傷口隻是用隨身攜帶的金瘡藥簡單處理過,依舊在不斷滲出殷紅的血珠,顯得狼狽不堪。然而,與這狼狽外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那雙亮得嚇人、充滿了極度興奮與完成任務後的巨大成就感的眼睛,以及那雖然疲憊卻依舊挺直的脊梁。
    “軍師!幸不辱命!我等繞道西南險峻山林,晝伏夜出,曆經數次與曹軍遊騎的遭遇與周旋,按照您所給的那枚虎符信物與輿圖上的隱秘標記,果然在‘野狐嶺’的深穀之中,找到了那支……那支行事詭秘、裝束奇特的隊伍!他們驗證虎符無誤後,其首領便表示願聽從調遣。此人,便是他們的頭領,他堅持要親自麵見軍師,有要事相告!”徐凡喘著粗氣,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快速稟報完畢。
    而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跟著一個用寬大黑色鬥篷將頭臉和身形都緊緊包裹住的人。此人步履沉穩,氣息內斂,在無數道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下,他緩緩抬起手,掀開了遮蓋頭臉的兜帽。
    一張飽經風霜、皮膚粗糙呈古銅色、顴骨高聳、下頜線條如刀削般硬朗的中年男子的臉龐,暴露在篝火跳動的光芒之下。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深邃如同古潭,眼神卻銳利得如同翱翔於蒼穹的鷹隼,開闔之間,精光四射,帶著一種久經沙場、看慣生死的冷漠與煞氣。他目光直接落在被眾人簇擁在核心的林凡身上,並未因周遭環伺的甲士而有絲毫懼色,反而上前一步,用一種帶著明顯異地口音、卻異常沉渾有力的官話,對著林凡,說出了一句讓在場所有人,包括林凡和石韜在內,都瞬間愣在當場、心頭巨震的話:
    “司隸,弘農郡,‘白波穀’舊部,郭大,奉荊北‘臥龍’諸葛孔明先生之令,特率麾下兩千敢死之士,前來聽候林軍師調遣!願為大軍前驅,共擊國賊,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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